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份遺囑。
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會客室裡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在臉上閃過一抹驚愕。
“何律師。怎麼還會有遺囑。我爸的遺囑不是之前就公佈了?”厲皓月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我在心裡也思忖着同一樣的問題。爲什麼還會有遺囑,如果之前公開的算是第一份遺囑,那麼第二份遺囑呢?爲什麼直接就跳到第三份遺囑了?
越是細細的思量,越覺得其中古怪太多。
我在此時偷瞄了厲豐年一眼,他是我們這些人裡面心思最爲縝密的。說不定他會知道這“第三份遺囑”的緣由,然而在他冷峻的臉上。我看到了跟所有人一樣的錯愕情緒,竟然連厲豐年也不知道還存在其他的遺囑。
“厲小姐。請你稍安勿躁,我會慢慢說明爲什麼有第三份遺囑的存在。”何律師解釋說,然後看了衆人一圈之後,皺了皺眉。問道,“野風管家怎麼沒有跟着一起進來?”
聞言,我的目光也環視了一圈。野風管家真的不在會客室裡,可是厲豐年剛纔不是叮囑了讓野風管家也一起來。
“陸助理。麻煩你去請野風管家進來,厲旭成先生在立遺囑的時候,是有特別說明的。這封遺囑公開時。野風管家野必須在場。”何律師語氣堅定的說。
陸南看了厲豐年一眼,見他微微頷首同意,就馬上說道,“好的,何律師,我就去請野風管家進來,請你們稍等。”
待陸南從會客室裡出去之後,空曠的房間裡只剩下厲兆年的手指不停敲擊桌面的聲音,噠噠噠的,聲音雜亂而沒有任何節奏,我注意到他一直都皺着眉,或許他的心裡正強烈的不安着。
剛剛知道了野風管家竟然是他親生舅舅的事實,他的內心的確蒙受了比我們更多的衝擊。
厲豐年一直冷着臉,但是偶有目光,會似有似無的看向厲兆年,他的眼神太深沉,我分辨不出他此時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就在我留心觀察他們兩兄弟的時候,一雙冰冷的芊芊玉手握住了我的手掌,一轉頭,我看到的是厲皓月不安的臉龐,她小聲的跟我說,“臨夏姐,我爸的這份遺囑,不會又更改股權分配吧,萬一……萬一我跟我哥分到的更少了,會不會影響今天股東大會的決定?”
厲皓月輕微的顫抖着,聲音緊張到發尖,再加上她身體有問題,我怕她出事,馬上對她搖了搖頭,安慰道,“別擔心,股東大會已經結束了,要推-翻定論重新選舉一次沒那麼容易的,而且你要相信你爸爸。”
相信厲旭成……
我雖然口口聲聲說着這話,但是自己心裡也明明沒有底,上一份遺囑公佈之前,我們誰也想不到厲旭成竟然會把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留給厲兆年,這差不多就是把厲氏集團的繼承權交給厲兆年。
這一回……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是我們誰也無法預計的。
等了良久,終於等來了野風管家,他雙目微紅,還帶着剛剛激動流淚的痕跡,但是神色已經完全收斂,神情嚴肅而認真,甚至謙恭的對我們每個人都點頭示意之後,他纔在厲兆年的身邊坐了下來。
在野風管家進門之後,厲兆年的眸光動都沒動,連一眼都不曾看向他。
“何律師,人已經到齊了,您開始吧。”厲豐年擡眼望向何律師。
“好的,讓大家久等了,在公開厲旭成先生第三份遺囑之前,我先簡單說一下,爲什麼這是第三份遺囑。”
“遺囑——你是說還有別的遺囑!?”何律師正準備娓娓道來的時候,卻被野風管家突然的打斷,野風管家進來的晚,他並沒聽到何律師之前的話,或許陸南也沒跟他說,纔剛聽到“遺囑”兩個字,他都激動的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律師,撐在桌面上的手不停的顫抖着。
對於還有其他遺囑存在的事情,他顯然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激動。
我不解的看向野風管家,只見震驚、茫然、悲傷、絕望各種情緒交織在野風管家年邁的容顏之上。
野風管家在怔愣後轉頭看向厲兆年,厲兆年回以他一抹冷笑,笑的十分戲虐又嘲諷,他輕顫了下,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又癱坐回了椅子上。
“何律師,請你繼續。”
看着野風管家一反常態的激動情緒,何律師也震驚到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最後還是在厲豐年的提醒下,他才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
何律師語速平穩陳述道,“厲旭成先生在生前,一共立了三份遺囑,第一份遺囑是他的個人親筆信,有他的私人印戳和簽名,由野風管家轉交到我手裡的。第二份遺囑和第三份遺囑,則是厲旭成先生本人口述,由我和另一位吳律師作爲見證人,記錄下來的。按照厲旭成先生的交代,第一份遺囑公開時間是在他去世之後,而第二份和第三份遺囑公開時間,是在股東大會結束之後。”
“何律師,既然今天是要公開第二份和第三份共兩份遺囑,爲什麼你剛纔只說剛開第三份遺囑,而不提第二份。”厲皓月聽着何律師的話,努力的想理清思路,可是心中仍存有疑問。
“厲小姐,這是因爲厲旭成先生交代,股東大會的結果決定到底公開哪一份遺囑。如果股東大會票選的結果是厲兆年先生,那麼對應公開的是第二份遺囑,第三份遺囑作廢。但是今天票選出來的是厲豐年先生,所以對應公開的是第三份遺囑,第二份遺囑一樣也是作廢。”
“原來是這樣……”
我在心裡也一樣感慨着,不得不佩服厲旭成在重病的最後時刻,還能計劃籌謀這麼多。
隨着第三份遺囑公佈在即,野風管家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的呼吸不停地加重着,明明會客室溫度適宜,臉上則是冷汗不斷。但是自從在會議室之前,知道他就是隱藏在厲家的內鬼之後,卻無法對他心生同情。
“第三份遺囑的內容是……”何律師說着,從文件中抽出一個信封袋,再從裡面抽出一張單薄的白紙,期間不停發出莎莎的聲音,就像是羽毛不停地輕刷着心坎,讓人躁動不安,厲旭成最後的遺囑,到底交代了什麼事情。
何律師在衆人的目光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厲旭成先生說,如果在股東大會上票選結果是厲豐年先生出任總裁,那麼遺囑內容,維持第一份遺囑不變。”
啊——
一時間,我的腦子裡一團漿糊,竟然不明白何律師這簡單的幾個字的意思。
維持第一份遺囑不變,不就是說……這第三份遺囑的存在與不存在,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沒有更改股份的分配,也沒有更改其他固定資產的分配。
第三份遺囑,真是一個虛無的存在。
我心裡是如此以爲,然是當我將目光從厲豐年看到厲兆年,再看到野風管家,他們三人神色各異。
厲豐年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裡,厲兆年則瞪大了雙眼,像是對第三份遺囑的內容難以接受,這樣的遺囑難道對他而言不是最有利的嗎?
而野風管家……就像是一下子抽乾了血液,臉色蒼白的幾近死灰。
“何律師,我爸……我爸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厲皓月也是跟我一樣,對遺囑的內容彷徨着。
“厲小姐,厲旭成先生的意思就是還是按照第一份遺囑來分配財產,什麼都不變。”
砰!
何律師的講話,再一次被人打斷,但是這一次打斷他的不是野風管家,而是厲兆年。
厲兆年站了起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在驚愕之後,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連英俊的五官都扭曲着。
他宛如猛虎出閘一樣,飛的撲向了厲豐年,手掌用力的揪住了厲豐年的衣領,粗暴的質問道,“厲豐年,你知道第一份遺囑是假的對不對?”
第一份遺囑是假的?!
厲兆年又拋出了一個炸彈。
我今天的心情彷彿是在做雲霄飛車一樣,而且是節節攀升的那種,先是股東大會的欲揚先抑,緊接着是野風管家的身份暴露,他竟然是厲兆年失散多年的舅舅,然後是厲旭成留下的第三份遺囑……
現在厲兆年居然說第一份遺囑是假的?
可是厲旭成的第三份遺囑裡不是說,一切維持第一份不變。如果第一份是假的,會不會這第三份也是假的?還是厲旭成根本不知道第一份遺囑已經被造假?
所有的疑問彷彿是一個怪圈,讓人在其中不停地旋轉,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厲豐年,你說啊,你是不是知道了?”厲兆年的手抓的更緊了,揪起來的襯衫都勒了厲豐年的脖子。
“厲兆年,你快放手,如果豐年知道遺囑是假的,怎麼可能任由你平白無故的繼承這麼多股份,連在自己岌岌可危的時候,都從不提及這件事。”我緊張的想要上前,陸南卻暗暗地拉住了我的衣袖,他對着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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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南的反應看來……難道厲豐年真的知道第一份遺囑是假的?
我心中忐忑未定,卻聽到了厲豐年低沉的嗓音。
他說,“是的,我知道第一份遺囑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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