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皇看着這洋商帶來的機器運作，道：
“這蒸……蒸……”
旁邊大臣趕緊接上。
“蒸汽機，皇上。”
“啊，這蒸汽機，有什麼用咧？”
翰林譯官給旁邊的洋商翻譯，問他這蒸汽機有什麼用，洋商眉宇間露出鄙夷神色，一閃而沒，解釋道：
“這蒸汽機，比牛的力氣還大，比馬的耐力還強，只要喂煤給它，它就能日夜不停的一直工作……”
周圍大臣們聽了紛紛驚愕，甚至有庸人迫不及待的高呼道：
“萬歲爺，這世間哪有不會疲憊的牛馬，此人必然是個騙子。”
咱也不知安的什麼心，但也口說無憑，嘉皇自己也看不明白，把工部尚書叫來：
“愛卿啊，給朕看看，他說的可真？”
工部尚書，好歹是有點本事的，雖然這蒸汽機構造複雜，沒法看一眼就全明白，但大概功效是能懂的。
“回稟萬歲，這蒸汽機確實能代替牛馬代替人力，車伕走卒耕夫農作，用此機器，皆可取而代之……”
這話一出百官驚歎，立馬有大臣說：
“萬歲！這是禍國殃民的東西啊！”
“萬歲三思，此乃西洋的奇技淫巧，絕非正道，萬萬不可輕信。”
“萬歲，臣聞聽西洋如今動亂不堪，他等百姓不思勞作，貪等享受，怕就是這蒸汽機帶來的禍患！”
“萬歲，有此機器，百姓不再勞作，便會懶惰生事，可不能讓洋人的這等奢靡之物荼毒我大景百姓，動搖我國之根基！”
大臣們一個個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激動的厲害，老祖宗《商君書》中言，百姓疲則天下穩，這蒸汽機讓百姓閒下來哪行？
嘉皇聽左右言，點頭道：
“衆愛卿在理，機器一轉，人心不古。”
嘉皇治國理念一向偏古法守舊，看他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就知道，崇尚節儉勤勞，一聽有這蒸汽機，百姓都懶惰不勞動了，這哪行啊，那不跟我爹一樣貪圖享受了麼。
這是禍國殃民啊！
“萬歲爺，這洋機器乃禍亂之源，萬萬不可輕饒，定要全力嚴禁！”
嘉皇點頭！愛卿說的有道理！
吩咐左右，叮零咣噹把蒸汽機給砸了，那洋商也給趕出了皇宮。
……
鳥市，正在跟林壽吃飯的狗爺，剛好得到消息，說蒸汽機的事被朝廷否了。
林壽一樂，意料之中。
如今的大景還停留在自己是天朝上國，番邦小國不足爲懼的思想中，遵循着“穩天下”的馭民五術方法在治國，斷然不會引進提高生產力的機器。
畢竟蒸汽機不是皇帝的武器，而是能讓老百姓劍指皇室屠龍的利刃。
看異邦現在的情況就知道，解放生產力的後果就是百姓天天造反，皇帝幹不下去，被迫退休或者立憲，激進點的上斷頭臺。
皇帝自然不會允許讓這東西進來掀翻自己，但是，按照林壽的史觀眼界來看，這無異於不自量力的螳臂當車，歷史的滾滾車輪不可阻擋。
古法馭民五術的狹隘之處，就在於只着眼一國之治，淨想着自己人怎麼對付自己人了，而忽略了……外敵。
如此內耗互扯後腿，治內是穩了，但若外敵一直在發展進步，直到比你強時，該當如何應對？
當然，這些不是誰都懂的，時代之下的人有其眼光的侷限性，就像與林壽聊起這事的狗爺，雖有大義之心卻也眼界有其侷限，只當是不過蒸汽機對炭煤業有所可惜，眼界和時代侷限，讓他意識不到更大的問題。
大景錯過的不是蒸汽機，是一個時代。
……
當然，這些和林壽無關。
他就是一個過好自己日子的安樂公，大景的興衰，大景的選擇目前並不影響他。
再者說，林壽能做什麼？
進到皇宮，拿鏟子拍着皇帝的腦門，說引進蒸汽機，取消鎖國令，這對林壽來說很輕鬆，但和藏龍散人有什麼區別？
人該有人自己的選擇，民族該有民族自己的選擇，要是指望神救自己，不就是在指望神奴役自己麼，和換個皇帝有什麼區別？
大景目前缺的，顯然不是一臺蒸汽機。
……
酒席作散，林壽扛着埋人鏟，悠閒的溜達着回了縫屍鋪。
澆了澆花草，餵了喂八哥，想想自己前些日子一直忙，好久沒揍流氓了，他們應該挺想自己的吧？正好飯後運動一下，然後京城的流氓們今天就遭了殃，被從菜市口打到八寶山，真是造孽了。
次日，林壽應約去了京城的仙家聚會。
屋裡一幫人，卻個個抓耳撓腮的動物模樣，跟進了精神病院一樣，說不出的奇怪，這都是讓仙家上了身的出馬。
黃老五牽頭，帶着互相認識了一下，雖然對不上人，但一說名字林壽都知道，都和九記物流有商業合作。
大夥不少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九爺，一個個歲數不小卻還挺緊張，咱這山裡出來的老坦兒，好不好跟人家這京城的成功企業家說話？人家不會笑話咱土吧？
顯然，這一年來大夥在九爺的牽頭下，都沒少賺，去年這個時候還在非議京城裡來了個不懂規矩的愣頭青，居然不自量力的自己想當掌教，咱等着看他笑話。
結果這才一年過去，一扭臉就變成了這是京城最成功的大企業家，咱們仙家圈的傑出大佬，可不敢高攀，發自真心的被折服。
林壽笑着讓它們別那麼拘束，一塊坐下吃飯，幾杯酒下肚陌生感消失了許多，暢快聊了起來，幾個仙家跟林壽請教管理堂口的心得，林壽也從他們那瞭解仙家圈。
如哪個山裡有什麼隱世不出的大佬，出馬的本事能耐，大師之上的出馬。
出馬大師倒是知道有，但京城裡少見，皇權官權和他們這行衝突太大，本事大的出馬和仙家一般都行於地方村縣，厲害的甚至搞出宗教信仰團體來，至於大師之上的鬼門關，黃老五他們的本事太小連大師都不到，自然夠不着，也不清楚。
不過，黃老五說林壽要是實在感興趣，倒是可以跟京城裡最近長白山來的那些大佬仙家試着接觸，問一問它們，它們那些大佬本事大，應該懂的也多。
出馬體系按規矩來說，仙家入世必須有出馬，不然仙家不能摻合人間的事，否則就叫“作祟”，那是會損陰德，傷道行，甚至被雷劈的，這也是爲什麼仙家必須找出馬。
至於那幾個長白山來的大佬仙家，黃老五說好像是有一個小出馬帶着的，估計這出馬的本事不小，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大佬仙家跟着。
這出馬前陣子好像找過什麼人，跟他們手底下有人打聽來着，他們也沒太關注，後來也不怎麼樣了，不過當時好像留了聯繫地址，黃老五問那個接觸過的堂口手下要地址給了林壽，林壽原本正挺高興的聊天，但拿了地址一看，臉色猛地一沉。
這地方，在青城茶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