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饑荒,多虧了老嫂子平日照顧,看我可憐,不僅多給我記工分,還偷偷摸摸給個雞蛋,又是洋芋蛋子的,不然哪有今天的我?”早就餓死了。
聽靜奶是真心實意的感激,老人臉上褪去了膽怯,也露出懷念的神色:“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也別提了,那個年代還活着的人,如今都幾乎沒了…”
說起這個話題也有些傷感,那個年代的人本來就歲數大了,再經歷了末世幾年,如今能存活下來的都是鳳毛麟角了。
靜爸說了一句萬能話:“別杵着了,吃,都吃。媽,你也坐下來吃,我去下面。”
靜奶誒了一聲,坐了下來,和她的老嫂子談起過往的事情,回憶感慨的不行。
靜姝這才知道,原來老人叫謝玉珍,和靜奶是老鄉,打小在一個村子起吃苦長大的,在沒有糧食的時候給過靜奶吃食也算間接救了命,他們還是遠房親戚,謝奶逝去的老頭子也算是靜奶的親戚哥哥。
來的中年婦女是謝奶的小女兒,叫謝美華,靜姝喊謝嬸兒就行,中年男人是謝奶的大兒子,叫謝國華,靜姝喊謝叔就行。
至於爲啥孩子跟着母姓,靜姝不知緣由,只是猜測是不是靜奶的親戚哥哥是上門女婿?
謝奶的父親以前是村子大隊長,家家吃不飽飯的情況下就她家還能過得去。
靜奶吸溜吃着麪條,三兩口就一碗下肚,安慰老嫂子:“老嫂子是個有福的,當年都平安活下來了,末世以來也平安活下來了,以後還有享福的呢。”
靜姝不動聲色的打量謝奶,有些驚訝,快九十歲的人了,牙口好,胃口還好,儘管銀絲滿頭,精神氣卻也好,能吃能喝的,竟然和靜奶又吃了兩碗。
確實有福。
謝嬸兒和謝叔拗不過老靜家,本來就喝着碗裡的湯就行了,沒想老靜家吃飯,是一鍋一鍋的來,大家都呼呼啦啦的特別能吃,又熱情的給他們添了許多。
這是謝國華最近幾年吃的最舒坦的一頓飯,還喝了二兩小酒,憨憨的漢子便不敢再喝了,再喝就是對主人家的造次了。 話題很自然的轉到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上,靜奶就說:
“老嫂子,要不是我在碼頭上認出的小女兒和你長的一模一樣,都不敢相信你還活着,大侄女如今在碼頭給人曬腐屍蟲,也不是個事兒,如今南海的腐屍蟲越來越少,廠子裡幹活的人也越來越少,你們有沒有想過其他的路子?”
說起這事兒靜奶也覺得命運弄人,看見大侄女一邊幹活一邊還得照看九十歲的老母親,她心裡也酸,這可是小時候照顧過她在最困難吃樹皮的時候給過她雞蛋的親戚嫂子。
當年的老嫂子是村裡家境最好的獨女,招了她親戚哥爲上門女婿,家裡窮都吃不上飯,男娃好歹有乾的吃,丫頭片子就是喝稀湯,更別提十歲不到的丫頭片子一天要幹活又吃不上飯餓的都要昏死過去,老嫂子看她可憐也就對她照顧一二,年份好一點她便被兩袋糧食打發了出嫁了老靜爺。
沒過幾年老靜爺又選上當兵被派遣至烏城做邊境大開荒,那些年全國五湖四海的人都是建設邊疆在這邊安家落戶,她離了老家自然沒法再還恩情。
今天談了話才知道陰差陽錯的後來老嫂子和親戚哥也去了烏城,是全家跟着小兒子去那邊當官,然後又一家老小又遷徙而來。
現在謝奶被問起這事兒,便知道靜奶是什麼意思,當她們知道靜奶住在這個南海的“高檔別墅區”“富貴區”的時候就知道,靜奶不是當年需要她憐憫的小丫頭片子了,靜奶雖然欠她人情,且是親戚,但和她有點血緣關係的老頭子已經去了,五六十年沒有聯繫,這裡面還有多少人情呢?
所以靜奶想還人情,無非是想給她家裡人換個工作,但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她們來有求於人,但不是想用在這地方,因此她滿是褶子的臉笑了笑:
“總歸是有鎮府在,這個活不行了就再換一個,再說小女兒平日還要照顧老太婆我不能幹太忙的活,其實我們來也是另有所求…”
靜家人呼吸一頓,紛紛看向她們,如今末世,能有一個好工作就是鐵飯碗,她們不要這個,還想要什麼?
靜奶卻洋怒:“都是一家人,什麼求不求,你們有困難儘管說。”
謝奶便說了。
原來是打聽她小兒子的下落,她小兒子在烏城南邊上一個城市當三把手,當時整個烏城以及周邊城都要撤離,也是他小兒子的工作,當時他小兒子將家人安排到烏城大部隊,還讓老母親和家人一路坐着車遷徙,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竟然沒趕上大部隊。
“反正就再也沒聯繫了,最後一次手機聯繫還是小兒子說遇到了麻煩,便再也沒了音訊,我們託人問了,只說那會兒遇見了山上雪崩,我小兒子和幾家人全部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