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知青點,王連山給李芳草送來了這個月的口糧。
李芳草和週三喜簡單吃了中飯,就揹着籮筐上了村後的山。
山上的樹葉都落的差不多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山路陡峭,李芳草卻走的如履平地,還時不時拉週三喜一把。
“我,我不行了,這路太難走了!”週三喜扶着樹幹搖頭。
李芳草讓她坐下來歇着,她揹着筐一會兒翻出來幾顆羊肚菌,一會兒薅下一把肥厚鮮嫩的木耳,還有虎掌菌,銀耳,讓她最驚喜的是竟然還找到了幾顆猴頭菇!
她彷彿又回到了前世在大山中的單純快樂日子,那裡沒有人利用她還嫌棄她,只有貝貝和她相依爲命,漫山遍野的跑。
李芳草把挖出菌子的地方又小心的覆蓋了回去,這個地方還能再長出來菌菇。
週三喜等的着急,想要去找她的時候,李芳草揹着滿滿一揹簍菌子大踏步的回來了,白皙的俏臉上透着喜悅的紅暈,聲音清脆,迫不及待的跟週三喜笑道:“看我摘了好多菌子!夠咱們倆吃好幾天的!”
“真能吃?”週三喜探頭扒拉着籮筐裡的菌子。
李芳草微笑點頭,“能!”
除了菌子,李芳草還採了不少地皮菜,是一種透着青綠色,有點像木耳的東西。
回到知青點之後,天已經擦黑了,其他人都已經吃過了晚飯,正好沒人來跟她們搶竈房了。
李芳草把地皮菜泡在桶裡,用玉米麪用水和了,在鍋裡攤了薄薄的煎餅,動作麻利的一會兒一張品相完整,薄厚均勻的餅便出鍋了。
週三喜燒着鍋,羨慕的看着李芳草麻利能幹的動作,再看看自己的手,都是人,怎麼她做出來的飯就跟豬食一樣,李芳草做出來的就那麼好吃呢?
煎餅攤好之後,李芳草把桶裡的地皮菜撈出洗淨之後,配上雞蛋小蔥清炒,香味刺啦一下就出來了,香的人直流口水。
隔壁宿舍的男知青和女知青都在流口水,。
婁玉娥和劉招娣一邊咽口水一邊罵李芳草和週三喜不會過日子,早晚捱餓的命。
李芳草還切了幾個菌子,丟在鍋裡打了個湯。
做好飯後,她先用玉米餅捲了地皮菜炒雞蛋,遞給了週三喜。
週三喜咬了一口,餅子雖薄但勁道,菜味鮮香可口,安撫了她餓到現在的腸胃,她又體會到了那種好吃到哭的心情了。
“太好吃了。”週三喜感動的說道,又喝了一口菌湯,鮮的讓人恨不得把碗都給舔乾淨了。
李芳草來了之後,她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再也不是以前飢一頓飽一頓的假小子了。
吃過飯後,週三喜一拍腦袋,從牀底下拿出一個包裹,打開拿出來一個東西遞給了李芳草。
李芳草接過一看,是一雙藍色的布鞋,她湊到豆油燈前仔細看了看,做工走線都特別的細緻,鞋面上還繡着幾朵荷花,活靈活現的。
“你做的?可真厲害啊!”李芳草回頭笑道,沒想到週三喜看起來風風火火,一副毛躁的假小子模樣,手還挺巧的!
週三喜害羞的點點頭,巴巴的說道:“芳草姐,你試試。”
“不,不用。”李芳草趕緊擺手,這鞋子被如此精細的保存着,可見週三喜都捨不得穿。
週三喜說道:“我也就會做點鞋,縫個衣服什麼的,這鞋是我做出來打算賣的,結果下鄉來了這裡,賣也賣不出去。”
都是勉強吃飽飯的人,誰願意花錢買這麼精緻的東西呢?賣便宜了對不起費的功夫,賣貴了沒人買,她都快忘了她還有一雙漂亮的鞋。
“芳草姐,你試試,合適的話你留着穿!”週三喜說道,她白吃人家這麼好吃的飯,沒什麼能報答人家的,心裡過意不去。
李芳草拿自己一雙乾淨的鞋跟這雙鞋比了一下,遺憾的搖頭,“大了,穿不了。”
週三喜立刻說道:“我重新描個鞋樣子,給你做雙新的!”
李芳草剛想拒絕,看到週三喜那雙真誠的眼睛之後改了主意,笑着道了謝,“好啊,冬天快到了,我正愁沒有厚點的鞋子穿呢!我這裡有布,有棉花,做出來咱們一人一雙!”
朋友嘛,有來有往才叫朋友。
剩下的菌子李芳草洗淨後攤在屋裡的桌上等着晾乾,這時候對商品買賣管控沒有之前那麼嚴格了,農民可以把自己出產的農產品譬如雞蛋之類的拿去供銷社換錢,她想試試看能不能賣點錢回來。
趁着這天不上工,李芳草給江老太寫了一封信報平安,揹着洗淨晾乾的菌子和週三喜一起去了鎮上,先把信塞進了鎮上的郵筒,接着去了供銷社。
然而供銷社的人看了她帶來的東西后連連擺手,“不收不收!”
“這都是可以吃的!”週三喜趕忙說道, “昨晚上我們還吃了,一點事沒有!”
供銷社的人還是搖頭,“這玩意兒誰說的準?早些年鬧饑荒的時候,不是沒人吃過,死了不少人!再說了,村裡家家都有兩分菜地,誰還花錢買這個吃啊?”
不到快餓死的程度,誰吃這個?
李芳草嘆了口氣,拉住了還要再說什麼的週三喜。
村裡人保守閉塞,不肯輕易嘗試這些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村裡家家都種的有菜,不會捨得另外花錢買菌子吃的。
有那閒錢,買肉吃不香嗎?
是她想的太理所當然了,現在不比後來,她在村裡賣菌子是行不通的,想要把菌子賣出去,還得去城裡。
倆人從供銷社出來,還沒走兩步,就看到一羣人圍成了一圈,像是看什麼熱鬧的樣子,還夾着幾聲耳熟的叫聲,“栓子!栓子!”
“這不是支書的聲音嗎?”週三喜小聲說道。
李芳草和她上前一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躺在地上,雙目緊閉,手腳不住的抽搐,村支書王貴倉急的直跺腳,大聲的喊小男孩的名字。
“中邪了吧!”
“指定是撞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周圍人議論紛紛,越說越離譜,好幾個人都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躲的老遠。
李芳草看的心驚,總感覺栓子這模樣跟她前世見到的癲癇病人發作時的樣子很像,要是搶救不及時,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支書,趕緊送孩子去醫院啊!”李芳草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