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關!”羅柺子瞪着他的三角眼,黑搓搓的個子偏偏還要拍着桌子暴跳如雷,說他是猩猩提醒不合適,看他像猴子只怕顏色不符,“老子沒想到看你老老實實的,沒想到竟然還特麼是個過河拆橋的主,老子忙前忙後張羅着把勞務公司盤下來,你特麼啥都沒做,出點錢就想把公司據爲己有,做夢!沒門!”
看着氣得上竄下跳的羅柺子,我沒插話,就是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等他總算把話說完了,我才前傾身體,雙手按在辦公桌上,挺直了身體,“你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啊,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麼,再說現在勞務公司的事情還沒半成呢,你這麼着急幹什麼。”
羅柺子小眼睛惡狠狠地看着我,哼哼冷笑,“商量?連門都沒有!看你這麼沒有誠意,老子也不想跟你合作了,我特麼去找別人去!”
說完話,羅柺子作勢就要走,邁開步子就走到辦公室門口,啪地一下就把門打開,“哼!老子走了!”
羅柺子話是這麼說,可他的腿壓根就沒邁出去,身體連動都沒動。
按照他的劇本,恐怕這時候我應該趕忙衝過去拉住他,然後說着好話把他再請回來,然後全資佔有勞務公司的事就此作罷,可我偏偏這時壓根坐在椅子上沒動彈,更沒有起身攔着他的意思,這下就有點尷尬了。
“童關,你特麼是不是誠心不想跟我合作弄這個勞務公司,我連走都不攔着是吧?”羅柺子憋了半天,黑炭似的臉上都透着紅光了,耐性又耗不過我,最後只能放低了聲音,跟我說道。
我看羅柺子的戲演的也差不多了,微微一笑,擡手朝了招了招,“你先把門關上,回來讓我好好跟你說說。”
羅柺子極不情願,但他最終還是聽從了我的話,砰地關上門,雙手抱在胸前賭氣坐了回來。
見他的脾氣已經被我磨得差不多了,我知道也該給他塊糖吃了,拿起桌上的茶杯,給他滿滿地倒上杯茶,然後輕聲細語地跟他說道,“其實我說全資獨佔,那也是爲你着想考慮的,老哥你怎麼還不能體諒我呢?”
“爲我着想?”羅柺子輕蔑的笑了笑,腦袋一歪根本不相信。
“看看,我說這個還能是哄你咋的,這是真的。”我雙手一攤,諄諄善誘道,“你想想看,這個勞務公司是什麼背景你不是不知道,山本次郎可不是普通人,他背後可是有勢力撐腰的,那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咱們這種老百姓能惹得起麼。萬一你把公司弄到手,人家回頭想要打擊報復咱們怎麼辦,還不是會第一個拿你下刀?光想着怎麼賺錢你難道就沒想過有沒有命花錢嗎?”
“這個……”我看到羅柺子的身體明顯打了個突突,這種貨色,向來都是欺辱軟的怕橫的,碰到亡命徒肯定第一個當孫子,哪裡有膽量擔這個責任,我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他想反駁都難。
我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我,繼續
說道,“不過我要是全資獨佔的話,到時候人家就算找上你,你也可以把鍋甩到我身上,我一個混小子有啥好怕的,出了事有我擔着,你只管賺錢數錢就是了嘛!”
“啥?你是說我還能有錢賺?”一聽到錢,羅柺子把頭有轉了回來,三角眼看着我滿是不可置信,其中又透露出些許的興奮。那德行就差把抱我抱住親上兩口了,渾然忘了剛剛是誰在發脾氣。
“當然了。”我肯定地點點頭,送給羅柺子一顆定心丸,“你還真覺得我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如果能把勞務公司搞到手,你肯定是勞苦功高的第一功臣啊!這樣,只要這個事情成了,不但前期的一切操作費用我都包了,等以後公司步入正軌開始盈利之後,你每個月啥都不用幹,我還給你開工資怎麼樣?”
羅柺子的喉嚨蠕動了下,“能,能有多少?”
“你說個數。”
五根黝黑的手指從桌子下伸了出來放在我的眼前,似乎覺得不夠,羅柺子一咬牙,把另外五根也伸了出來,“十萬!以後一個月給我十萬日元!少上一分老子也不答應。”
我心裡暗笑,羅柺子見錢眼開,看他這猴急的樣子,肯定是迫不及待了。我擡手把他的手按在辦公桌上,“行,你說十萬就十萬,我答應了!不過這事你可得抓點緊辦,只要勞務公司早到手一天,公司就早能運作一天,盈利也能提前一天,是不是?”
“對對對,你說的對。”羅柺子猛點頭,跟小雞啄米似得,黑不溜秋的臉都笑成了一朵花,那對三角眼裡都閃着光,哧溜一聲狠狠地吸了口哈喇子,“童關那這事可就說定了,你千萬不能反悔,我這就去辦,你等我的好消息!”
我靠回了椅子上,笑着點點頭,看他這樣子,我是用不着再說什麼了,只要坐在這等着,估計很快勞務公司就要到我的手裡了。
羅柺子畫着他的羅圈步走了,我也鬆了口氣,愁了好幾天的事情,這會算是都徹底解決了,翻開報紙,裡面整版都是關於山梨縣選舉的報道,現在就等着這事了。
轉天,就到了三月二十二號。
這也是山梨縣大選的日子,全縣的各行各業都停業進行投票選舉,我本來以爲能搞的多隆重,其實不過就是這裡的議會在各個選區弄個選舉點,把選舉箱往密閉的屋子裡一放,然後給前來投票的民衆每人發一張選舉票等着他們選好投進去就是了。
作爲一個來島國務工的人,我沒投票的資格,一個人窩在公寓裡百無聊賴,打開電視裡面放的也是關於選舉的直播,畫面上喜多正明帶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在某個選區不斷對前來投票的民衆鞠躬致意,支持他的民衆也紛紛舉着手裡的東西喊着口號作爲迴應。
羽田清彥這個候選人在今天這個關鍵的時刻,依舊沒有出現在公共的視野中,猶如消失了一般。
電視臺的主持人還坐在直播間一本正經地分
析着羽田清彥沒來的原因,我呵呵一笑,雲裳可是跟我說了,那個藥就算是救治得當也的半個月才能下地活動,恐怕此時這個倒黴的傢伙正窩在哪個被窩裡痛哭呢。
僅僅隔了兩天的時間,山梨縣票選的結果就被統計了出來,沒有了羽田清彥這個強橫的對手,喜多正明的連任水到渠成。
看着電視裡喜多正明發表着獲勝感言,我撇了撇嘴,什麼叫衆望所歸是民衆的意願,要不是因爲一瓶藥,這時候就該輪到你哭了。
又過了三天,然也私塾的全部資料也被私塾的老師整理完,擺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不虧是文化人寫的東西,資料裡面從各個方面把私塾誇上了天,什麼歷史悠久,什麼促進文化交流,反正只要是能捱上邊的東西,都給放了進來。幸虧我還是然也私塾的校長,要不然我看了這個,說不定還以爲然也私塾是什麼了不得的世界知名學校呢。
喜多正明也派人過來找我了,忙活完競選的他如今總算想起了我這個隱藏在他背後的功臣。
來的還是上次那兩個人,不過這一次這倆人的態度要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從見我面開始,他們的鞠躬就沒停過,又是請又是您的,走路怕我摔倒,上車怕我碰頭,那待遇把私塾的老師給驚得一愣一愣的。
喜多正明今天把我接到了他的家裡,剛一進門就看到喜氣洋洋滿面紅光的他迎了上來,“童關君果然是人才,沒想到真的把事情辦成了,如果沒有你這次的競選未必會這麼輕鬆取勝,你讓我很滿意。”
我撇了撇嘴,把他說的話都成了耳旁風,這個老狐狸嘴裡的話從來不靠譜,水分太多。“喜多先生不要客氣,我只是跟你做了一個交易而已,我的這部分完成了,只要您的那份也能如約兌現就行了。”
捉摸不透喜多正明如此熱情的原因,生怕進了他的圈套,不想跟他太過近親,說話的時候特意把交易兩個字咬得很重。
喜多正明哈哈大笑,沒有因爲我的話感到不快,反而是親暱地拉起我的手以示友好,“這件事你放心的交給我吧,而且以後,只要是跟童關君有關的事情,我一定鼎力支持的。”
一邊說着話,喜多正明拉着我就朝樓上走,那態度就像是跟個熟的不能再熟的老朋友聊天,推心置腹的。
不過他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沒底,我什麼時候跟他關係這麼好了,前一陣子這個老狐狸不還威脅說要把我扔到愛宕山裡喂狼嗎,難不成是他突然頓悟改邪歸正了?
就在我疑惑不解地時候,樓上突然傳出了蹬蹬蹬下樓的聲音,我擡頭往上一看,正巧看到穿着一身乞丐裝掛滿了各種各樣零件的喜多郎從上面下來。
喜多郎這個頭髮五顏六色的非主流這事也正好看到我,站在樓梯上驚訝地伸出他的手指頭,結結巴巴地朝喜多正明問道,“父親,這個垃圾怎麼又跑到我們家裡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