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逍的照顧下,吳欣怡的氣色一點點好了起來。
可是吳欣怡這一次病得比較嚴重,一時半會卻好不了,這也就意味着,陳逍他還要拖上一兩天才能走,結果這一拖就是三天。
屋子的外的大雨已經下了四天四夜了,一點也沒有減弱或者停止的意思。
別墅的地勢比較高,站在三樓的觀景陽臺上,俯瞰下面的城市,陳逍可以看到有不少地方已經被淹掉了。
城市一片汪澤。
涼風瑟瑟,空氣中帶着一絲寒意。
陳逍的臉上籠罩着一絲陰霾,連綿的大雨讓他覺得有點不正常。
這個詭異的太虛世界是又出現了什麼幺蛾子了嗎?
一把傘撐在了陳逍的頭頂。
陳逍回頭,見吳欣怡披着一件衣服,走了出來。
她沒有說任何關心的話,就那麼默默地站在他身邊。
自從她生病,陳逍照顧了一下之後,兩個人的關係便拉近了很多。
陳逍也漸漸摸清了吳欣怡的脾氣,她就是一個不喜歡錶達,脾氣又很倔、不肯服輸的那一類人。這種性格放在男人身上,倒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那真是辛苦她了。
陳逍淡淡道:“你先進屋子裡吧,別又着涼了。”
吳欣怡把傘遞給他道:“熱水我燒好了,你過會兒洗個熱水澡。”
“嗯。我先檢查一下儲備油和其他物料。”
吳欣怡也沒有再多說話,她不喜歡干涉別人做事,點了點頭,默默回到了房間。
誰也沒說喜歡誰,但誰也沒說誰討厭誰。
彼此之間,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他做飯,她做家務。
閒下來的時候,她告訴他公司正在籌備的新項目,透露公司高層的決策,給他做職業規劃,而他則告訴他打拳的經歷,以及她沒聽說過的農村趣事。
有時候兩人一起看這個世界的電影,聽這個世界的歌曲。
他們意外地發現,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喜歡民謠,喜歡這邊的“第三十八年夏至”、“像我這樣的人”、“世界美好與你環環相扣”……
在這個充滿危險的未知世界,兩人相伴如水,有種莫名的情愫在醞釀着。
等陳逍洗完熱水澡,走到吳欣怡的屋子裡,發現吳欣怡還在擺弄她的盆栽。
陳逍道:“你好像很喜歡綠植。”
吳欣怡道:“是啊,我一個人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又沒有認識的朋友,我就種種花,養養草,把它們當成朋友。其實這些花草都是有感情的,你只要對它好,它就會結出很多驚喜來。而且它們又不像貓狗要遛要喂,澆點水就行了,特別省心。”
陳逍道:“那你在徽京家裡也養很多嗎?”
“剛過來沒多久,事情比較多,還沒來得及去挑,只帶過來了一些經常養的。”吳欣怡突然像是想起一件事來:“我現在還差一盆鈴蘭,要是有機會的話,你找到了要記得送我。”
“鈴蘭?”陳逍並不知道有這麼一種花,但他還是道:“我記着了。”
“那我們約好了啊。”吳欣怡道。
見到吳欣怡這種小女生的表現,陳逍一時稱奇,他可沒有忘記,吳欣怡在公司裡面雷厲風行的樣子,以及拒絕那個高富帥時的冰冷堅決。
陳逍:“嗯。”
砰…
輕微的關門聲在吳欣怡的背後傳來。
吳欣怡停止了手頭上的動作,回頭看了看,陳逍已經離開她的房間。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內心有點空蕩蕩的。
她知道他要走。
很快她又要一個人面臨這種孤寂的環境。
這些天,一入睡她總忍不住回想到那些夜晚所見到的一切,荒廢的街道、房間裡面腐爛的屍體。
想到這些,她這麼一個堅強的人,竟然無聲的抽泣了起來,顯得很無助。
偏偏這個時候,門又打開了。
“那個我……”陳逍探出半個身子,正想說着,他明天早上走,結果看見了吳欣怡顫抖的肩膀。
她在哭。
吳欣怡急忙忍住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什麼事?”
陳逍欲言又止:“沒事。”
“沒事你進我房間幹嗎?”吳欣怡忽然就發了脾氣,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覺得很丟臉。
陳逍有點懵,他沒有和女人相處的經驗,就算談了兩場戀愛都是柏拉圖式的,簡單的講就是對方一直吊着你,不接受也不拒絕,找到了好一點的人,就理所當然地斷了關係,所以他對於女人的心理真就揣摩不透。
以前想進就進,現在怎麼又不行了?說翻臉就翻臉。
陳逍不能理解。
“那我就不進了。”陳逍重新關上了房門。
見到這一幕,吳欣怡心中不滿,顯得更加委屈,你腦子是木頭做的嗎?看不出我傷心嗎?
於是,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哭着哭着吳欣怡突然一個激靈,我爲什麼會因爲他而傷心……
她的心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
這一夜,吳欣怡徹夜難眠,根本無法入睡,總是時不時的被驚醒,一驚醒,她立馬就想到了陳逍。
明明他的工作能力不是那麼出衆,明明他的家庭也很普通,明明他長得又不是那麼帥氣,可是……就是……
房子裡另外一頭的陳逍也輾轉反側,睡不着。
他突然有種不想走的念頭了,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一直待下去挺好。
吳欣怡本來就是他現實裡沒有機會接觸的女人,哪怕他現在有百萬的資產,有自己的店。
陳逍一閉眼,腦子浮現就是吳欣怡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睜開眼、閉上眼都是她,簡直入了魔怔。
他承認吳欣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他理想中的情人,可是他真的沒想過要和她在一起過。
爲此他刻意保持過距離。
不要胡思亂想了,說不定人家只是害怕,需要一個人陪伴而已,應該是什麼人都可以。
她怎麼會對你這樣出身的人感興趣,不要自作多情。
睡吧,睡吧,明天就走。
在迷迷糊糊中,陳逍熬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他拖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牀,按照計劃出發。
這一次他沒有告別,直接進了地下車庫,打開閘門,將車啓動,開了出去。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吳欣怡也已經早早就起牀了,她撐着傘站在了門口,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還化了妝,顯得異常的驚豔。
陳逍停下了車,搖下了車窗。
吳欣怡撐着傘靠上前去,她嫣然一笑,讓陳逍的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擊中了一樣,砰砰直跳。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像是明白了什麼,陳逍也嘴角上揚,微微一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