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孩子……
我作爲一個普通女人,最基本也是最嚮往的事情都可以嗎?
厲豐年的話炸開在我的耳邊。腦海裡一面翻江倒海着。一面又不可置信着,臉上、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愕。
厲豐年曾經那麼多次。那麼堅定的告誡我,婚姻的名分和孩子是我不可以觸碰的底線。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在這一刻,他都可以了。
爲什麼偏偏是在這一刻……
眼眶中淚光閃爍,顫抖着,一點一點的往下流。厲豐年粗糲的指腹輕撫過我的眼瞼,逗大的淚水化成一道水痕慢慢的消失。
厲豐年細細的凝視着我。將我的悸動理解成了我的同意,嘴角揚起一抹細微的。極爲好看的笑容。
“臨夏,重新回到我身邊來吧,我們重新再來一次。”
厲豐年沒有了他慣有的命令式語氣,他的聲音是那麼的輕柔。就像是羽毛,輕輕地刷過我的心坎上,我因之都輕顫着。
他一手環着我的肩膀。一手攬着我的腰,將我深深的嵌入他的身體裡。
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塊拼圖。在他的懷裡找到了最恰當的位置。
滿身歡喜的同時,卻也滿目淒涼。
這麼美好的時刻,就讓我貪戀一會兒。就算是一秒鐘也沒關係。
等……等林生在靠近幾步的時候。我再推開你。
我背靠着牆壁,看不見花園裡的動靜,可是我聽得見林生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慢一點,求你走的慢一點,讓我可以靠在他的懷裡久一點。
深深的一閉眼,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
再睜開眼的時候,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都被我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我抓着厲豐年西裝的手,慢慢地垂落。
“厲豐年,你放開我。”再調整完心情之後,我幾乎是不帶一絲情緒的說出這句話。
厲豐年高大的身體微微一愣,抱着我的一雙手臂只是緊了緊,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我不放,今天就算綁也要綁你綁回去。”他冷聲道。
“就算我跟霍建元,跟其他的男人上過牀,已經不是乾淨的也無所謂?”我緊擰着眉,薄涼的反問道。
厲豐年,求你放開我,不要讓我說出更多傷害你的話。
他的確是震了震,手臂慢慢的鬆開,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中,明晃晃的,震驚,不解。
“哼,”我冷笑一聲,雙眼微眯,“果然啊,只是這樣聽着,就覺得我不乾淨了,覺得我髒,就跟你當時在洗手間前,一腳踢開妮娜一樣,也想把我推開對不對。”
我說着,順勢推了他一把,他往後推了一步,一米八幾的男人,竟然如此輕易的被我推開了。
厲豐年眉峰一蹙,剛纔的柔情在緩緩地褪去,“你在說什麼,根本就沒——”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爲什麼要說的這麼信誓旦旦。
我害怕他接下來所說的話,飛快的打斷道,“被我說中你心中的怪癖了,想要惱羞成怒了?厲豐年,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要不是看在你有幾個臭錢,能把我從夜總會裡救出來,你以爲我願意在你面前演什麼貞潔烈女的好戲嗎?”
“跟你在一起後,只要我跟別的男人有一點點的瓜葛,你就根本不顧我的意願,無論是在花園裡,還是車裡,就扒開我的衣服強上我。厲豐年,難道你真的沒一點自覺嗎?你根本就是有心理疾病,你就是一個變態。”
我冷笑了下,雙眼憤恨的瞪着厲豐年,將他對我瘋狂的佔有慾,拼命的醜化。
對不起……對不起……你快走啊……求求你快走啊……不要再聽我這些根本不切實際的話了,求求你……走吧……
“臨夏,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厲豐年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連帶着他的下顎也緊繃着,說出來的話,字字冷硬。
“我再說我後悔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在天上人間的時候,我就不應該選擇你,霍建元可比你溫柔多了,只要我不願意,他絕對就不會上我,偶爾跟我玩一點小情趣,這纔是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像在你身邊時那樣的戰戰兢兢!就算我現在找到新的金主了,他也會瀟灑的跟我放手,不會像個神經病一樣糾纏不休。”
我會戰戰兢兢,是因爲我愛你,希望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引起你的反感,也可以讓你愛上我。
豐年,你根本不知道,今天能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我值了……我一切的付出都值了。
這一場愛戀,不在是我的單相思。
可是我已經無法迴應你的感情了。
“新金主?就是那個林生?宋臨夏,你是不是瘋了,跟着這樣的男人,你到最後,說不定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厲豐年雙眼充/血,對着我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就算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在關心我。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現在是跟林生在一起的?
“那又怎麼樣?那天在別墅裡,我被人下了春/藥,林生就算跟我在同一個房間裡,他都可以忍不住不跟我發生關係,厲豐年,你問問你自己,你可以嗎?”我也跟他一樣,瞪大着眼睛,卻不是因爲憤怒,而是想將眼眶裡的淚水隨風吹乾。
他踟躕了,也是受傷了,關於這一點,厲豐年真的沒有什麼立場。
那是因爲他忘了,在會所的時候,被美心和妮娜聯手下/藥的那一次,我明明意識不清着,可是我緊緊抓住的人,是他,不是霍建元。
早在那個時候,或者更早,他就已經在我的心裡,成爲了我無助時最希望的依靠。
看着他臉上越來越明顯的受傷,我於心不忍的撇開了眼,一晃神,對上了站在厲豐年身後不遠處的林生。
林生一半的身體隱藏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到底相信了我這一番“用心良苦”的說辭。
可是戲已經演到了這一步,當然還是要繼續演下去。
“阿生。”我急切而驚喜的叫了他的名字,就像是剛知道他在那裡一樣。,
我正欲從厲豐年的身邊逃開,往林生那邊去的時候,手腕上襲來一道力量,我被他抓住了。
腳步一停,我不敢轉身,就背對着他。
就像那天我跟霍建元離開厲豐年的公寓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宋臨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今天要是踏出這道門一步,就別想再回來了。”
他這樣冷傲的人,明明已經給了我最後的機會,說了決絕的話,爲什麼今天又一次的,爲了我,折損了他的驕傲。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不願意他在這時,特別是還在林生的面前,再一次受到傷害。
所以在厲豐年拉住我,卻還沒有開口的時候,我疾呼着,“阿生,快救我。”
林生一到我身前,我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撲進了他的懷裡,只留給厲豐年一個我們兩人緊緊相依的畫面。
“厲先生,請你放開我的女伴。”林生一伸手,扣在厲豐年的手腕上。
厲豐年抓着我,而林生抓着厲豐年,我們三人糾結成了一個僵局。
我並不想讓林生和厲豐年多做接觸,輕輕地仰着頭,貼在林生的耳邊小聲說,“阿生,我覺得不太舒服,我想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震動了林生心房。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好,等解決了他,我們就回家。”
“厲先生,宋臨夏現在是我的女人,請你最好放尊重些。”林生不再跟厲豐年客氣,冷笑着,一把拉下了厲豐年的手。也是厲豐年怕弄痛我,不然他絕對不會鬆開的如此容易。
林生摟着我,從厲豐年身邊走過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在這個時候提了我一腳,痛得我差點腳下一軟。
雙手護在肚子上,心裡默唸着,孩子,難道連你也捨不得離開嗎?
一步一步的離開,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回頭偷瞄了一眼,就多這樣一眼也好。
在幽暗光源的盡頭,厲豐年的身影被拉的好長好長,孤冷而遺世獨立。
他在今天晚上成爲了厲家的繼承人,明明應該開心的大肆慶祝一番,可是一切都被我攪亂了。
厲豐年,對不起。這一次,就算是傷害了你,我也想選擇替更多人,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一定會有比我更好的人,更愛你的人。
我會用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來祈禱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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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車上,上車後我閉着眼睛假寐着。
一方面是怕自己藏不住心緒,會把悲傷的情緒泄露出來;另一方面則是怕林生會問我和厲豐年的問題,此時的我根本就不想回答什麼。
路上有輕微的顛簸,林生輕輕地捧着我頭,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還聽到他跟林明說,“把暖氣開到最大。”
行到半路的時候,林生的手機震了震,我聽到他讓林明靠邊停車後下車,而我……他在猶豫之後,最終還是沒叫醒我。
連林明都允許聽到的電話,我全身的神經瞬間就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