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穿了一身純白的修身款連衣裙,黑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膀上。上身套了一件米黃色的針織長袖。下身連衣裙的裙襬到小腿肚的下方,露出一截白皙又性/感的腳踝。腳上也是一雙同色系的矮跟單鞋。
光從背影上看,我就感覺到一股溫柔而淡然的氣質,在連綿雨水的映襯下,女人彷彿是一個從江南水鄉中走出來的婉約女子。
她是小沫的朋友嗎?這個女人的氣質比我和小沫高雅太多,感覺起來並不像是朋友。
女人身邊站着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黑衣的男人。應該是她的保鏢,男人撐着一把黑傘。替女人擋住雨水。
女人自己的手裡則是捧了一束白色的花,我靠近了看才發現是一束潔白的百合花。在綠色枝葉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的嬌豔。
在這個時候看到百合花,我回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情,一樣是發生在小沫的墳前。
小沫下葬的那一天。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我一個人留了下來久久沒離開,之後厲豐年和陸南就來了。
厲豐年來時,一樣是帶了一束很大的百合花。我當時還疑惑來着,爲什麼厲豐年會送花來,而他說。“這花不是我送的。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我當時就想,能讓厲豐年受託辦事的恐怕也就是顧辰風了。
而如今又是一束一樣的百合花,這個女人難道跟顧辰風也有關係?
又繼續往前,大約就五六米距離的時候,我終於看清了女人的側臉,如同她的背影一樣,婉約而清秀,白皙的圓潤臉型,眼眉之間帶着一抹古典之美。
這個女人竟然是顧辰風的妻子,溫亞茹。
我曾經在公開場合見過她幾次,雖然不曾交談,但是她的氣質放在如今的社會,太特別,我是不會記錯的。
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震驚的瞪大了雙眼,連前進的腳步都停了下來,難道她是知道小沫和顧辰風之間的事情了嗎?
我想起小沫之前被灌的爛醉時跟我說的話,“臨夏,他有錢,長得又帥,對我又好……我真的……可以不心動嗎……”
從小沫的話,到顧辰風送來的花,他們兩人在會所裡時,說不定就已經相互有了真情。
可是就算是這樣,如今顧辰風已經結婚,小沫有已經死了,溫亞茹難道還打算找一個死人的麻煩?
有了沈明珠的前車之鑑之後,就算我在溫亞茹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的陰暗,卻也一樣心生芥蒂。
誰讓這些有錢人的演技比那些影帝影后更好,根本分不清他們對你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踟躕着沒有上前的時候,季世軍戒備的緊盯着前面的人不放,又悄悄靠近我一點,我可以感受到他緊繃起來的情緒。
溫亞茹一直默默地看着小沫的墓碑,從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我實在是看不出她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在我無聲的注視下,溫亞茹慢慢地彎下身,將手裡的那一束百合花放在小沫的墓碑前,起身後,她這才轉身看向我。
“宋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溫亞茹對着我淡淡一笑,眼眉緩緩地舒展着,然後她往旁邊走了幾步,將她剛纔站着的地方讓出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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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溫亞茹盡然是認識我的,也回她一抹淺笑,“顧太太,謝謝。”
“聽說你跟林小姐是好朋友,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溫亞茹如此說着,就帶着她的保鏢離開。
綿綿細雨中,我和溫亞茹擦肩而過,她被風吹揚而起的髮絲上,帶着一絲絲的水汽,宛如小沫墓前的百合花,滴落的雨水順着花瓣的紋理,繼續往下垂落着。
看似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就算我今天看到的是顧辰風我都不會這麼驚訝,可是爲什麼會是溫亞茹?
我心中格外的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終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就連跟小沫說話的時候,都顯得心不在焉,最後只是草草離開。
當我和季世軍走出墓地,回到路邊的時候,看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溫亞茹的保鏢並沒有上車。
他們就像是在等我一樣,溫亞茹的保鏢走上前跟我說,“宋小姐,顧太太覺得剛纔的地方不適合說話,不知你接下來是否有空,她想請你喝杯咖啡。”
我想了想,說,“好,麻煩顧太太帶路,我們的車會在後面跟着。”
溫亞茹的保鏢很快過去回覆,保時捷後座的車窗搖下,溫亞茹跟我點頭微笑了下。
等我們也回到了車上,季世軍一面發動引擎,一面問我說,“宋小姐,要不要通知厲先生?”
從季世軍的神色中,我可以看得出來他並不贊同我答應溫亞茹的邀約,俗話說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或許季世軍比我更敏銳些。
“不用了。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保鏢,難道你覺得自己擺不平對方嗎?”我斜睨着季世軍,說的有些挑釁,但是並非是我的本意。
因爲我怕只是平常的拒絕,季世軍還是會暗地裡通知厲豐年,最近厲豐年自己的事情就很多,我不想在打擾他。
季世軍旋即就皺了眉心,男人就是受不了激將法,他就沒再多說什麼。
兩輛黑色的轎車在道路上飛馳,進入市區之後,雨水不知不覺得停了,下車時,我讓季世軍在車裡等我。
他黑着臉拒絕,“宋小姐,我已經沒通知厲先生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已經退讓了一次,這一次他不能退讓了。
我沒辦法,只能讓他跟着一起下車。
溫亞茹選了一傢俬人咖啡館,是一家貓咖,裡面養了好幾只憨態可掬的加菲貓和英國短毛貓,溫亞茹顯然是常來的,她剛進門,一隻灰白色的貓咪就開心的繞着她的腳打轉。
而季世軍卻——
“阿嚏!阿嚏!阿嚏!”季世軍已經捂着鼻子了,可是還是擋不住蠢蠢欲動的鼻子。
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竟然對貓毛過敏,我旋即就揚脣偷笑着,跟他說,“你還是到外面去等我吧,我會坐在窗邊,有任何情況,你可以第一時間衝進來救我。”
“阿嚏!阿嚏!阿嚏!”
季世軍又是連連三個噴嚏,雖然一臉的不同意,但是最終只能認命的離開。
溫亞茹已經點好了東西,坐在位置上默默地看着發生的一切,在我入座時,溫亞茹悻悻然道,“厲總很重視你,從他派給你的人身上就能看出來。”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顧太太,我一直都欠了你一句謝謝,如果你不嫌棄,今天的咖啡就讓我請你,表示一下感謝吧。”
去年環球和宏達合作的那個地產項目,由於華晨的攪局,項目遲遲無法動工,每延遲一天,對環球集團就是無法估計的損失,最後是靠着溫亞茹的家庭背景,才順利擺平了政府,項目才得以順利開工。
這件事,我對溫亞茹一直都是感激的,可是我們兩人本無交集,要說一句感謝都不知道如何說起。
我和溫亞茹都是明白人,她一下子就聽懂了我話裡的意思。
她將那隻灰白色的貓咪抱到自己的膝蓋上,一邊撫/摸着貓咪的柔軟毛髮,一邊跟我說,“這件事情,你不是給了辰風一樣東西,本來就是等價交換,又何須感謝。”
溫亞茹竟然連這件事情都知道?
那她肯定也知道顧辰風從我手裡拿走的東西,是跟小沫有關的。
她會知道這麼多,到底是因爲他們夫妻關係太好……還是……
我心中思忖着各種猜測,一時間沒接上話,好在服務生在這時是送上了咖啡和奶油松餅,恰好的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
“那顧太太今天找我是想說什麼事情?”我問道。
“我想跟宋小姐討一份人情。”溫亞茹說完,姿態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
“人情?”
“嗯。以宋小姐和厲總的關係,相信你應該知道厲氏地產失去江城舊城改造項目之後,對於厲總的影響有多大。”溫亞茹沒有繞圈子,而是直接的挑明瞭來意。
聞言,我的臉色稍稍有些沉重。
“宋小姐也應該聽聞過我的家世背景吧?”溫亞茹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聽說過一些。”
曾在報紙上看到過關於溫亞茹的介紹,不僅是某集團的千金小姐,還有着雄厚的政治背景,甚至有個長輩已經進入了中央,有叔伯是坐到了省長的位置。
由於涉及政治的內容,都十分敏感,所以報紙上並沒有挑明瞭說,但是溫亞茹背後溫家的能力,在上次事情上,已經能看得出來一二了。
我在這時突然明白了溫亞茹的意思,但是還是十分的驚訝,我脫口問道,“難道顧太太有辦法讓舊城改造項目重新招標,給厲氏地產再一次的機會?”
溫亞茹淺笑着,點了點頭,眼神中透着明亮的自信。
她說,“我也不怕宋小姐笑話,政府內部的黑暗比你們能想象的更骯髒,更何況是這麼大的項目。裡面必然存在各種勢力的勾心鬥角,如果我溫家想往裡面插一腳,讓他們宣佈之前的招標無效,重新在競標一次,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顧太太有什麼要求?你也是要我離開厲豐年嗎?”我緊蹙着眉心,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