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懷化般陽縣外十里郊區。
一座大營拔地而起，陳子謙一身戎裝，正坐在案几前翻看着各路斥候傳送回來的情報。
和事先判斷的情形差不多，莊衛作爲先鋒抵達此地之時，懷化太守章江珂確實做出了一些應對。
但章江珂只是抽調一萬兵馬駐防巴山，爲懷化最後的防禦戰做垂死掙扎而已，並沒馳援般陽的意思。
而且通過近期各路情報顯示，懷化目前正處在腹背受敵狀態，南邊蠻夷趁着大燕朝內亂之際，效仿北邊遊牧一族，不斷侵擾邊境，隱有揮兵殺進中原之意。
南蠻不僅是對懷化動手，同時對全州也是襲擾不斷，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便會集結兵馬，大舉殺入中原。
“報！”一名傳令兵於帳外快跑而來道：“啓稟主公，淮州傳來緊急軍報。”
“拿來我看。”陳子謙擡頭看了一眼，接過一個小竹筒，其內有一張用繩子捆綁，且加了封泥的密信。
取出密信，捏碎封泥，看着密信內容。
其上寫的正是淮州那邊，孫威揚委任徐林豐統領十萬兵馬回援通州的消息。
看過密信後，陳子謙微蹙着眉頭。
此前一直想不通的幾個問題，通過這份密信倒是有了些明悟。
如果判斷沒錯的話，前後這麼多騷操作都與徐林豐兄弟有關，那徐林豐多半已經達成意圖。
手握十萬兵馬，且名正言順的接手通州九郡之地，如此戰果，比他這邊千辛萬苦拿命打拼可要輕鬆太多。
這個徐林豐，果然沒那麼簡單。
“看來必須加快速度，先把懷化拿下才行。”陳子謙微眯着眼睛。
十萬大軍可沒那麼好對付，按照行軍速度來算，最多八天時間，徐林豐那十萬兵馬便可抵達長陵。
懷化與長陵相近，若不能在徐林豐率兵回援之前拿下懷化，此番用兵怕是要無功而返。
當然，就算能順利拿下懷化，未來所要面臨的危機也十分巨大。
有徐林豐盤踞在側，又有南蠻虎視眈眈，後方還有曾元起那顆不定時炸彈。
這麼多問題若不能妥善處置，加速滅亡同樣是不可避免的。
“來人！”陳子謙琢磨了片刻便有了決定：“傳令各營將領，即刻前來議事。”
“喏！”帳外守衛立即領命去辦。
沒多久的功夫，林小刀和莊衛等人便匆匆來到帳內。
陳子謙掃視了一圈，直接下令道：“斥候已將懷化兵力分佈盡數探明，責令，前將軍莊衛率領五千兵馬即刻攻取般陽涿林，防止城中潰軍撤向巴山。”
“喏！”莊衛拱手領命，轉身便匆匆離帳準備。
陳子謙繼續道：“主將林小刀聽令，命你率領兩萬兵馬，即刻備齊攻城器械，全力攻城！”
“喏！”林小刀拱手便走。
“陳通聽令，命你率領所部，分別于山陽道、運通道埋伏，但有潰兵逃出，就地堵截圍殺！”
“末將領命！”
陳子謙安排好作戰部署，衆將即刻回營備戰。
帥帳裡，駱太白目送着衆人離去，看了看陳子謙問道：“主公如此匆忙用兵，可是收到什麼消息？”
“淮州那邊揮兵十萬，已經於昨日回援通州。”陳子謙把密信遞給駱太白查看道：“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在八日之內拿下懷化。”
“這麼急？”駱太白一臉凝重表情，懷化雖然兵力有限，但佔有地利之便，尤其是巴山縣，那裡四面通達，城防堅固，哪怕只有一萬多兵馬駐防，強攻也必定要付出不小代價。
“能不能再緩緩？”駱太白不放心道：“懷化周邊情況尚不明確，而且通州十萬兵馬回援，我們就算能如期拿下懷化，後續若防備不當，勢必也抵擋不住多方壓力，怕是沒等我們站穩腳跟，懷化便有可能重新易主。”
“你所擔憂的我都知道，先看完密信再說。”陳子謙喝了杯水，指了指駱太白手中密信。
駱太白不明所以，盯着密信看了片刻，隨後一臉詫異道：“統帥居然是徐林豐？”
“很意外吧？”陳子謙輕蔑冷哼道：“這個通州刺史，果然是個酒囊飯袋，足足十萬大軍，居然說交就交給了別人。”
“確實，此舉不亞於把身家性命交給外人，可孫刺史固然不足爲慮，徐林豐率領十萬大軍卻是實實在在的來了，對我們來說終歸是個巨大威脅啊！”駱太白神色緊繃，在他看來，是誰帶兵回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十萬大軍該如何應對。
陳子謙點了點頭道：“太白以爲，若是你從別人手中騙來十萬兵馬，首先會做什麼？”
“主公的意思是……”駱太白眼珠子轉動了一圈，頓時反應過來：“徐林豐要先整頓內部，他暫時顧不上我們？”
“沒錯，他現在比我們要慌的多，因爲孫威揚一旦反應過來，勢必收回兵權，徐林豐費了這麼大力氣好不容易得手，他不敢冒險，必須在孫威揚反應過來之前，牢牢將那十萬大軍握在手中。”
陳子謙看向駱太白，咧嘴露出一抹奸詐笑容道：“雖然徐林豐是不是真對孫威揚有異心，我們只是從表面上得出結論，並沒實質證據可以證明，但這裡面能操控的空間可不小。”
“主公的意思是！？”駱太白心裡也擔心判斷有誤，到時候徐林豐真率領十萬大軍殺來，那局面可收拾不了。
但只是遲疑了一下，這位北詭高材生便猜到了陳子謙用意：“離間計！？”
“沒錯，孫威揚是不是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幫他一把，想必孫威揚得知徐林豐有擁兵自立之意，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主公英明！”駱太白臉上同樣是浮現出一抹笑容：“卑職這就修書一封送給孫刺史！”
“不急。”陳子謙擺了擺手道：“此舉雖能攔住徐林豐那十萬大軍，但南蠻那邊卻始終是一大隱患，我擔心此番攻打懷化，南蠻那邊反倒會抓住這次機會，同樣揮兵進犯而來，那些蠻夷多彪悍，到時候我們的處境還是很被動，老實說，我現在都有點後悔向懷化用兵了，這特麼簡直就是塊燙手山芋。”
“這點主公無需擔心，南蠻主力皆在全州，我料他們對懷化興趣不大，就憑章江珂以微弱兵力守住邊境，便足以說明問題，我們若速戰速決拿下懷化，到時完全可以分出兵力抵擋那些蠻夷。”駱太白一臉自信說道，只要解決通州刺史那十萬援軍，其他問題完全可以另想辦法應付。
陳子謙點了點頭，但眉頭卻始終難以舒展：“我總覺得還有什麼錯漏，身後曾元起已經答應同盟，只要我們滿足對方提出的條件便可解除隱患，徐林豐的十萬兵馬也能用離間計牽制，另外南蠻的注意力也都在全州方向，懷化太守更不足爲懼，連兵馬都調不出來，拿什麼與我們一戰，可除此之外，還有誰能對我們構成威脅？”
“主公多慮了，許是近日長途跋涉，且憂思過重的緣故，主公會有不安也是人之常情。”
駱太白看了眼滿臉憔悴的陳子謙，畢竟還只是個未滿十五歲的少年，前後來回行軍，身體肯定是有些吃不消的：“主公還是要保重身體，凡事還有卑職幫忙盯着，出現任何問題，定第一時間前來通報。”
“你且先去修書離間孫威揚，我再看看其他情報。”陳子謙揮了揮手示意，懷化沒拿下之前，始終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