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從樓梯口處,下來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人。
瘦高個兒,頭髮濃密,帶着眼鏡,帶着一股儒雅勁兒。
身後還有兩個工作人員。
一行三人,站在了大廳的門口處。
窗口的那位工作人員趕快帶領張小北和經六福來到了這位處長所站的地方。
這個時候,經六福展開錦旗,匆忙迎接了上去。
“柳處長,十分感謝啊,你們真是爲企業着想,急企業所急啊!”這個是張小北剛剛教的。
包括剛剛在窗口就要送錦旗的時候,經六福說的那些,也是張小北教的。
話說,經六福嘴裡都是一些生活化的詞語,哪裡會弄這一套啊。
所以,必須教。
那位柳處長自然是面帶笑容,虛心接受,還用大手有力地和張小北與經六福一一握手。
然後,還有工作人員舉起相機,“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門兒。
這美好的瞬間就給記錄下來了。
之後,柳處長把這面錦旗獎給了在窗口辦事的這位工作人員:“小莊啊,這面錦旗裡,你的貢獻最大,又是窗口,就掛在你這裡,對我們的處的工作,也是個很好的展示!”
小莊自然也是非常開心,找了兩個非常精緻的粘鉤,把錦旗掛在窗口外面。
然後又“邀請”張小北和經六福合了一個影。
這纔算完事兒。
……
一出門兒,經六福就着急地要打開檔案袋翻看一下,張小北卻是制止了。
說老經啊,別那麼沉不住氣,批都批了,你還怕他跑了不成?
再說了,冬天冷,還有風,萬一你拿不穩,被風吹跑了,可求滿世界去追吧。
經六福晃着大腦袋,哈哈笑着說對對對。
不過,經六福走着走着,卻是不走了。
“兄弟,站住。我怎麼突然發現了兩個問題?”經六福問道。
“啥事兒啊,不能等回去,外面冷呵呵的!”張小北想啊,你老經還有什麼深層次的問題不成?
“你看啊,第一個,爲什麼我覺得我們送了一面錦旗,比給他們送了錢還高興呢……”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張小北卻扭頭就走了。
“你等等啊!”經六福追了上來。
張小北不是故意的,外面這麼冷先不說,關鍵是沒幾步就到了酒店了啊,到了酒店緩和和地說不好嗎?
可是,張小北要真站住了,經六福還不知道要問什麼呢!
“哥啊,咱能不能到了酒店大廳,喝杯熱茶,慢慢說?”張小北指了指酒店的大門。
“哈哈,行行行。”嗯,經六福這下是真的頓悟了。
兩個人往酒店大廳的休息區一坐,經六福要了兩杯紅茶。張小北先開口了。
“經哥,你是不是從小到大就沒有獲得過什麼榮譽?”張小北問道。
“從小搗蛋打架,成績就是中等,自然是沒拿過獎狀。”
“初中畢業沒多長時間,我爹就給我辦了一個招工手續,就進入煤礦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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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我能幹活兒,這個不假,可是狐朋狗友也不少,名聲不怎麼好,只能說是我幹活兒還不算偷懶,對工作也算認真,這要全面考量,也沒資格拿什麼‘優秀職工’或者‘先進工作者’。”
“尤其這幾年,我特麼充其量算個‘現金工作者’。”
“榮譽的事情,咱是不敢想啊!”
經六福說着,又開始搖晃大腦袋了。
“經哥,一個人存在於一個社會,不僅僅是金錢能夠衡量的,每個人都需要獲得感和存在感。而要讓一個人能夠最大地得到獲得感和存在感,那就是榮譽。”
“所以,每個人都有榮譽感。”
“人,永遠都有物質和精神兩方面追求,這是作爲自然人和社會人同時存在的,而在人具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後,他們更加註重精神層面的追求。”
“如果不信,你回去跟金總說一下,就說想要一個‘先進工作者’的榮譽稱號,你可以站在領獎臺上試一試,那種榮譽感會讓你激動的。”
張小北淡淡地說道。
自己在學生時代,曾經獲得過很多獎勵,但是對於拿到“省優秀學生幹部”和“qg大學生三下鄉xxx獎”的時候,確實是激動了。
雖然那只是一時的。
但是那種站在領獎臺上的感覺,似乎是讓人情緒很激動。
這就是榮譽感。
經六福沒有感受過,自然想不通這個道理。
但是,老經都要退休的人了,如果跟金總談一下自己的想法,今年又幹了這麼大的事情,給個獎勵,應該不爲過吧。
“還有什麼問題?”張小北繼續問道。
“第二個問題就是……算啦,我已經明白啦!”經六福唉聲嘆氣地說道。
“剛纔是想問,爲什麼不管那窗口的工作人員,還是那什麼處長,一來都是先和你握手,好像你更像領導一般。”
“剛纔還心裡不平衡呢,現在知道了。你小子比我懂得多,我已經習慣性地跟在你屁股後面混了,所以你小子看起來更像領導。”
說到這裡,老經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經哥,不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想法和胸懷,就會表露一種什麼樣的氣質,你要是真的胸懷金盛,那麼金盛真的就跟你自己家一樣。”
“你就會本着一種爲企業認真負責的態度,去辦這個事情,而表露出來的氣質和行爲,自然就與衆不同了。”
“這就叫‘相由心生’。”
張小北說這個話,就有點兒語重心長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經六福這次是真虛心了。
張小北說道:“這得感謝金總裁,他平常喜歡看《地藏經》,我也學着看。一開始看不懂,但後來漸漸明白了。”
“學佛,不是讓你剃度出家當和尚,而是一種哲學態度。”
“是讓你學會通過表象看本質,通過看清事物的發展規律和最終結局,通過‘因果’,讓你獲得一份內心的安寧。心不亂了,也就看清了。”
“看清了,也就看輕了。也就舉重若輕了,也就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