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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抱着芬格爾的身體忽然就頓住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水面上出現,
酒德麻衣一把抱起路明非懷中的芬格爾,即使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接手的重量依舊讓酒德麻衣猝不及防。
某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抱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公園門前十米高的石頭雕塑。
酒德麻衣本身的優勢就是敏捷,她是一名忍者,一名身材矯健靈活的忍者,而不是一個專業的相撲選手。
芬格爾噗通一聲墮入了海水之中,濺起的水花落在酒德麻衣那妖豔的臉頰上,濃郁的血腥味中帶着海腥味撲面而來。
酒德麻衣伸手一抹還看見了手掌中間的碎肉塊,看起來像是之前大蛇的身體碎塊,當然也有可能是從利維坦身上落下的。
路明非將手中芬格爾交給酒德麻衣之後便已然沒有在有功夫注意周圍的場景。
他扭頭望向身後利維坦所在的方向。
原本那裡本該存在的巨大龍軀已然縮水到之前不到一半的大小,
光澤閃耀的龍鱗此刻乾癟如同曬乾的魚乾,明亮的黑色變成了灰色,巨大的龍軀上,龍皮緊緊貼在龍骨,灰黑色骷髏宛如戈壁灘上的乾枯胡楊,靜靜漂浮在水面之上任由周圍銳利的風衝擊。
而在那乾枯的龍軀之上,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紅黑匣子隨着身下的海水上下浮動。
此刻的海面已經徹底被龍血侵染,它們在中心力量的吸扯下呈現出一片複雜晦澀的圖案。層層疊疊的將黑色盒子包裹在中間。
“哥哥。”
在路明非回頭的瞬間,黑色盒子中再次傳出了呼喚。孩子般稚嫩的聲音直接抵達路明非的內心。
“路鳴澤。”路明非手中的動作瞬間就變得滯澀了一下,然後猛然拔出纏繞在腰間的骨劍,
整個人以來時幾倍的速度朝着盒子衝了出去。這個過程速度之間讓人都來不及有任何的思考
破空的聲音迅速從極遠的位置傳到傅唸的耳邊。
在傅念震驚的目光中,路明非直接就衝向了黑色匣子所在的位置。
然後在傅念遲疑的目光中,路明非一腳踩進了黑色血液組成的鍊金矩陣中。
傅念並不清楚這個鍊金矩陣的具體作用是什麼,但卻清楚這東西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價值,而且最有可能的價值就是它是用來防禦的。
所以他一直沒有輕舉妄動。
但讓他意外的是,路明非一腳就踩進了血色矩陣中,
水花在粗暴的落腳中炸爲水霧,路明非非但沒有半點阻礙,反而輕鬆的有些令傅念懷疑。
也是在這一瞬間,遲疑的傅念動了,毫不猶豫的動作。
迎着指數般增強的壓力,他像是一堵平移橫推的大山,一步瞬身來到路明非身後。
緊隨着對方身後就要踏入血色矩陣之中。
可就將傅念即將落腳的瞬間,流淌在黑色海面上的血色矩陣迸射出璀璨的暗紅色光亮。
轟!
傅念感覺自己和一頭脫繮的隕石撞在了一起。
從大腿骨頭上涌動力量瞬間傳遞到腦袋上,耳邊,眼角嗡嗡的聲音讓他罕見的出現痛覺的情緒。
傅念瞳光大盛,從下而上的恐怖威壓轟然迸發,和迎面的龍威狠狠對碰在一起。
宛如兩把鋒利的鋼刃碰撞,銳利的鋒芒將周圍海水和空氣狠狠攪動在一起,
傅念另一隻腳轟然塌下,連帶着腳下的海水發出低沉的沉悶爆炸聲。
鍊金領域中的海水並未出現多少漣漪,但鍊金領域之外的海水卻掀起了十米高的海浪,海水不要命的朝着四周瘋狂逃竄。
在上一波還未平息之際,下一波已然蜂擁而至。
此刻,傅念和利維坦身上的黑色匣子已經極其接近,
在這個距離他已經感受到了一股濃濃到極點的死亡氣息,
沒錯,那是由憤怒,殘暴,嗜血,貪婪等太多太多負面情緒匯聚而成的一股力量。
在跨入黑匣子身邊的時候,他就像是踏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
而在懸崖的深處則是一頭張開嗜血獠牙的猙獰巨龍。
傅念盯着朝自己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晦澀的龍文像是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般淹沒在其中。
恐怖的力量好像要將整個天地一口吞噬。
這已經不是正常龍王能夠擁有的量級了。它強到過分。
強到一度讓傅念以爲它要超過自己。
但很可惜……它太虛了。
“取消!”傅念嘴脣上下擡起,
空間和時間在這一刻像是被一條粗壯的鎖鏈狠狠拉住腳踝。
鋪面而來的死亡氣息硬生生被一股強橫的力量壓倒在水面之下。
狂亂的水流好像無數條毒蛇般扭曲翻滾,瞬間就將整個北冰洋的海水捲動在其中。
傅念盯着近在咫尺的黑色匣子,
張開的嘴脣猛然合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黑暗像是迅速拉起的舞臺帷幕,將傅念身後的整個天空海洋陸地覆蓋。
一頭巨大猙獰的惡龍虛影從其中浮現出來。
一股絲毫不遜色於死亡氣息的殘暴像一座大山般拔地而起。
砰!
一雙無比巨大的暗金色豎瞳張開在黑暗之中。
暗色的光亮讓黑暗中惡龍的虛影更加若隱若現。
傅念拳頭順勢擡起。
身後的海平面赫然拔高,黑色的龍影中從殘暴愈發猙獰。
似乎是從傅念身上迸射出的力量威脅到了面前的黑色匣子,
在傅念擡起拳頭的瞬間,赤紅的黑色匣子表面忽然變得暗淡了下去,好像被人硬生生的砍斷半條命一般,
極其明顯的感受到黑色匣子變得虛弱無比,籠罩在整個天空中的死亡氣息在頃刻間就下降了一個檔次,
凱撒言靈中慌亂的鐮鼬也肉眼可見的平復了下來,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昏倒一地的船員和執行部專員,面色凝重的皺在了一起,顯然對於缺少工具的他,這麼大的任務量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傅念眼中的視線迅速的放慢,震碎在身前的黑色水花,黑色水花中的破碎鱗片,
附在黑色匣子上的古樸鍊金紋路,以及流動在腳下的鍊金矩陣都在傅唸的眼中迅速的變慢,
昂熱的言靈再次發生在了傅唸的身上,和昂熱施展出來的時間零相比,簡直不要太小巫見大巫。
這個言靈竟然扛着巨大的龍威壓力衝碎了傅念周圍的力之領域,
在這極致放大的時間之中,傅念注意到了周圍唯一的變化,
他腳下的鍊金矩陣在高速的流動,那暗淡下去黑色匣子精華好像全部輸送在了鍊金矩陣的每一條支線上,
這讓原本被藍黑色海水隱藏起來的鍊金矩陣宛如一條岩漿般熾目。
時間零並沒有攔住傅念多久,僅僅只有那麼一睜眼閉眼的時間,禁錮在傅念身上的時間枷鎖就被暴力轟開了。
粗暴的肌肉線條在傅念手臂上異常猙獰,拳頭狠狠落在前方的黑色匣子之上。
轟!
超越音速的氣浪瘋狂的朝着四面八方席捲擴散。
但四散在周圍的聲音卻在寂寥默聲,黑色的雨水和灰色的水霧混雜在一起瘋狂在水面上一波波炸起。
下一秒,傅念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沿途空氣炸出一層層漣漪,
而被他砸出去黑匣子周圍在同一時間朝下凹陷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原本旺盛到極點的鍊金矩陣卻變得極度暗淡。
其中關鍵節點位置更是被傅念砸得四分五裂。
周圍的海水起起伏伏朝着四面八方流動,暴雨如注般落下。
傅念狠狠砸在水面之上,巨大的反衝力讓他渾身上下都佈滿痠痛感。
可就在傅念一個翻滾站起身體的時候,
他就愣住了。
一臉錯愕的看着站在漩渦旁邊的路明非。
路明非手中的骨劍直挺挺的朝前上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前方的黑色匣子捅了過去。
咔嚓!
那在傅念強力一擊中都不曾有任何損壞,只是變得暗淡下去的黑匣子竟然裂開了。
像是被一刀切開的西瓜,清脆的開裂聲讓傅念耳邊一陣恍惚。
他現在有一種一腳踢死路明非的感覺,
早知道這麼輕鬆,你幹什麼不早點砍下去。
雖然還不清楚路明非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好還是壞。
但至少從到目前爲止的目的上而言,他們所做的事情還是一致的。
傅念想要破壞這個黑色匣子。
路明非同樣一刀砍向了這個黑色匣子。
但在其中卻又很大的問題,這個黑色匣子並未抵抗路明非的進入。
但卻在傅念進入的時候產生了極大的反應,不,應該說是產生了滅殺傅唸的想法,只是它並沒有做到。
也就是說從某種角度上而言,路明非是被排除在危險之外的。
而不是危險……那就是。
傅唸的視線不經意的微眯在一起,視線從路明非的後背落向了開裂的黑色匣子。
他看不出這個黑色匣子是什麼材質,但是傅念卻知道里面裝的東西是什麼材質。
那是一團肉質的形狀,粘稠的黑色液體包裹在肉質的渾身上下,像是癩蛤蟆身上的粘液,但卻帶着極度危險的氣息。
肉質上長着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管,它們像是藤蔓般攀爬在黑匣子的內部。從黑匣子的內壁上吸取外面的龍血,隨着它一伸一縮,遠遠看起來像是一個有生命在跳動的心臟。
在傅念視線落在對方身上的一瞬間,一道孤傲的注視感便落在了傅唸的身上。
那股注視的感覺好像穿越時空,從極其遙遠的古老年代投射而來,在恍惚中,傅念似乎還聽到了上古先民呢喃的祈禱聲。
言靈在他視線周圍迴盪,晦澀的紋路無形間攪動了周圍的元素流動曲線。
伴隨着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黑匣子中響起,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臣服就順着血管傳遞到了身體的各個角落。
僅僅是聽到的聲音,傅念便感受到了周圍暴躁的元素變得溫順,然後順着先民的祈禱聲擴散在四面八方。
言靈,皇帝
一個專屬於黑王尼格霍格的言靈,曾經傅念在卡塞爾學院的3E考試中聽到過這個言靈。
當時的他就對這個言靈產生了反應,但這個反應也只是讓他順着血脈中流動的因子追溯到了曾經發生的往事。
並沒有對他其他任何其他的作用。
其實這個言靈本身也並沒有特殊的作用,
它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任何隸屬於黑王血脈的龍類還是死侍,包括混血種都會在這個言靈中產生反應。
混血種會臣服,龍類也會因爲本身血脈的濃郁程度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但這個影響曾經不包括傅念,現在更加不會影響到傅念。
他站在原地聆聽者回蕩的龍吟聲,很難想象這種本該威嚴古老的聲音會是從一個只有手臂大小的肉質團上傳來。
傅念邁開了腳步,再次朝着黑匣子所在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剛剛的衝擊雖然並沒有達到預想的後果,但卻暴露了對方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它真的很虛。
很虛弱。虛弱到只能靠吸收利維坦的龍血來催化鍊金矩陣的運轉。
但這是一種消耗品,用完就會消失的消耗品。
傅念在前進的同時,注意力也時刻落在路明非的身上。
這傢伙的怪異表現從避風港的時候就開始了,從某種程度上,他們還是敵人。
只是在剛剛面對共同敵人的時候,彼此之間並沒有直接爆發衝突。
但路明非的選擇還是極其重要的,一旦對方是來投敵的。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將他們一起斬殺。
傅念單手一招,清越的聲音便從極遠的位置傳了過來,
然後翻滾的海面上便被一道銳利的劍芒撕成兩半,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大劍便飛了過來。
一把被傅念握在手心,
砰!
隨着傅念手掌猛然用力一按,纏繞在上面的白色繃帶盡然變成碎屑。
露出了裡面古樸佈滿晦澀複雜紋路的劍身。
那是一柄八面漢劍。
一柄由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打造的傲慢之劍。
曾經這把劍一直被傅念當成燒火棍來用,那是因爲還沒有人值得傅念去正式使用這把武器。
但現在,它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