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幻象有弱點,如果被攻擊者恰好有相應的經驗、知識,只要花時間,還是能夠找到漏洞。可是,可怕的是他不會給人尋找漏洞的時間,如果我不是有這種能力,已經死了。”
街上的莫立已經不見蹤影,一輛車停在身側,陳恩華坐進車裡,旁邊的一個瘦高男子把手放在他的斷臂處。
很快,陳恩華的手臂恢復如初,他晃動着手臂,對瘦高男子說:“從現在起,各組必須集體出動。”
瘦高個臉色木然的說:“我不相信有你躲不過的攻擊。”
陳恩華笑着說:“我只是想要試試看,在幻象中受的傷,會不會帶回到現實中。好了,我們走,等等——我再買半斤綠豆餅,剛纔沒吃幾口就糟蹋了。”
另一邊,莫立表情複雜,喃喃自語道:“真的存在這樣的能力啊,了不起,不過,要不是昨天對方銘消耗太大,製造了屏蔽異能的幻境,今天應該有點希望幹掉他吧。”
……
當陳恩華在幻象中激戰正酣的時候,方銘正和李浩然會面。
“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方銘對這個警察印象不錯,上次一起搜尋異能者,他很配合。
“是我妹妹拜託我,她的小男朋友好像有問題,神神叨叨,弄得她有些魂不守舍,我希望你能幫我看看,你對異能者有超常辨別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自己不能調查?如果懷疑他是異能者,爲什麼不上報?”
李浩然翻了個白眼,“你更像個異能者。”
李浩然說:“拜託,我對異能者沒有多少把握,而且,我認爲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艾恩插嘴說:“呵呵,他從哪看出來的?從你有力的臂膀?冷漠的表情?”
李浩然又誠摯的表示:“作爲感謝,如果你再有什麼行動,我會盡量配合你。”方銘覺得李浩然有什麼誤解,似乎已經把自己看成暗地裡打擊犯罪的英雄。
……
按照李浩然的請求,上午十點,方銘又來到自己曾被誤認是猥褻犯的學校,出示了入場券,進入學校西側的學術報告廳。李浩然正上大二的妹妹李蕾,會在這裡參加學校話劇社暑期上演的話劇節目。
李蕾的男朋友是另一個學校的學生,今天會在臺下觀看演出,按照李浩然提供的特徵描述,方銘很快找到了那個男生,他坐在第三排,精心打理的頭髮高高立起,表情桀驁不馴,一身off-white。
方銘聽得很清楚,他正和旁邊的男生高談闊論,“我家老爺子說了,畢業後給我提供創業資金,不圖別的,就爲了試錯,賠完就是成功,有了各種經驗教訓,再接手家族在弗國的企業。”
“那你還這麼寶貝李蕾?我覺得她挺普通。”
“你不懂,哥就喜歡這種,放家裡放心,想玩的話,外邊的女人隨便玩——”
方銘坐在他斜後方的位置上,有些好笑的聽着他的話。靠着軟軟的沙發椅上,聽着周圍學生的歡聲笑語,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至於這個男生,方銘將視線聚焦在他身上,沒有感覺到異能波動,從他張狂的姿態來看,大概只是個習慣性裝叉的傢伙。李浩然的妹妹判斷的沒錯,他確實有點問題,心理問題。
就在方銘仔細看他的那一瞬間,男生身體顫抖了一下,接着情緒突然低落起來,從高談闊論變得一言不發。方銘皺起眉頭,這種感覺不太對……
報告廳內陸陸續續到了五六十人,有家長,有學生,遠遠沒有坐滿。終於,光線調暗,話劇演出開始。
話劇社的演員們的表演很賣力,浮誇的臺詞,和他們誇張的表演很相配,不時引起一點善意的笑聲。而此時,前排響起一陣突兀的哭聲,觀衆們愕然。
方銘看到那個桀驁的男生正把頭埋在膝蓋上,肩膀抖動,哭的很傷心。方銘的疑惑更深了,當時,就是隨着他的注視,男生判若兩人,從得意張狂變成了消沉,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臺上的表演也被哭聲影響了節奏,一個演員一走神,臺詞忘了。
旁邊的男生說:“哥們兒,挺住,一會李蕾上臺,看到你這樣,有點丟人。”
哭泣的男生擡起頭,哽咽着,並不回答。
其他人埋怨道:“是啊,你別影響大家看演出好不好,要哭找個沒人的地方哭。”
有女生鄙夷的說道:“還是不是男人啊。”
他慢慢站起身,就在大家以爲他要離開報告廳的時候,他走到最後一排,坐在那裡繼續哭泣。
方銘回頭看着他,如果說一開始男生的情緒是傷心,現在的他則哭的毫無傷感情緒,哭聲有些歇斯底里,還帶着笑意,給人一種濃濃的不協調感。
這種感覺,方銘突然想起是哪裡不對勁,哭泣男生的表現,就像陳總和汽車銷售兩人一樣,很像被莫立影響後癲狂的狀態。但方銘已經掌握了莫立獨特的氣息,他很確定,莫立並不在這裡。這個男生情緒的突變又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因爲被自己注視?這怎麼可能?
腳下發出細微的響聲,似乎有什麼碰到腳跟,昏暗的地上滾動着閃亮的黑色顆粒。
男生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觀衆們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方銘再次看向男生,伴隨哭聲,他的臉慢慢擡起,昏暗的燈光下,眼睛位置沒有眼白,只有兩片漆黑的陰影,其中不斷有黑色的顆粒掉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大量黑色顆粒在地上跳動着,越過座椅下方的間隙,向下方的臺階滾去。不一會,整個大廳都佈滿了這種玩意兒。
一層黑色光芒盪漾,就像是一層厚厚的皮凍,慢慢向上增長。方銘頓時感覺雙腿被包裹着,觸感潮溼黏稠。
接着,地面溫度急劇升高,很多觀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報告廳的燈光全開,黑色的皮凍,大概一米多高,沒過了椅子面,讓人們驚恐萬狀,慌亂中,有人絆倒在地,上身也沒入皮凍。
以方銘強大的身體抗性,皮膚都能感到細微的灼熱,如果普通人浸泡在其中,不難想象有什麼後果。
臺上的演員們喊:“快上來,這裡安全。”黑色皮凍卻像有生命一樣,蔓延上去,裹住了幾個演員的腳,特別是中間那個女生。只有兩個動作快的,從旁邊的側門跑掉了。
方銘踩在椅子上,直奔後排男生而去。而此時,哭泣的男生伸開雙臂,向地上倒去,把全身都沉在皮凍之中。
方銘一腳踩在男子倒地的位置,砰!覆蓋着地毯的地板凹陷下去,但是男生已經不見蹤影,整個黑色皮凍不斷顫動、蔓延,大部分觀衆已經陷在其中,行動困難,不斷掙扎和慘叫。
這時,場外的保安衝了進來,毫無例外的陷入其中。方銘看到黑色皮凍已經均勻的佈滿了整個報告廳,並沒有因爲報告廳傾斜的坡度,全部滑向在下方。
方銘踢向身邊的一排座椅,咔吧一聲刺耳的巨響,固定在地面的金屬腿斷裂,半排座椅離地而起,支棱在空中,方銘如法炮製,又有幾排座椅被踢起,架在空中,反覆幾次,斷裂的沙發座椅堆成了一個小丘。
他伸手從地上撈起一個正在打滾慘叫,身上出現大片燙傷痕跡的觀衆,丟在小丘上,招呼還有行動能力的人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