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歐文回到獅子號戰艦後,夏青黛收起無人機,選擇卸妝換居家服做晚飯。期間接到哥哥夏商陸的電話,告知她要加班,會在外面吃,不必爲他留飯。
於是夏青黛自己也不多折騰了,隨便挑了些今天買的食物給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晚餐。
飯後她也沒有選擇進房間看小人國,而是換上外出的衣服,先叫跑腿幫她把漢服送回西湖漢服店,再去樓下小區門口她師父開的梁氏中醫館串門、學習。
晚上沒有坐堂醫的中醫館,人流量比白日裡要小得多。
這兩天樑老都不在中醫館,夏青黛也知道。是以一進去她就直奔中藥房,幫裡面的中藥師一起分揀今天到的中藥材,順便學習辨認。
她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小人國上,得過好自己現代的生活。
在夏青黛忙着學習和進步時,小人國的世界也是一片熱火朝天。
時值炎夏,爲緩解民衆乾旱饑荒之苦,小人國發官府通告,今日會發放一些賑災物資,幫助全島百姓共克難關。
東西不多,也就是每家一條几兩重的豬肉。
看似微薄的恩賜,在物資匱乏的季節裡,卻顯得彌足珍貴,大家對朝廷的慷慨自也感激涕零。
這個時期的定海民間其實是吃不起肉的。
牛不用說,根本不許隨意宰殺。偶爾有一兩頭老死的牛可以販賣了,基本也都是被消息靈通者提前預定,根本流通不到市場上。
羊和豬因爲圈養週期久,價格昂貴,市場上的量也不多。
只有雞鴨鵝等家禽和海鮮相對多些,還有一種賣得很好的肉——狗肉,但這些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費得起的。
對於普通人而言,一年到頭能沾個兩三次葷腥就算生活幸福了。
這一次官方居然免費發肉,實在令人受寵若驚,且不可置信。
也因此,有一個消息在民間瘋傳。
據說總鎮府的院子裡,鋪滿了聞所未聞的天賜神米。這次發給老百姓的豬肉,也不是普通的豬肉,是天庭豢養的天豬肉,吃了能延年益壽。
昨天在島東部的和平村一帶,就有消息稱天上有女神仙又降雨、又送神米。今日這場送肉的善行,就是神仙顯靈之故。
但不管怎麼說,總之這次朝廷是實實在在真發了肉,絕不是打嘴炮,不得不令人激動。
趁着老百姓對朝廷義舉感恩戴德,官府公信力因此爆棚之際,官府又不失時機地宣佈了一項重大消息:
自明日起,將招民衆鋪橋修路,以改善交通,促進民生。
尤爲引人注目的是,此次工程並非以勞役之名攤派,而是採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有償方式——發放“神米”作爲民工的薪酬。
神米每一顆都有手掌大小,絕非凡物。
關於這件事,是張玉田在收到馬瑀的信件後,跟他的師爺們商量出來的對策。
今日天神大發慈悲,不僅拋灑真絲布,還給了米、肉、菜,十戶人家裡有八戶人家都發了橫財。
但夏青黛只說了讓馬瑀發糧,沒說怎麼發、發多少,這不就給了縣令可操作的餘地。
直接給予,最容易養出懶漢。因此張玉田纔想出了這一招,旨在激勵民衆勤勉勞作,避免直接給予導致的惰性滋生。
張玉田深知,民以食爲天。神的恩賜固然大大緩解了百姓的生計之困,但這份突如其來的恩賜,也讓他感到一絲不安與憂慮。
這神秘的力量背後,究竟隱藏着怎樣的意圖?神爲何會選擇此刻降臨?又是否會有其他未知的要求或考驗隨之而來?
總之他是隨時準備着應付突發情況。
他一方面組織人手從總鎮府拿肉、拿糧,統籌安排,確保每位百姓都能得到公平的份額;另一方面,他秘密派遣心腹探聽四方消息,試圖揭開神蹟背後的真相。
是真神還是邪神,是人還是妖,總得有個說法。
之後的時間裡,夏青黛再沒有在十八世紀的定海現身過。不過她又給小人們投餵了一顆大白菜,還降了兩場細雨。
自打離開浮翠山莊老本營,她體內的信仰之力就沒有像今日這般充沛過,到底還是華夏人多力量大呀。
英國使團的船隻在定海停留兩天後,船上被總兵馬瑀插上幾根寫着“英吉利貢使”的彩旗,然後再次啓航趕路。
下一站的目標是天津大沽港,這是清朝人給他們選定的進京路線,他們自己沒得選。
船隊在海上漂泊的日子裡,夏青黛就安安心心地在師父身邊跟師抄方,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7月下旬,經過種種坎坷,船隊終於來到天津大沽港。
跟上一次的定海不同,這次大沽港的人們對他們的到來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密密麻麻的圍觀老百姓且不去說,還有大清軍兵列隊歡迎,並送了他們大量的見面禮。
其中包括豬羊牛等家畜,還有雞鴨鵝等家禽。更有綾羅綢緞、金銀財寶不計其數,以至於船隊隨行的大貨船都險些裝不下。
使團主使馬戛爾尼後來還在日記裡這麼寫:“由於大清朝官員送來的牲畜太多,導致很多在路上就被擠死了。
大家只好把死掉的動物扔進海里,結果就發生了可怕的一幕。
原本在岸上歡迎我們的老百姓,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紛紛跳下海,去爭搶那些死去的動物屍體,任憑大清官員如何呵斥也沒用。”
跟主使馬戛爾尼記錄大清老百姓的窮酸樣角度不一樣,副使斯當東的日記本里,則記載着大清官員們的奢靡享樂生活。什麼一天五頓飯,頓頓有葷腥之類,那都是小意思了。
對夏青黛而言,大清官員們的貪腐奢靡她尚能忍受,老百姓們追着英國使團的船,撿他們殘羹冷炙才叫她難受。
老百姓都過成這樣了,官員們對於英國人倒是慷慨大方。
但因爲馬上要見乾隆了,她並沒有做太多事情,暫且忍耐,以免節外生枝。
自從見識過大清的縣衙後,夏青黛就覺得自己還是要稍微低調些,謀定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