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後,自然應當犒賞三軍。爲了慰問出生入死的水手們,楊峰甚至讓輜重營採購了數百頭豬和雞鴨魚等肉禽送進了軍營,吃得水手們直呼過癮。
“大夥再加把勁,把甲板清洗後就可以開飯了!”
甲板上,寧水生和周圍十多名水手拿着一塊書本大小的長方形的磨石,排成一排用半跪的姿勢來回推着磨石,在他們的身後則站着幾名水手開始在他們摩過的甲板潑灑清水,再後面又是幾名水手用大拖把將甲板上的水清掃出去。
等到甲板清洗完畢,饒是水手們全都是壯小夥子也一個個累得腰痠背疼,不過一想到待會就能大快朵頤,不少人的臉上又露出了期盼的笑容。
“寧水生!”
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在甲板上響起,一聽到這個聲音後正靠在桅杆上歇息的寧水生打了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的跳了起來一個立正,整個人站得筆挺,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敬了個軍禮,大聲道:“道!”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來到了他的面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時任清遠號艦長的秦叔。
第二艦隊是以劉香來到的人爲核心創立起來的,雖然爲了平衡的緣故近年來楊峰安排了不少水師學堂畢業的軍官和水手進入了第二艦隊,但依然有近半的艦長是劉香帶來的舊人,秦叔就是其中的一個。
雖然秦叔名義上只是清遠號的艦長,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在第二艦隊的地位僅次於劉香,加之爲人處事很是公正,所以頗受將士們的愛戴。
只見秦叔走到寧水生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好小子,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平時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寧水生有些愣住了,“大人,您什麼意思,卑職怎麼聽不懂啊?”
“你小子還裝。”秦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人家姑娘都找上門了,你還不承認,我可告訴你啊,那個姑娘我看過,是個好姑娘,你可別辜負了人家。”
“哇……咿哈……”
秦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一時間整艘船上齊齊響起了一陣怪叫甚至是口哨聲。
水手的海上生涯是單調的,難得碰上這麼一個樂子,水手們哪裡還不盡情的起鬨。
聽着周圍的起鬨聲,寧水生卻急了,“不是……大人您到底說什麼啊,卑職怎麼什麼都聽不懂啊?”
“你小子還裝糊塗!”看到寧水生依舊不肯承認,秦叔不禁氣樂了,輕輕一腳踢到了他的小腿上,“好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多嘴了,快下去吧,人家姑娘還在下面等着你呢,可別讓人家久等了。”
“我……好吧……”
在衆人的起鬨聲中,一頭霧水的寧水生這才下了戰艦來到了碼頭上,當他看到站在碼頭上那位膚色黝黑但眼睛卻格外靈動的漁家女打扮的珠娘時,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侯爺,您叫下官來有何事吩咐?”
鎮遠號的旗艦的意見小會議室裡,劉香看着坐在桌子另一頭看着自己面色平淡的楊峰心裡有些忐忑不安,昨天自己可是給他甩了臉的,難道他今天要給自己小鞋穿或是要藉故訓斥自己一頓?
楊峰沉吟了一會說道:“劉副提督,本侯今天叫你來是想和你商議一件事。”
看到楊峰不是來找自己秋後算賬的,劉香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侯爺請講!”
“劉副提督,如今鄭芝龍、鄭芝虎兄弟已死,鄭芝豹逃竄。鄭家的主力艦隊被咱們殲滅,剩下的已經不足爲患,你認爲對於苯港周圍的百姓應該如何處置爲好?是將他們重新遷回大明本土還是留在此處?”
“當然是繼續留在苯港爲好。”劉香不假思索的說:“侯爺,臺灣乃是我大明屏障,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西班牙人都對它虎視眈眈,尤其是荷蘭人更是在南邊建起了熱蘭遮城,這就等於一把枷鎖套在了咱們的喉嚨上,怎可輕易捨棄。
是以下官以爲朝廷不但不能將苯港的百姓遷回去,反而還要繼續從大明境內遷徙百姓過來,如此方能將臺灣變成我大明南洋上最堅固的屏障。”
“說得好!”
楊峰欣慰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劉香的這番話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的印象裡,劉香只是一名優秀的水師將領,但現在看來她在謀略上也是很有眼光的。既然這樣,那麼接下里的話就很容易進行了。
沉吟了一會楊峰又道:“劉副提督,本侯打算將第二艦隊的駐地從福建遷到苯港,你看如何?”
“將第二艦隊的駐地遷到苯港?”
劉香先是一驚,隨後便不假思索的點點頭:“確實應該如此,此事即便侯爺不提,下官也準備向侯爺提出建議的,隨着鄭家兄弟的滅亡,第二艦隊確實沒有必要再駐紮在福州了。”
“那就好!”楊峰滿意的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既然如此,那麼你回去後抓緊時間,趕緊擬個章程出來,明日拿給本侯過目,只要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明日,這麼急?”劉香微微吃了一驚,看向楊峰的美目閃過不解的眼神,難道這個人還在記恨昨天自己給他臉色的事情嗎?
看到劉香的模樣,楊峰不得不解釋道:“此事事關重大,朝廷若無旨意福建地方官府是不敢亂動的,所以本侯打算過幾日回一趟京城,除了述職之外,還要將此事稟報陛下,已求得陛下的應允和支持。所以這纔要求你將章程儘快寫出來。”
“原來如此,倒是我想錯了!”聽完楊峰解釋的劉香俏臉微微一紅,爲自己剛纔的猜測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