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沒有再搭理太醫院院正,而是陪着長孫、秦瓊、尉遲恭等待起了孫思邈和曹九誠。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等待大夫的時候,時間就顯得格外的漫長。
用度秒如年形容也不爲過。
使得人倍受煎熬。
李淵不得不通過不斷的踱步來緩解心中的焦急。
與此同時。
身在九龍潭山的李元吉也開始在潭邊的涼亭內開始踱步。
從早上等到傍晚,從傍晚等到夜半。
李元吉的耐心快要被消耗殆盡了。
“你帶兩個人去山外的大道上守着,若是有人到訪,立馬帶進來。”
李元吉實在等不及了,對守在亭子口的侍衛吩咐。
侍衛應了一句,帶了兩個人,匆匆趕往了九龍潭山外的大道。
李元吉在侍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以後,腳下一頓,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李元吉心裡唸叨。
如果出什麼意外了,那可就不妙了。
雖說李建成毒害李世民的事情怎麼看怎麼下飯,用蠢來形容也不爲過。
但這件事代表的意義非凡。
從歷史上看,這件事過後李建成開始由盛轉衰,徹底的走起了下坡路。
李世民也是在這件事過後,徹底的向李建成發起了勐烈的‘進攻’。
一度逼的李建成差點被廢,最後不得不謀劃出一場拙劣的政變。
結果還沒發動,就被李世民給搶了先,最終化作了劫灰。
不過李元吉不在意李建成在這件事以後會不會由盛轉衰,也不在意李世民在這件事以後會用怎樣的方式向李建成發起勐攻。
甚至不在意李建成成與不成。
他只在乎李建成會不會被反殺。
如果李建成被反殺了,那他就不得不跟他那個不怎麼會做選擇的便宜老子,一起對付李世民了。
那樣的話,他的一切謀劃都要做出改變。
他也得徹底的走到臺前跟李世民剛正面。
那樣的話,他壓力會很大。
說不定還得率領着千軍萬馬,再闖一次太極宮。
“歷史上李建成沒成,李世民也沒反殺。可現在會不會因爲我出現變數呢?”
李元吉思量着可能出現的變數,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殿下!殿下!有秦王府的人求見!”
就在李元吉思量着可能出現的變數的時候,侍衛匆匆趕到涼亭前稟報。
李元吉眉頭一揚,毫不猶豫的道:“快帶進來!”
侍衛趕忙道:“已經帶進來了,等着殿下傳喚呢。”
李元吉立馬道:“召過來。”
侍衛點了一下頭,匆匆去傳話。
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李元吉眼前。
“許敬宗?”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沒料到前來求見的人居然是許敬宗。
許敬宗面色沉重的遙遙一禮,也不進涼亭,就站在涼亭外鄭重道:“臣許敬宗參見殿下,臣此次來訪,是受我家殿下之命,特地來給殿下傳話。”
李元吉大馬金刀的往涼亭內的石墩子上一坐,就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一樣,不滿的瞥了許敬宗一眼,沒好氣的道:“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等到明天說嗎?非要深夜過來擾人清夢。”
許敬宗微微垂下頭,聲音有些顫抖的道:“我家殿下遇刺了。”
李元吉故作不知的愣了一下,錯愕的瞪起眼,“你在拿我找樂子?我二哥也會遇刺?”
許敬宗鄭重的點頭道:“就在今夜,我家殿下受邀前往曲池赴宴,在曲池深處的三水殿內參加飲宴的時候,被人下了毒,口吐逆血,暈死了過去。
如今是生是死,也尚未可知。”
李元吉愣愣的在石墩子上坐了良久,緩緩起身,目光緊緊的盯着許敬宗,聲音冷冽的道:“許敬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許敬宗深深的一禮道:“臣所說的話句句屬實,殿下若是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長安城內查問。”
李元吉一下子就像是變成了冰碴子一樣,渾身透着一股子冷意,“你是認真的?”
許敬宗從李元吉身上感受到了寒意,沒敢多說話。
李元吉冷冷的又問,“知不知道誰幹的?”
許敬宗察覺到李元吉語氣不善,遲疑了一下,坦言道:“當時在三水殿裡的還有太子殿下……”
李元吉眉頭一立,喝道:“我大哥?”
許敬宗垂着頭沒說話。
李元吉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此事跟我大哥有關的話意味着什麼?你又知不知道此事跟我大哥無關的話,你無故攀咬太子,還是拿這種事情攀咬太子,要付出什麼代價?”
許敬宗趕忙道:“臣絕無攀咬太子之意,臣只是實話實說。當時在三水殿內的確實有太子殿下。而且是太子殿下邀請我家殿下去的三水殿。”
李元吉呼吸變得更急促了,許敬宗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來人!”
李元吉冷聲招呼。
守在亭子口的人齊齊聚到亭子前的過道上。
李元吉吩咐,“去個人去請孫先生入宮,再去個人給守在山外的武衛將士傳話,讓他們識趣點,別攔我的路,不然我誰的面子都不給。
剩下的人去取我的兵甲,再去統軍府大營傳令,即刻集結,嚮明德門開拔。”
亭子前的所有人大驚失色。
許敬宗驚恐的瞪大眼,心裡狂跳。
領兵入長安,這比自家殿下遇刺還恐怖。
齊王還真是什麼都敢幹啊?!
“愣着做什麼?!等我重複第二遍嗎?”
李元吉突然怒喝,像是發狂的雄獅。
一個個侍婢、宦官、侍衛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哆嗦,快速的應允了一聲後,動了起來。
李元吉看向許敬宗,呲着牙,面相兇惡,“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我就把你的皮拔下來,吊在明德門口。”
許敬宗渾身打了個哆嗦,一個勁的搖着頭道:“臣,臣絕對不敢欺騙殿下。”
李元吉又道:“此事別告訴我阿姐,不然我一樣饒不了你。”
許敬宗一驚,急忙道:“可是我家殿下暈死過去之前,已經派人給平陽公主殿下傳話了。”
李元吉惱怒的瞪起眼,“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爲什麼要拉上我阿姐?”
許敬宗趕忙低下頭,沒敢再多說一句話。
李元吉罵罵咧咧的吼道:“我二哥腦子湖塗了,你們腦子也湖塗了嗎?還是你們覺得事情不夠大?”
許敬宗頭壓的更低。
李元吉憤憤不平的罵了許久。
誰都罵,連李淵也罵。
許敬宗只能把頭壓的一低再低,就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殿下!您的兵甲!”
侍衛們擡來了兵甲以後,趕忙獻到了李元吉眼前。
李元吉還在氣頭上,毫不猶豫的開口罵道:“你們是死人嗎?不知道給我穿上?”
一衆侍衛趕忙擡着兵甲入了涼亭,開始給李元吉披甲。
李元吉穿好了甲胃,背上了強弓,懸上了重刀以後,拎起那重的離譜的大刀,大步流星的出了涼亭。
馬官已經挑好了負重極佳的寶馬良駒。
李元吉騎上馬,氣勢洶洶的就衝了出去。
亦如此前去太極宮裡給李秀寧出氣那般。
侍衛們一個個趕忙騎上各自的馬,緊緊的追了上去。
許敬宗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李元吉一路衝到了九龍潭山外的哨卡。
攔在路口的左武衛將士,原本想依着聖旨,跟李元吉掰扯掰扯,但是看到李元吉披甲持刃而來,一個個嚇的臉色都變了,幾乎是逃跑似的讓開了路。
李元吉騎着寶駒一下子就從擋在路上的鹿砦上躍了過去,消失在了夜色裡。
一直奔到狂野上,左右四周都沒人的時候。
李元吉才卸下了僞裝,放緩了馬速,臉上的冷意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無語。
“狗日的,快被毒死了還惦記着我,害得我大半夜的還得去長安城裡鬧一鬧。”
李元吉瘋狂的在心裡問候着李世民。
李世民在暈死過去之前,還特地派人給他傳話,明顯是沒安好心。
李世民的目的無非就是兩點。
一,試探他到底有沒有野心,會不會忍不住趁虛而入。
二,試探他有情有義的人設是真是假。
李世民已經出招了,那他就不能繼續待在九龍潭山裡裝聾作啞,死活得跑一趟長安城,維持一下自己的人設。
“還好下毒的事情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不然我就不止要維持我的人設了。”
李元吉忍不住感慨。
總的來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去長安城內走一遭,也不會虧。
“駕!”
李元吉長吁短嘆着,奔出去了約四里地,迎面多出了一羣騎馬狂奔的人。
一個個手裡撐着火把,在官道上狂奔,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臨近了以後,李元吉就看到了屈突通那張老臉。
屈突通也看到了李元吉。
更看清楚了李元吉身上的裝扮。
屈突通毫不猶豫的勒馬,逼的其他人也不得不勒馬。
屈突通嘴脣一張一合的猶豫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李元吉的馬奔到了他眼前了,他才急忙開口,“殿下有禮,殿下這是要去做什麼?”
“我做事需要跟你解釋?”
李元吉冷冷的丟下這話,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