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警官和前排執勤的警察交代了一聲,給兩人在隔離欄杆旁臨時加了兩把摺疊椅,離舞臺很近。這種特殊待遇,引起後邊觀衆的好奇。
館內的光線暗下來,環繞着舞臺,到處都是熒光棒和手機的光亮。隔着舞臺周邊的防護欄,最近的觀衆席離舞臺也有六七米遠。
方銘記得,兇手當時離商場櫃檯的受害者只有八九米遠,攻擊自己時,距離更近。似乎他的能力範圍就是這麼遠,否則他在商場裡實施謀殺時可以躲得更遠,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舞臺和大屏幕上的光線驟變,數道交叉光柱升至半空,舞臺周邊的白煙轟然噴發,急促的音樂聲引爆了全場,觀衆們尖叫起來,舞臺中央的地板分開,林兆彥冉冉升起。
連着幾首歌,都是觀衆耳熟能詳的歌曲,現場的觀衆瘋狂的揮舞標牌、熒光棒和手機手電,全場響起山呼海嘯一般的合唱聲。
戚晴也被感染了情緒,不自覺的跟着哼唱起來。方銘仍然心如止水,盯着前排的觀衆。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發現異常的對象,難道自己推斷錯了,那個瘋子不會來?
當林兆彥穿着銀色風衣,動情的唱起《有你纔有快樂》,全場氣氛達到高潮,觀衆席上各種光亮閃動,就像深藍色的夜空中,無窮星光在跳躍。
緊接着,主辦方預報過的神秘嘉賓也在這時登場,人羣沸騰了。
“是蘇楠!”
“蘇楠,我愛你!”
女生的尖叫聲響此起彼伏,一襲黑衣的蘇楠出現在舞臺上,他扮相冷酷,從公衆面前消失了幾天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公開露面,他的面孔冷峻,和以往的溫柔形象大相徑庭。
當蘇楠和林兆彥合唱這首歌,粉絲的尖叫程度似乎比林兆彥出場時更誇張。
觀衆們都站起來一起合唱,林兆彥走下舞臺,來到觀衆席前,隔着欄杆和觀衆們握手,露出迷人的微笑。
一些激動的觀衆從後排擠上來,和維持秩序的保安糾纏在一起。
方銘目光掃過近乎失控的前排人羣,落在十幾米外一個穿着寬大罩衫的高個女人身上,她披着捲髮,略微佝僂着背,已經擠到了護欄邊上。她向林兆彥激動的揮舞手臂,喊着什麼,林兆彥看向她。
閃亮的燈光映出捲髮女人手指粗大的關節,“是他!”
方銘示意戚晴留在原地,朝着捲髮女人跑去。
這一刻,驀然生變,全場的熱烈氣氛在一瞬間降至冰點,狂熱的觀衆們從歡唱變成驚呼。
只見頭頂的大屏幕上,林兆彥臉色慘白,捂住了咽喉,麥克風掉落在地。
人羣慌亂起來,有觀衆吼叫着想要上前幫助林兆彥,被安保人員和警察攔住,亂成一團。工作人員和場內的急救醫生急忙跑進場內,對林兆彥做各種檢查和急救,蘇楠也跑到林兆彥身旁。
僞裝成捲髮女人的兇手依然站在原來位置上,似乎在欣賞林兆彥的慘狀。
兇手的餘光掃到了快速趕到的方銘,他猛一轉頭,假髮甩落在地,露出剪得短短的頭髮。兇手向後退了一步,望着方銘。他顯然認出了差點把他爆頭的方銘,臉上露出憎惡的神色。
白色的水母出現在兩人中間,傘形軀體鼓動了一下,輕輕飄至半空,然後閃電般的撲向方銘的面部。
方銘下意識的去擋,這次,水母沒有像虛幻的水汽般掠過,又涼又膩的傘蓋結結實實撞在手臂上。在男子充滿恨意的目光中,無數觸鬚纏住方銘的手掌,不斷的勒緊。
顯然,水母似乎介於實體和虛幻之間,只有在攻擊時纔會轉換成實體,只是這種實體,普通人仍然看不到。
身體再次出現痛感,方銘這次早有準備,擡起另一隻手,抓住水母,雙手像抱籃球一樣緊緊握住,用力壓縮,水母被壓縮成了手掌大小的球。
葵紋已經激活(3/6),在將要合攏的手掌內部亮起了璀璨的光,不僅中和着侵入手掌的毒素,還形成了一層光膜,將水母罩在其中,只有少許光亮從指縫間透出。在遍地是閃光的人羣中,從指縫中透出的光亮並不引人注意。
被壓縮成蘋果大小的水母,柔韌的像厚厚的皮球,方銘肩臂用力,雙手再次向中間一擠,
噗嗤,水母爆了,從指縫間濺出幾道彩色的汁水,灑在地上,地板上冒出一股股青煙。
方銘的手上也沾染了一些,好在有葵的能量隔離,加之他身體機能遠勝普通人類,只是有些刺痛感。
上次戰鬥後,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的異能能量,爲什麼能中和毒素?對方的“水母”是憎恨的化身,似乎也屬於情感能量。
情感能量之間難道存在優劣之分?
艾恩的解釋是,方銘的異能紋飾,不管是哪種,所蘊含的情感能量都比較純粹。如果對方是被恨意、惡意驅動的異能,正好被方銘剋制。因爲,“溫暖熱烈的情感遠比惡意稀缺百倍。”
方銘把手中破布一樣的水母軀殼扔在地上,奇怪的是,對面的男子並沒有因爲水母被毀受到傷害。艾恩吐槽說:“果然不是玄幻世界,如果是和神魂相連的法寶被弄破,本尊一定會大口吐血,實力大降。”
地上的汁液似乎在蠕動,慢慢朝中間彙集,難道水母還會復活?方銘當然不會給他時間。閃過中間的觀衆,撲向男子。
男子指着方銘大叫起來,“救命!他要殺人!”
防護欄周圍密佈保安和警察,男子的喊聲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近旁幾名保安盯着方銘,似乎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把他按倒。
方銘看了看警惕的保安,又見一旁醫生正圍着林兆彥忙成一團,不知道有沒有及時發現他的中毒症狀。
眼前的男子順着方銘的目光看了看林兆彥,又嘲諷的看着方銘,浮現出冷笑,似乎在說,你還能怎麼辦?
方銘扭頭看了一眼戚晴,一按護欄,身體輕輕的越過,朝着臺上奔去。
保安和警察大喊,“攔住他!”方銘的動作輕盈,幾步就來到了林兆彥身旁,由於他狀況危急,醫生正在做緊急處理。
方銘迅捷的鑽進人堆,把手放在了林兆彥胸口,再次激活葵紋,這也是他唯一的選擇,如果是別的紋飾,比如渦紋,或者雲雷,結果一定是一擊斃命,強光頂多會有些灼痕吧,總比他死了強。
光芒一閃即逝,葵的能量(2/6)都涌入林兆彥體內,藉着葵的進入,方銘在一瞬間看到了他體內的器官,心臟的顫動的越來越微弱。
葵的白光沖刷着毒素,方銘看到他本來衰竭的心臟忽然恢復了活力,有力的跳動起來。
林兆彥失神的眼睛恢復了神采,好像快要窒息而亡的人,終於能呼入一大口清新空氣,他看着頭上圍着的人,慌亂、緊張、嚴肅、悲觀,各種表情映入眼簾。還有一張平靜的臉,眼神深邃,好像沒有什麼能夠驚擾他。
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林兆彥意識到,似乎是從他手中,一陣穿透身體的熱浪吹拂過,他才從瀕死狀態恢復過來。那種將要死掉,全身慢慢被痛苦分裂的感覺太恐怖了……
此刻,旁邊有人拉住方銘的手臂,還有人要抓他的肩膀,都把他當成了趁亂而來的狂熱粉絲。生死攸關的時刻,還有人趁機來摸林兆彥,太可氣了!保安已經決定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