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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教堂中，雷蒙德依舊穩穩坐在臺階上一動不動。
他盯着砸在眼前的雪，深邃的眼瞳中閃爍着淡淡金色。
暴雨繼續落了下來。黑色夜幕霧沉沉的看不出半點光明。
雪緩緩從積水中站起身體，孩子般嬌小的身軀某一瞬間竟是那般楚楚可憐。
可隨着雪將視線擡起，殘暴的眼睛深處帶着令人窒息的冰冷。
“不要想着離開了。”雷蒙德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不會真的以爲靠這兩個龍侍就能將我拿下吧。”雪冷冰冰的眼神中不帶任何的情感。
“現在的雷蒙德身體確實無法承受我的力量降臨。”聲音繼續開口道，“不過我今天以這種方式見你，並不是來和你對抗的。”
雷蒙德伸手指了指周圍崩碎得只剩下他身下木臺階的教堂，輕輕聳了聳肩。表示這些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到底是誰？”雪並不理會對方，直入主題。
“芬裡厄，你也可以叫我傅念。”
“這不是你的本體。”雪逼問的眼神盯着傅念。
“自然不是，甚至雷蒙德也不能算得上我的龍侍，他只是我從深淵中拉回來的一個可憐人。現在我似乎不得不再拉他一把。”傅唸的聲音落在雨幕中，濺起的水花在碎石間綻放，濃郁的水元素籠罩在他的四面八方。
但傅唸對此似乎毫無察覺，只是靜靜的看着對面女孩般身姿的雪。
“將一個混血種從深淵拉出來？呵，你可真是可笑，也真夠虛僞。”雪不加遮掩的嘲諷蔓延在雨幕之中。
“可笑，虛僞，不不不，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清楚我在做什麼，他需要我的力量，我同樣需要他的力量，我們各取所需。”
“你會需要一個混血種的力量？和一個混血種各取所需？”不等傅念開口，雪忽然就大笑了起來
“呵呵呵，芬裡厄，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堂堂大地與山之王，竟然會說出和人類各取所需這種事情。
是龍王這麼好心？還是你腦子被耶夢加得揍傻了？
哦，我差點忘了，你本就是個智障，腦子這種東西完全可有可無，哈哈哈……”
傅念盯着對面笑的前仰後合的雪，他發現對方似乎完全沒有要和自己坐下來談談的念頭。
等雪的笑聲終於被雨聲淹沒，他纔再次將視線落在雪的身上。
傅念注視着那雙冰冷宛如冰山的眼睛。
罕見的對自己所做的行爲產生了一絲質疑。
“你知道的，它就要降臨了。”傅唸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又凝固的空氣氛圍。
但這卻並沒有讓死寂有多大的緩解，反而將氣氛朝着更加冰冷的冰窟中下墜。
“所以呢？想跟我商量一下，讓我主動將力量貢獻給大地與山之王？好讓你們擁有對抗它的力量？！”雪瞥了一眼對面的雷蒙德，但說是瞥，其實更像是剮。
用細薄鋒利的刀片將眼球上狠狠刺穿，切成兩半。
“不是。”傅念搖頭，“而是商量一下我們的合作。”
“哈哈哈。”雪的笑聲再次從暴雨種響起。雨滴落在她張開的雙手上，冷清的氛圍中帶着肅殺。
“這是耶夢加得交給你的拖延手段嗎？你用的可真是粗糙啊，芬裡厄。
你穿着沾滿火王座血液的血衣，藏着斬殺風王座的利刃，來跟我商量對抗至尊的合作？”雪的聲音再次笑了出來。
“不要用你的虛僞來噁心我了，你的本體怕不是正在迅速趕來的路上吧？或者說正在和利維坦廝殺？”雪咬牙切齒的盯着雷蒙德。
“原來這個大傢伙叫利維坦啊。”傅念表示自己又多知道了一個君主龍王的名字。
“我確實在趕來多路上，但不是來殺你們的，而是來阻止它降臨的。”
“路明非似乎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那東西會成爲成爲提前開啓黑盒子的鑰匙。”
“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黑色的盒子原本應該是在這個小島上的，它被奧丁保存。”
傅念看了一眼對面的雪，發現這傢伙似乎很耐得住氣。
“但剛剛甦醒的你們似乎打起來這個東西的主意，然後你被奧丁困在了這裡，但黑色的盒子卻被帶了出去。”
雪眉頭緩緩皺在了一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雷蒙德，然後側目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繪梨衣和源稚生。
他們兩人和麪前的這個傢伙呈三角將她包圍在中間。
“你們的冒險固然是成功的，但卻也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至於聰現在來看，你們失去了最寶貴成長時間，
甚至再次之後，奧丁爲了報復你們，將利維坦消息透漏給了卡塞爾學院，
十年前，急需要用一個龍王的死亡來證明學院價值的昂熱開啓了格陵蘭計劃。派出了精銳的小隊前往絞殺利維坦。然後成爲了卡塞爾學院有史以來最大的滑鐵盧事件。
當然這種事情，你應該是不清楚的。”
雪斜瞥着傅念一言不語。大有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意思。
“這些我也是不知道的，但卻是雷蒙德告訴我的，這就是他爲我提供的價值，我回以力量的交換。並且會在瀕死的時候，拉上一把。就像現在。”
傅念將話題莫名其妙的轉了回去。
“至於對方是否是混血種還是人類，這些都不重要，你似乎對耶夢加得有過交道，但你對我並不瞭解。
你思維慣性中依舊帶着龍族對人類的輕蔑，對弱小螻蟻的俯視。這些讓你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一如曾經至尊不將我們放在眼中。”
“你來找我就是對我說教？”雪冰冷的語調響起。
“當然不是，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明白，和我打交道你不能用正常龍族的弱肉強食鏈思維邏輯，而應該用利益交換鏈。我固然殺了其他的龍王，披着諾頓的血衣，提着龐貝的利刃來找你。
但我卻並不是想將你殺死在我的刀下，如果是，在剛剛你被繪梨衣擊飛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是真誠來找你合作的。合作獵殺尼格霍格的！”
這是傅念第一次直呼黑色皇帝的名字，宛如一位皇帝在和另一個君主對視。
“如果我拒絕呢？”
“你不能拒絕。”傅念輕輕搖了搖頭。繼續開口道，“我剛剛說到了卡塞爾學院在利維坦身上潰敗，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但這並不是一切的結束，而是一切的開始。卡塞爾學院的前身是秘黨，是一個擁有上千年和我們對抗的組織。
我曾經深入滲透其中，清楚知道他們絞殺龍族的意志有多麼的強烈。
他們在格陵蘭事件之後一直都在養精蓄銳，直到最近北極再次傳來利維坦的消息。他們再次派出了精銳。”
“呵。”雪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她固然知道這些，雖然她是在楚子航走出循環的時候纔回歸的。但他有雪的記憶。自然明白現在外面正在發生什麼。
來獵殺利維坦的一羣人先是遭到了奧丁圈養的大蛇襲擊，之後更是被禁錮在循環之中，雖然他們走了出來，但生死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他們尚有一戰之力，也完全不會是利維坦道對手。
“你不能小看他們，他們其中固然有大部分的專員能力不足以參與這種級別的戰鬥，但能和龍族對抗上千年而不滅的組織，必然有着不能忽視的卓越點。
比如誕生一位遠超同級別的超級S級。”
“那就能和龍王對抗了嗎，可笑。”雪開口
“不能。”傅念不可置否，“但如果有龍王一定要讓利維坦死呢，你們拿來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更加糟糕的是，你們沒有拿住它的實力。”
雪的眉頭皺在一起。
“一個混血種的實力必然是存在極限的，但提升戰鬥手段的並不只有戰鬥力，還有武器，以及禁術。
混血種中有一種將血脈提純，短暫大幅度提升戰鬥力的手段，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雷蒙德身體。
一旦雷蒙德承受住了那個力量的衝擊，他的實力將提升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如果再配上一個對龍族有着致命威脅的武器。那他的存在將足以威脅到龍王的存在。
你應該能猜到我說的是誰。沒錯就是奧丁。”
“你以爲他那一步是靠按部就班就能達到對的嗎？！他的經歷不可複製，也絕對不可能出現第二把昆古尼爾。”
“如果有人想要讓他成功呢，如果世界樹的枝幹不止一條呢？混血種沒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他們不像我們斷斷續續的在時間潮流中甦醒，他們一代代的在執行貫徹着殺死我們的使命，必然也會做出應對危機時必要的準備。”傅念緩緩開口。
“雖然芬格爾並不是秘黨準備用來對付我們的武器。”
“但他具備足夠和一頭龍王戰鬥的實力，尤其是曾經在對其進行主動仇恨強化之後。”後半段傅念並沒有說出口，曾經他偶然間遇到了闖入他尼伯龍根之中的芬格爾。
然後在地方的記憶中瞭解到了格陵蘭事件的大致發展，那個時候傅念才知道這個外表頹廢的傢伙內心同樣隱藏着刻骨道仇恨。
但他並沒有擅自行動，而是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能夠一擊必殺，讓利維坦徹底沒有翻身之地的戰鬥。他有足夠的耐心也有足夠的演技，
如果不是清楚格陵蘭事件經過的人，絕對不會想象到那個卡塞爾學院建校以來最廢物的F級學院能夠擁有和龍王匹敵的戰鬥力量。
而且當時的傅念刻意強化了芬格爾的這部分意志，這將會導致他爆發時力量更加兇殘彪悍。
一如單腳踏碎半邊海洋的人形兇獸。
傅念站在蒼茫的暴風雪中遠眺着遠處和利維坦戰鬥在一起的芬格爾。
金色的頭髮羣魔亂舞在芬格爾身後飛揚，恐怖的力量隨着對方單腳踏碎大海，於是掀起十幾米高的海浪。
他像一頭猛虎般和深海種的利維坦廝殺在一起，手中的黑色大刀帶着講大海貫穿的鋒芒。
黑色的海水被瘋狂的攪動，漩渦的漣漪沿着海岸瘋狂起伏。
被冰凍的雪層在戰鬥波及下紛紛碎裂，YAMAL號宛如翻滾浪花中的一葉小舟，隨時準備反倒在深海之中。
“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戰鬥結果。”傅念將視線重新放到了雪道身上。
“但我知道利維坦的結局。”
“它一定會死，會被欲要黑盒子的路明非生生剝開肚皮。利維坦不會是路明非的對手，就像是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你們錯過成長道最佳時間，現在局勢已然成爲定局，在本就沒有選擇的路上，我會給你們一條新的路。”
傅念聲音不停繼續開口道，
“我可以幫你阻止路明非，也只有我能幫你阻止他。”
“尼格霍格的誕生不可避免，但我們需要儘可能延長那一天的到來。”傅念盯着對面的雪。
他其實是帶着真誠來談話的，雪具備的海洋與水元素固然會增加他應對黑王降臨時的實力。
但這種實力的提升需要的是時間。
而他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和海洋與水之王展開合作。
而且爲了這個合作他拿出了足夠的誠意。
救下利維坦，這可不是一件多麼輕鬆的事情。
不僅是因爲遠處路明非的虎視眈眈，更加重要的是在場已經不止一個龍王存在了。
傅念在另一邊的暴風雪中感受到了昂熱的氣息，更加準確來說是天空與風之王的氣息。
那種隔着好遠距離就能感受到的聯繫感，讓他意識到另一個天空於風之王也已經出現。
還有製造出這個小島循環的衆神之主奧丁。
奧丁的行爲極其迷離，曾經的他佈下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局。這個局將海洋與水之王，將大地與山之王，以及青銅與火之王徹底包括在其中。
如果不是他和天空與風之王的合作並未結束，傅念估計天空與風之王的計劃也早就備案了。
但這一切的計劃並未順利得到貫徹，黑色皇帝真的就要降臨了，而計劃卻早已支離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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