迷迷糊糊睡着,忽然,我聽到外面店裡似乎有聲音,起身出臥室來到前店。 因爲沒戴眼鏡,而且還有些睡眼惺忪,似乎看到店裡櫃檯旁邊站着個人。我近視有四五百度,不戴眼鏡這種距離要是白天勉強能認清,但夜晚根本不行。我連忙後退兩步,問了句:“誰啊?”
眼前一花,那人影又不見了,我回到臥室慌亂地戴眼鏡,打開臥室和走廊的燈泡,從牆角操起掃帚,再打開店裡的燈,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人。我裡裡外外找了一圈,整個房子都是空的,除了我,再沒有能喘氣的東西。
“什麼東西呢?”我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是眼花?”但算眼花,那店裡發出來的聲音總不會也是眼花吧,是不是店裡有不少陰牌,導致店內陰氣過重,所以半夜會出現這種情況?但要是有的話,小馮每週都要在店裡過夜三天,她怎麼從來沒提過。
我把臥室門反鎖,這才關了燈躺下。更睡不着了,而且總覺得剛纔在店裡沒戴眼鏡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人影有些眼熟,可又說不清楚。
次日,我離開佛牌店乘動車回瀋陽,照樣把禮物先到一樓派發給羅家,看到羅麗的肚子已經很大,下個月預產期。我恭喜她,羅麗問我,到時候能不能給她孩子當個乾爹,我滿口答應說沒問題。羅叔似乎很高興,我不明白他高興什麼,我又不是富翁。
不知爲什麼,按理說我和高雄解決了在泰國的所有麻煩事,雖然少了四位阿讚的幫忙,但高雄在泰國仍然有很多熟悉的師傅,自從我認識阿贊布丹和南雅之前,我的生意也都是找他們來完成,並不耽誤賺錢。今後的生意也沒問題,我似乎該高興纔對。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卡着,心裡堵得慌。
在瀋陽多呆了十來天,陳女士告訴我,她最近還真認識了一個藝術家,是搞攝影的,人很有藝術細胞,年輕又有活力,而且對她也不嫌棄。我問:“這藝術家多大了?”
“快三十了吧。”陳女士回答。我很驚訝,說你們有近二十年的年齡差呢,陳女士笑着說年齡從來也不是戀愛的障礙,沒有共同語言纔是。我心想,不到三十歲的男人跟四十六歲的富婆搞對象,這事怎麼聽怎麼不靠譜,於是再次提醒陳女士要小心,現在吃軟飯的男人很多,不要當。
陳女士說:“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還是有判斷力的。”既然她這麼說,我也不想再多嘴,免得招人煩,也許人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許沒幾天分手了呢。
轉眼我又在瀋陽呆了半月,高雄那天給我打電話稱我給他的那十幾條客戶信息,有個客戶是在我的qq空間看到的佛牌圖片和資料,要發資料給他的郵箱。高雄是個電子盲,凡是跟電腦有關的都不行,於是讓我快弄,又問我在瀋陽有沒有呆夠,有趕緊回泰國。於是,我又乘火車來到北京。路玩手機,看到陳女士的qq空間有新照片,是她傳的和一個年輕小夥的合影。這小夥皮膚有些黑,短髮,長相倒是很帥氣,戴着女人還大的銀耳環,脖子掛着部長焦相機。
“像攝影家。”我用手機在陳女士的這張照片下面發了條評論。陳女士很快回復,問我在哪裡呢,我說正在去北京的火車,要轉機到泰國去辦事。
陳女士:“那你要來找我啊,我得感謝你,請你吃大餐。”我心想,不用問知道她對這個新認識的年輕攝像家男友很滿意,覺得是佛牌帶來的好運。賣佛牌這幾年,什麼樣的客戶都遇到過,不管是好是壞,我現在才真正地看透,世的人千千萬萬,好與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誰也改變不了。忽然,我覺得自己看開了,以前高雄說過的那些話到現在才真正理解。在商言商,做我自己的生意,賺錢行,你管客戶受不受騙、不當呢?於是我爽快地答應下來。轉眼到了北京,剛好是傍晚時分,我按約定時間來到三里屯附近的某西餐廳,在二樓看到陳女士和某年輕小夥坐着聊天,桌只擺了兩杯咖啡,那年輕小夥是照片的攝影家。
看到我來,陳女士連忙笑着招手,而那年輕小夥卻似乎有些意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陳女士。有服務生過來拉開兩人間桌端的椅子讓我坐下,陳女士說:“這位是田老闆,我說過要感謝的那個人啊。事先沒告訴你,是想給你個驚喜!”
“哦,是這樣啊。”這小夥立刻改爲笑臉。陳女士向我介紹這年輕小夥姓孫,是來自廣州的自由攝影家。小孫跟我握過手,陳女士這纔開始叫過服務生點菜。雖然陳女士和小孫之間的戀情與我無關,但畢竟陳女士這次請我來吃飯,理由是要感謝我,感謝我賣給她佛牌,才讓她有機會認識小孫這種藝術家。所以,席間我對這個小孫還是在暗觀察,看他的言談舉止,說話的腔調,尤其對陳女士說話的態度,想從看出些貓膩來。
但很遺憾,我什麼也沒看出來。小孫說話不卑不亢,不說教也不諂媚,舉止得體,落落大方。我心想,看來經驗主義是要不得的,這小孫還真是個攝影家,而並不是我想象的惦記陳女士的錢和地位。
在邊吃邊聊,我給陳女士和小孫講了很多他們感興趣的東南亞巫術知識,兩人聽得很來勁。後來,我問起小孫的攝影愛好,陳女士笑着說:“小孫很有才華,他拍的作品我非常喜歡,很有意境和內涵。”我心想,這陳女士不是說不懂藝術嗎,學歷也不高,怎麼現在忽然開竅了。
小孫拿出那部數碼相機,是帶有彩色屏幕的,看來是新款,我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大彩屏的數碼相機,足有五六英寸。他逐個調出所拍的照片讓我看,有些是人物、有些是風景、有些是靜物,說實話,我的藝術細胞平平,也沒看出這些照片有什麼出之處,只覺得跟以前我在看到的攝影作品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好哪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