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口倉,熊熊燃燒,染紅了半邊的天際。
小兵們彙報是蘇曜縱火且殺死石軍侯的消息讓胡軫人都聽懵了。
回過神來後,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握緊佩刀,只想一刀砍下:
“荒謬!”
“那蘇曜怎麼可能在這裡?!”
“莫不是那姓石蠢貨怕擔責任,讓你們合起夥來誆騙於我?!”
蘇曜的威名胡軫自然知道,其在戰場上幾乎無人能敵,前些日子更是一手主導了他們西涼軍在洛河南岸的慘敗。
但是,胡軫打死都不相信,蘇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洛口倉,並且縱火燒燬了他們的糧倉。
而見胡軫不信,逼他們交出石軍侯,小兵都哭了。
“真的是那蘇曜,您要相信我們呀。”
“當時石軍侯親自救火,咱們上百號人都親眼目睹了那蘇曜行兇。”
“他一邊殺人還一邊大笑,說讓我等給您和董公帶話.”
胡軫聽得一吹鬍子,怒哼一聲:“帶話?什麼話?”
小兵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他說自己是冠軍侯蘇曜,沒人能從他刀下逃脫”
“就這?”
“他,他還說,他馬上就要渡河,讓董公和您都把脖子洗,洗好”
“狂妄之徒!”
胡軫怒喝一聲,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緊握的拳頭也微微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就當他過來了一趟,那又如何?!”
“他難道當打仗是遊俠的遊戲不成?”
“沒有渡船,我看他拿頭渡河!”
小兵們縮了縮腦袋,雖然覺得自家校尉所言不差,但心中膽氣已然弱了許多。
蘇曜今夜的突襲實在是太震撼他們了。
那孤身一人如鬼魅般潛入,悄無聲息地縱火,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斬殺石軍侯的一幕把他們震的是無以復加。
而他們的窩囊樣更是激怒了胡軫,他一腳踹上去,怒喝讓他們趕緊救火,同時琢磨着該怎麼給董公說今晚的事情。
首先一定要把自己摘清楚,雖然他不信董卓能把自己樣,但該做的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
真是個倒黴催的。
想他之前也是堂堂涼州一大人(首領),有自己的地盤和部隊,小日子過得不錯,若非是董卓這次飛黃騰達,特意派人來招安他,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跑來中原湊這熱鬧的。
結果,好事沒趕上,榮華富貴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一來就是大敗、大敗、還是大敗。
這也就罷了,索性自己沒受什麼損失。
於是乎,胡軫便想着這次遷都去長安後,他就跟董卓打個招呼,繼續回老家作威作福,不湊這個熱鬧了。
誰曾想,這洛口倉的一把火顯然又要打亂計劃。
遷都之事前景不明,也許我該另做打算?
趁着沒有傷筋動骨,要不找機會開溜得了。
那冠軍侯瞧着,好像確實不怎麼好惹呀。
就這樣,在給董卓快馬送出一封幾經斟酌的報告後,胡軫就雙目無神的凝視着眼前的大火。
他目光早已穿越這裡的現實,思索着自己未來的出路。
然而,沒過多久,他萬萬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今夜這場大火竟不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個噩耗。
“什麼?!”
“你踏馬,你說什麼?”
“張洪部和胡渙部打起來了?!”
麻了,本以爲自家部隊還沒什麼損傷的胡軫聽到這個消息人都麻了。
手下一個大將不明不白死在糧倉就算了,剩下兩個還自己開片了是鬧哪樣?
這怎麼可能?
說着,胡軫便一手把那報信的斥候從地上揪了起來,大有一副你敢謊報軍情,我就把你剁碎喂狗的架勢。
在胡軫看來,這報信的斥候怕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而是蘇曜使間,想來干擾的救火!
那個狂妄的混蛋,竟然撒這種謊,他以爲老子會上當嗎?
面對胡軫瘋魔似的表現,那被提溜起來的斥候嚇得臉色蒼白,連聲解釋道:
“老大,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
“俺是胡軍侯麾下小馬,您不記得俺了嗎?”
胡軫聞言,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斥候,這才依稀辨認出對方似乎確實是自己弟弟麾下的小跟班。
於是乎,胡軫忍着胃裡穿孔般的疼痛,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得到的結果差點讓他當場吐血。
“冠軍侯,還是冠軍侯乾的!”
“張洪部的人,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半夜突然包圍了俺們的營地。”
“胡軍侯不知原委,以爲是張洪部鬧餉,出營安撫,想跟張校尉聊聊。”
“結果,還沒見到張校尉,那邊陣中就突然殺出一個拿大刀的將領一下子就砍掉了胡校尉的腦袋。”
“然後,他們就打起了冠軍侯蘇曜的旗幟,把俺們殺得是大敗啊!”
嘶——
胡軫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感覺冰寒刺骨,頭暈目眩。
胡軫萬萬沒想到,蘇曜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不僅燒燬了洛口倉,還趁機策反了張洪部,讓他們自相殘殺,甚至連他的弟弟,這亂世中他僅剩的親人都慘遭毒手。
這一連串的打擊讓胡軫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
很快,他的憤怒也如大火一般,熊熊燃起,不可遏止:
“蘇曜!”
“我胡軫和你不共戴天!!!”
清晨的陽光下,胡軫指天發誓,要讓蘇曜付出代價。
於是,他這一次連發多道軍情急報,不止是送給董卓請求支援,他也送向了包括洛浦渡在內的多個渡口,要求他們出動水師攔截。
而胡軫自己,則先行點兵,帶着大軍直撲胡渙把守的渡口:
“傳令下去,所有人把手上的事情全部放下,立刻集合,準備迎戰——絕不能放跑了那姓蘇的反賊!”
“啊?!”
親兵聽得人都傻了:
“這,糧倉的大火該怎麼辦,這洛口倉的糧食.”
“已經沒救了,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胡軫頓了頓,握緊拳頭說:
“眼下的重點是絕不能放跑了那反賊蘇曜。”
“如果蘇曜上船了,那就讓水師把他餵魚。”
“如果蘇曜沒上船,那就是我等復仇最好的時候!”
“如此恣意妄爲,驕縱輕狂,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
於是乎,在胡軫的命令下,洛口倉周邊的大軍迅速集結,胡軫麾下的步騎一千四百餘人即刻開拔。
不過,看着兵士們那疲憊的模樣,胡軫那發狂的心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是他最後的家底,弟弟已經死了,要復仇,也不能賭命。
等到了渡口,可以先不着急,圍城觀望一下,讓蘇曜不能輕易渡河便好。
等水陸兩邊的友軍抵達了,等董公的支援過來了,他再動手也不遲。
“嗯,就這樣子吧。”
“行軍打仗,還是要穩字當先爲好!”
“這,蘇君侯這也太大膽了吧!”李毅驚呼一聲。
就在胡軫到處呼叫支援,自己也親自上陣的時候,蘇曜這邊已經回到了渡口。
然而,他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卻並非是渡河回去,而是策劃一場伏擊!
“這有大肉送上門來,焉有不吃的道理?”
看着小地圖上洛口倉方向一點點過來的密集隊伍,蘇曜的眼睛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