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厲豐年之間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告訴小唯的。我可以承受任何人的嫌棄唾罵。但是在小唯面前,我膽怯了。
我害怕連小唯也會用那種“做過小姐的人就是骯髒下賤”的眼神看我。
面對着小唯漸漸暗淡下去的雙眸。我喏了喏嘴,最後還是將原來的說辭嚥了下去。
那天中午,我隨即就取了三萬塊錢給小唯,讓她先把錢還給王經理,剩下關於工作的事情。我會繼續想辦法的。
“臨夏,你哪來這麼多錢的?”小唯拿着錢。驚訝的眼睫毛都快速顫動着。
我收妥了銀行卡面對小唯說:“這個錢你一定要收,要是你覺得心裡不舒服。就當是欠我的,等以後若一能賺錢了,你在還我。你答應我,一定要跟那個經理越早切斷關係越好。”
小唯看着我。眼眶又紅了,“臨夏,謝謝你。”
我搖了搖頭。我不需要小唯的謝謝,我只想她好好的。一輩子健健康康的活到老。
那天在銀行門口,我和小唯分開,各自上班。
雖然我跟小唯說的信誓旦旦。讓她不要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但是回到公司後,我原本的滿腔義氣,就瞬間泄氣了。
我現在所有的一切,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工作,全部都是來自於厲豐年。可是前一晚,厲豐年才因爲妮娜的事情,跟我大動肝火。
“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被我包養的女人而已!”
他冰冷的話語,還那麼清晰的迴盪在我的腦海裡,如果我現在開口求他幫小唯安排一個工作,說不定只會遭受到更大的羞辱。
但是除了厲豐年,又還有誰可以幫我呢?
除了厲豐年……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一個幾乎是跟厲豐年捆綁在一起的名字,浮現了出來。
霍建元,說不定他可以幫我。
而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很快就被我否決了。
霍建元是厲豐年絕對不能觸碰的地雷,如果我不想落得被他一腳踢開的下場,必須要跟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在我絞盡腦汁的想着辦法,突然有人站在我面前,敲了敲我已經暗下去的電腦屏幕,“宋助理,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好好工作在想什麼呢?”
我一擡頭,看到的是我的上司唐瑞,他的手撐在我的辦公桌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經過了上次霍家的生日宴,或許是因爲知道了唐瑞的秘密,我看唐瑞就沒有以前那麼陰森可怕了,他只不過是一個擔心自己親人的人而已。
可是上班走神,被自己的上司抓住,我還是有些畏懼。
“對不起,唐經理。我馬上開始工作。”我敲了敲鍵盤,繼續錄入剛纔整理了一半的資料。
唐瑞卻用手裡的文件夾壓在我的鍵盤上,語帶不屑的開口:“不會是跟厲總吵架了吧?”
我根本沒想到他居然會看穿一切,當下就慌亂了手腳,而且這裡是辦公室,人多嘴雜,要是被人聽到了可怎麼辦。
我緊張的四處張望着,可是辦公室裡卻奇怪的只有我和唐瑞兩人。
唐瑞眯起漆黑的眸子,冷笑着:“看來真被我說中了,宋臨夏,你還真是沒用,連伺候一個男人都伺候不好。”
唐瑞的話,瞬間點燃了我的無名火。
我頓時就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氣氛的瞪着唐瑞說:“那又怎麼樣?這又關唐經理什麼事。”
唐瑞看着我怒氣衝衝的樣子,竟然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容乾脆而直接,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他含笑跟我說:“的確不關我什麼事,但是請你別忘記,今天這個時間是例行週會。”
唐瑞說完,就轉身進了會議室,直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我怔愣了一會兒,才完全反應過來。
怪不得現在辦公室裡會沒有一個人!因爲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去了辦公室了!
當我拿着筆和筆記本趕到會議室的時候,唐瑞已經站在最前面開始發言了。
“還不快找位置坐下來,上個洗手間都要這麼久。”唐瑞皺着眉呵斥我,可是實際上卻替我解了圍。
我彎着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拍了拍臉,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絕對不能在出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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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還是決定跟厲豐年示弱,或者說是妥協。
畢竟他是供養我的金主,我作爲他包養的女人,除了唯命是從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出路。我已經甘願爲了他放棄自己一直堅持的東西,做了他的情婦,當我將心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就應該明白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又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呢。
我爲了妮娜跟他所爭執的一切,在我心裡徹底淪爲了無謂的掙扎。永遠別妄圖去改變一個男人,因爲會被改變的,只能是你。
就在我決定求和的那個晚上,厲豐年卻沒有回家,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
我和他無聲冷戰的開始。
在公司,他是高在二十八樓的集團總經理,是我一個小小業務助理觸及不到的高度;在別墅裡,我是被他遺棄的女人,沒有他的一點兒身影,連房間裡屬於他的氣息,也再慢慢地褪去。
接連幾天,缺少了厲豐年的懷抱,我都沒有睡好,頂着一臉的疲憊,還要在上班時,強撐起精神。而更讓我受不了的是唐瑞的眼神,他彷彿可以看穿我和厲豐年還沒和好一樣,一直無聲的揶揄着。
眼看就要到週五了,平常上班還能在公司裡隱約聽到二十八樓的消息,可是週末不用上班,我連唯一可以探聽的途徑都沒有了。
更讓我心中沉重的是,厲豐年沒回別墅的日子,又是睡在哪裡?沈明珠,亦或是其他女人的香閨。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裡就酸的在冒泡。
此時我看到唐瑞正在跟業務一組的組長,討論公司新產品的目錄印刷問題,一個突發奇想的念頭在我腦海裡閃過。
我飛快的抓住這個想法,站起來對着唐瑞說:“唐經理,你不是說有文件需要送到二十八樓去,文件現在準備好了嗎?”
唐瑞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很快,他黑眸裡有亮光閃動,我相信他明白了我這麼說的目的。
“就是我辦公桌上貼着黃色標籤的那一份,你現在就送上去。”
有了唐瑞的這句話,我就像是拿到了通行令一樣,去他辦公室拿了文件夾,就飛一樣的往電梯走。
真的上了二十八樓,我才驚覺到自己的心跳是跳的那麼的快,要從嗓子眼裡衝出來一樣。
正往厲豐年的辦公室走,可是一個穿着白色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卻伸手將我攔了下來。
她一臉輕蔑的打量着我:“你哪個部門的,怎麼這麼不懂規矩。這是厲總辦公室,其他人不準隨便靠近的。你上來送文件?拿給我就好了。”
我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抱着文件夾,就是不肯給那個女人。
“還不快給我。像你這種打着送文件的理由,妄圖接近總經理的女人,我看的多了。””那個女人說着,就想把我的文件夾抽走。
這個女人還是真的將我內心的企圖都戳中了,可是就算被她鄙視,我也要見到厲豐年。
我側身躲過她的手,然後目光不安的四處尋找着陸南的身影,公司裡除了唐瑞,知道我和厲豐年關係的,就只有他了。
陸南正從厲豐年的辦公室裡出來,眸光掃到我時,沉了沉,卻還是像我這邊走了過來。
“劉秘書,什麼事?”陸南皺着眉問着穿套裝的女人。
“陸助理,她不按規矩辦事,所有給總經理的文件,都必須現今我們審查一遍,她不肯給我。”劉秘書說着,還用手指指了指我。
我根本不理就劉秘書到底說了什麼,只是把眼神註釋在陸南身上,一臉的懇求。
在通往厲豐年辦公室的道路上,有九九八十一難,我必須披荊斬棘,還需要陸南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陸南對我的戲謔,也不必任何人,他真的會幫我嗎?
“文件先給我。”陸南沉着臉跟我討要文件。
我的心,瞬間就沉到了谷底。
臨門差一腳,陸南最終還是不願意幫我。
在劉秘書嘲諷的目光中,我的肩膀無力的往下垂,視死如歸的將連我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文件,遞給陸南。
陸南當即就打開了文件夾,眼眸飛快的掃視着裡面的內容。
就在我已經徹底絕望,意味要被他們拒之門外的時候,陸南又開了口,“好,我看過了,你送進去吧。”
陸南說完,伸手將文件往我面前一遞。
“陸助理。”叫做劉秘書的女人一臉的錯愕,貼着假睫毛帶着美瞳的雙眼瞪的跟銅鈴一樣大,唯恐別人不知道她的吃驚。
我內心幾乎已經要開始歡呼了,有了陸南的幫助,我終於靠近了這片禁地。
敲了門,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本以爲厲豐年依舊在生氣,甚至會大發雷霆的趕我出去,然而並沒有。
他只是擡了擡眼,用滲着寒光的眼眸掃了我一眼,然後一言不發,任由我站在偌大的辦公室裡。
這種無聲的靜默,就跟我們這幾天的冷戰一樣,比他對我冷嘲熱諷更加的讓我刺痛。
他譏諷我時,我起碼還在他眼裡;而他不發一言時,是我的存在被他徹底的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