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歷第四十七天,週四。
早。
官方庇護所。
厚重的大門被打開,一支車隊從地下駛出,來到地表。
這支車隊正是白天宇的那支車隊。
而今天,他們將帶着任務,再一次前往廣平街聚集地。
白天宇坐在打頭的軍車中,車內除他和司機外,還有另外一人。
此人有着一頭灰白色的頭髮和深深的眼袋,看上去年約40許,但眉眼中的疲倦和滄桑,卻讓他顯得更老一些。
此人正是官方庇護所的首席科學家——霍生霍教授。
車輛駛出庇護所範圍,來到了南鄉市的街道上。
路途上的活屍倒是不多,畢竟已經被白天宇這支隊伍清理了好多遍了。
前行許久後,白天宇身邊的霍生禁不住開口道:“所以天宇,孟潔她……”
眼看霍生教授終於耐不住對前妻的擔心,如此發問,白天宇嘴角勾勒出弧度:“很好,孟教授在那邊過得相當不錯。”
隱約聽到霍生微微鬆了口氣,白天宇又聽霍生快速轉變了話題。
“聽你昨天說,那邊有一位覺醒者比你更強,能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麼?”
說起陸銘,白天宇立刻提起了精神。
“那個人確實比我更強,必然是四級甚至四級之上的覺醒者。”
霍生猛地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因爲覺醒者晉級,需要同等級活屍的屍晶,而根據目前的觀察,已知的暴君的數量並不足以供養出一位四級覺醒者。
聽到霍生的話,白天宇想了想,再道:“我也跟孟潔博士聊了聊陸銘的事情,孟潔跟我說,她觀察陸銘很久了,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從未見過陸銘拿取屍晶。而且陸銘每天必然會進行運動鍛鍊。”
“她推測,陸銘先生的等級,可能還是三級,但是異能比較特殊,能通過鍛鍊運動,提升自己的身體力量。而且這種提升可能是不存在上限的。”
霍生聽罷細細思考後點頭道:“這種說法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說完,霍生禁不住感慨一聲:“真是可怕的異能啊……”
白天宇卻不太服氣:“我的異能也不錯,不見得比陸銘的異能差。”
霍生搖頭道:“不,你的異能比陸先生的異能差了很多。不知道你發沒發現一件事情,覺醒者晉級後,身體力量會大幅度提升。”
這種事情白天宇當然知道。
“而這種提升,是翻倍的,翻得是原有的一倍!這意味着原本身體越強大的覺醒者,晉級後的力量就會更強。”
“咱們打個比方,你和陸先生同爲三級覺醒者,但他的身體力量是100,而你的是50。你們同樣晉級四級後,你的身體力量是100,而陸銘的身體力量是200!這種差距,會隨着等級的提升越來越大,你還怎麼跟他比?”
白天宇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反駁的道理。
直到片刻後,白天宇才用力抻了個懶腰:“也好,人類中出現一個這樣的怪物也好,總好過你老是把希望放在我一個人身上……”
白天宇還是坦然的。
霍生卻進入了狀態:“你還說,孟潔不願意回來,乃是因爲她想多瞭解觀察陸銘先生……我現在倒是覺得孟潔的決定很合理。如果能夠破譯陸銘先生的異能根本,也許我們就有了戰勝這場災難的希望。”
“不過到現在,
我還沒研究明白異能出現的根源,只知道與神秘因子有關,但對神秘因子的研究卻陷入了僵局……這該怎麼處理?”
霍生開始唸咒。
絮絮叨叨的,白天宇根本就聽不明白。
知道霍生已經進入工作狀態的白天宇,索性就不聽了。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卻冷不防看到附近的樓房中,似有一道目光隱約落在自己身上。
眉頭一皺,白天宇想追溯那目光的源頭,然而車速太快又正逢轉彎,秒秒鐘的功夫那道目光就被甩在了身後。
輕輕搖了搖頭,白天宇低聲嘟囔道:“可能是錯覺吧。”
……
車隊剛剛路過的樓房中。
三樓。
目送着車隊逐漸消失在了遠方,許如芳拉攏了窗簾。
她是一名年約四十的女性。
有着臃腫的身材,平凡的五官,粗糙的皮膚。
總的來講,這就是個普通人。
然而普通人也有不普通的地方。
末世降臨的第二天,許如芳發了高燒,高燒過後,她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力量大幅度提升,同時擁有了一項特殊的能力。
她成了覺醒者!
當然,許如芳自己是不知道“覺醒者”這個名詞的。
她其實也不太在乎這個。
因爲比起什麼覺醒者,許如芳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拉攏了窗簾後,許如芳回頭看向屋內,恍惚了片刻,她輕聲喃呢道:“該做早飯了。”
“是的,該做早飯了……要不然兒子該餓了……”
如同神經失常一般, 許如芳一邊喃呢着,一邊來到了廚房。
與家中乾乾淨淨的其他地方不同,廚房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漬,屋內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許如芳卻對此視而不見,只是來到案板前,拿起了菜刀。
只見她右手舉刀,並將自己的左手放在菜板上……
“咔嚓”一聲。
刀落手斷!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許如芳的傷口快速癒合止血,同時有骨茬和肉芽,從傷口中不斷長出——僅僅是五分鐘後,斷手已經重新生長了出來。
見此一幕,許如芳滿意一笑。
將斷掉的手放在餐盤中,她就這般端舉着餐盤,來到了次臥。
站在門口,許如芳輕聲呼喚:“兒子,該吃飯了。”
有聲音從臥室中傳出。
悉悉索索的,彷彿蟲子在爬行。
很快,臥室門從內部被打開。
一條肉色的觸手,從門內探出,卷在了餐盤上。
許如芳適時鬆開了手,目視着觸手將餐盤捲進了屋內,眼中的溺愛如同化不開的糖一般滿是甜膩,許如芳輕聲道:“連傑,要是不夠就跟媽說,媽再給你切點。”
於是,嘶啞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聲音彷彿病入膏肓的病人,還卡着一口老痰。
“有點兒少媽,我還需要更多……”
“嗯,媽這就去給你切。”
許如芳轉身,重新返回廚房。
依稀的聲音,又從次臥中傳出:“謝謝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