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販子、克欽、暗影兵團、MPRI、文蚌、CIA,這是一條完整的利益鏈條。
正如小魚曾經說過的一樣,蒲北是不可能有小事的,每一件看上去孤立的、不與任何其他勢力發生聯繫的小事,如果要細細去追究,其實背後都隱藏着大事。
哪怕是一開始東風兵團打掉的萬和乃,其實也與大其力所發生的大事有關-——因爲陳深和造就打算要把它打掉。
萬昔村就更不用多說了,那本來就是阮隆集團、緬軍、第七旅、糯康等等多方勢力角力後被拋棄的犧牲品。
如果你看不到,那僅僅是因爲你的地位還不夠高罷了。
所以,當鮑曉梅說出“孟洋水庫的毒販與暗影兵團有關”時,陳沉其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他只是好奇,這一條線索是從什麼方向上與自己手頭在追的暗影兵團線合二爲一的。
而鮑曉梅的解釋,則讓他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在很早之前就說過,分散化製毒一定是蒲北毒品生態的最終發展形態,化學毒品替代傳統的種植類毒品更是一個相當“先進”的趨勢和思路。
而只要能動腦子想想就會知道,誰會在糯康還沒被打掉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其中的問題,轉而去發展這種類型的毒品呢?
只有那些真正掌控了這片土地的“高級勢力”,只有那些擁有廣闊視野的“上位者”才行。
因此,孟洋水庫背後的大老闆是文蚌,這壓根就不值得讓人驚訝。
而既然他們已經與文蚌有了聯繫,那麼暗影兵團參與其中就更不值得讓人驚訝了。
暗影兵團在蒲北建立了廣闊的情報網絡,也打下了相對深厚的基礎,這些基礎絕對不是像陳沉的東風兵團那樣靠一次又一次的血戰打出來的,他們靠的是錢。
錢從哪來?總公司調撥?
不,不可能。
MPRI終究是一個資本集團,他們不可能去追求遙遙無期的利潤。
暗影兵團必須要自己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
那麼,化學毒品,就成爲了一條非常合適的生財之道了。
邦隆的暗影兵團傭兵本來就與孟洋水庫毒販有聯繫——針對華美商行的“滅口行動”,就是孟洋水庫的毒販組織的
這也就解釋了對方的行動爲什麼會如此迅速、如此精準。
也解釋了暗影兵團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邊跨過數百公里進入佤邦的地界打掉華美商行,一邊還能在自己的邦隆防區建立防守的。
因爲這本就是一次遙控行動罷了。
至於鮑曉梅口中的那個“臥底”?
他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爲他手裡有文蚌組織控制下的十多個製毒基地的信息。
拿到這些信息,佤邦就能將其逐一打掉——或者將其作爲某些交易的籌碼。
一切的真相終於徹底浮出水面,這一段時間內出現在陳沉面前的細碎拼圖,最終組成了一幅完整的畫卷。
電話裡,鮑曉梅終於解釋完了所有事情,她最後用了一句話作爲總結。
“.所以,這本來就不是我們給你們的任務,這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陳沉長嘆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伱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情況的?除了臥底之外,臥底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他很怕鮑曉梅說出類似於“我們早就知道”這樣的回答,因爲那意味着,自己不得不把她列入清單。
但好在,鮑曉梅並不是吉雅,她終歸不是那麼“妖孽”的存在。
“我們真的是在你們打完暗影兵團後才知道的。有些情況出現了變化,有些人露出了馬腳,有些人給我們提供了信息.”
“那好,我會處理。”
陳沉鬆了口氣,繼續說道:
“不過,我不會去做什麼人質營救活動。”
“你得讓他自己想辦法,兩天後,我們會對孟洋水庫發起進攻。”
“他必須在那之前找到機會離開、或者藏好,哪怕只是短暫離開幾分鐘也行。”
“不要站在我們的射界裡,要不然,他就只能一起死了。”
“我明白。”
鮑曉梅立刻回答,不得不說,在談論重要的正事時,她還是相當懂事的。“他不能離開太久,那裡的毒販非常敏感,也許只有.5分鐘?夠了嗎?”
“完全夠了。”
陳沉回答道。
一段時間後,孟洋水庫。
一個外貌平平無奇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從一大罐粉末中取出一小勺,與試管中的液體中混合搖勻之後,用抹刀和特製的刷子將其均勻地刷在了一張試紙上。
隨後,他靜靜等待,仔細觀察着試紙的反應。
在其最終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之後,他搖了搖頭,直起腰對滿懷期待地等在一旁的另一個男人說道:
“這個不行,純度還是不夠。”
“這不可能料頭的問題了,一定是操作上有問題。”
“我早就已經說過了,配藥的時候所有人都要用天平稱過,不是拿個瓶子裝一裝就行了。”
“你拿瓶子裝,怎麼去控制裡面料頭的重量?壓實了嗎?壓到多實了?裡面有空隙嗎?空隙有多少?”
“來,你告訴我,你肉眼看得出來嗎?”
“現在馬藥這一行競爭那麼激烈,邦隆那邊,一個以前種罌粟的農民,隨便去買點料頭都能配的出來,我們想要做大,靠的是什麼?”
“質量啊!沒有質量,誰來買你的貨?要不然乾脆你們也別停我的了,自己幹吧,我也懶得管你們了!”
看着他的反應,對面的男人連忙換上了一副笑臉,隨後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姜哥,姜總!別生氣,千萬不要生氣!”
“你知道的,我們的人就這水平,我打過也罵過了,還能怎麼樣嘛?難道一槍殺了?”
“慢慢來,慢慢來嘛.你看,我們不是進步很多了嗎?這個試紙純度比上次高不少嘛!”
這個叫“姜河”的男人眼神微微一變,看着說話的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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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華哥,現在連TLC試紙都看得懂了?再過幾天是不是連我也不需要了,乾脆幹掉算了?”
“幹掉好啊,幹掉我,錢你們也不用付了,也不用幫我報仇了!”
華哥的笑臉立刻變得僵硬,但隨即又轉化成怒意,他猛地起身,一巴掌拍飛了桌子上的試紙,破口大罵道:
“他媽的,這是哪個狗孃養的造的謠?!姜哥,你別怕,你現在就說出來,老子把他心給你挖出來看看有多黑!”
“人呢?!給老子全部集合!給老子一個一個過來讓姜哥認人!”
“快點!他媽的快點!”
一瞬間,整個廠房裡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姜河不悅地看着華哥,開口說道:
“你又在發瘋?我說了是別人說的嗎?這還用說嗎?”
“他嗎的,我來你這裡幾個月了?別說放假,老子連水庫都沒出去過幾次,你總說讓我下山去走走,讓我去城裡放鬆放鬆,我去了幾次?”
“唯一幾次跟你走得遠一點,還是去見大老闆!”
“我幹事還不夠盡心,還是說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老子昨天半夜起來撒個尿,守門的都要跟着我,你告訴我,這算是什麼意思?”
“哎呀!”
一聽這話,華哥臉上頓時浮現出懊惱的表情。
隨後,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開口說道:
“這都他媽是姜哥你剛來的時候定的規矩了,我都給搞忘了!”
“誤會,真的是誤會,姜哥,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就撤了,你消消氣,千萬別多心,千萬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看着華哥的反應,姜河仍然是一副不爲所動的姿態。
但終究,他沒有再計較下去。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終究是得到了,而自己在這裡的目標,也很快就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