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現在都要開始質疑你的身份了。”
“什麼意思？”黑衣人的聲音明顯發生了一絲變化。
“最直面的意思。”傅念敞開懷抱胸前的雙手，挺拔的身體傲然的注視着對面玻璃後面的黑衣人。
轟！
下一秒，實驗室上空的某一個豁口忽然打開，昏暗的空間被明亮的光芒照的璀璨，銀白色的浪花就像是從壺口傾斜而下的瀑布般一般洶涌澎湃，從開口的位置蜂擁而至，
傅念盯着大面積出現的水銀，眉頭緩緩的皺在一起，
同一時間，一股粘稠透明的力場以緩慢但卻碾壓的姿態沿着空氣蔓延，逐漸撐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領域場。
半空中正在下落的水流忽然變得極其緩慢，從後而來的推力讓它們橫亙在龍骨之上，
幽藍色的光透過重力場照射在傅念臉上，
就像是一條銀河橫亙在星河之上，散落的星光在昏暗的空間之中閃爍着令人震撼的美。
但如果拋開這瑰美的表面，留下是徹底的殘酷和血腥。
那是水銀，對龍有着致命威脅的水銀。
它們在重力場的領域邊緣朝下緩緩侵蝕，大片的水銀和弧狀的空氣發生嗤嗤的白煙。就像是將一杯牛奶的潑在水球之上，它們從球的表面奔涌而下，等待着某一刻球狀承受不住的瞬間。
在上空水銀宣泄而下的下一秒，傅念左右兩邊的金屬門同時洞開的，兩條由水銀組成的河流同時從其中宣泄而出，
它們和上空正在墜落在的水銀相互配合，將最中間的傅念包裹在一團球形領域之中。
“言靈！金剛界！”傅唸的龍童之中閃過一絲暗金色光芒，隨着龍文的蠕動，一股澹金色的領域沿着力場迅速的朝着周圍擴散。
言靈場不像領域場擴散緩慢，它迅速就出現在領域的上方，然後籠罩在領域的邊界，將深入氣場之中的水銀隔絕在外。
頓時間嗤嗤的白煙變得更加濃郁，暗金色的金剛界抵抗着其中腐蝕的力量。
即使隔着言靈，散發在空氣中的汞蒸氣也依舊讓傅唸的眉頭緊皺，這裡水銀上升的速度很快，
但汞蒸氣蒸發的速度更快，明明是在永久凍土層之中，空氣中的溫度雖然算不上多低，但也達不到常溫的狀態，按照道理這種環境下的水銀很難的蒸發纔對。
但是傅念目測着周圍汞蒸氣的上升速度，整個人的眉頭狠狠皺在一起，
汞蒸氣存在劇毒，對龍族效果更甚，他從本能的基因之中就不喜歡這股味道，但現在他已經渾身被包裹在劇毒之中。就像是一個旱鴨子被扔進深海之中，要他靠僅有的一個救生圈去阻擋海浪。
這還不如讓他自殺算了。
但對傅念來說，自殺？那是不可能自殺的。
傅唸的身影瞬間就從原地不見，周圍的水銀宛如被利劍撕碎一般劃出一道氣勢磅礴的漣漪，
轟！
還未等傅唸的身影出現在玻璃之前，
一枚小型的炸彈忽然就在傅唸的身前爆炸，爆炸衝起大片的白色水銀，它們四濺在周圍的金屬牆壁上，四濺在傅念身前的金剛界上，然後在忽然升起的高溫之中蒸發成汞蒸氣。
那不在是之前的空爆彈，而是一枚裝滿硫磺的鍊金炸彈，但它太小了，小到甚至都無法撕開傅唸的言靈防禦。
因爲剛剛被分割的原因，這個僅有半個足球場的大小實驗室面積很快就被水銀鋪滿，它們在金屬地板上緩緩流動，沿着實驗室的縫隙滲入，蒸發的水銀形成汞蒸氣密佈空間之中，將傅唸的身影徹底籠罩在其中。
赤紅的火光短暫燃燒在水銀的表面之上，將整個實驗室籠罩在一片通紅視野之中，幽藍和赤紅在半空中形成明顯的交界線，
它們逐漸侵蝕着傅念周圍的言靈領域，細小的火花像是火色電流般在籠罩在傅唸的周圍。
傅念沒有在繼續前進，因爲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給他一種格外熟悉的感覺，
那讓他聯想到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小男孩的，雖然現在不存在十字架，昆古尼爾也只有一個。
但……
傅念將自己的視線緩緩落在實驗室的地板之上。
在剛剛爆炸的一瞬間，他餘光瞬間就捕捉到了金屬地板之中的一個畫面，
傅念揮手推開試圖朝着自己身前聚攏的汞蒸氣，
剛剛爆發出來的鍊金炸彈威力並算不上多麼巨大的，在威力上他僅僅只是一個的超重型手雷的分量，
根本就不會對傅念造成多大的影響，但是對傅念造成傷害遠遠不是它的最終目的，在空爆彈都無法對傅念造成實質性傷害的前提下，它充其量只能算是開胃菜。
儘管它是鍊金炸彈，對龍王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但是它的效果在傅念眼中卻要遠遠大於之前的空爆彈，
盯着面前的場景傅唸的眉頭狠狠的皺在一起，硫磺在爆炸的時候釋放了大量的高溫，這讓本就處在莫名其妙揮發狀態的水銀變得更加劇烈，蒸發的威力可謂是瞬間就達到了巔峰。
水銀對龍族固然屬於劇毒，但對於不同的體型和程度要有不同的分量，鍊金炸彈蒸發出來的汞蒸氣目前並沒有達到讓傅念警惕的分量。
但是傅念看着上空依舊在濤濤朝下奔涌的白色水印，它們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條幽藍色河流匯聚在傅唸的周圍
如果不是傅唸的重力場在壓制周圍的蠢蠢欲動的風，這裡汞蒸氣的升騰的速度還會更快更加迅捷的，
甚至在剛剛的鍊金炸彈之中，火呈風勢迅速將周圍的水銀點燃，然後將傅念徹底置身在劇毒的汞蒸氣之中，依照現在還有持續涌入的水銀數量，對方應該做足了用水銀毒死自己的想法。
至於歷史上是否存在被水銀毒死的龍王，
傅念會給你肯定的回答，
因爲曾經劍指君士坦丁堡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就是死在水銀的劇毒之中。
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前世的大地與山之王。
他在草原之上豎起征服世界的戰旗，最後因爲一個女人喋血在勝利的前夕。
換句話而言，曾經被毒死的龍王先例就是他自己。
而如今，傅念環顧着四周的還在緩慢上升的汞蒸氣，目光落在的前方的金屬地板之上，
他的右腳勐然擡起。
轟！
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地板之下升起，然後將大片大片的金屬地板衝飛而起，它們在水銀上墜落四濺。
“還是被你發現了嗎？”黑衣人的聲音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但傅念能夠明顯聽到隱藏在其中的笑意的，如果不是面罩的遮掩，傅念大膽猜測對方已經在內心樂開了花，如果不是還沒有百分百的確定自己被壓制。
他恐怕會笑的前仰後合。
傅念低頭靜靜的看着被力量掀開的地板，
周圍的水銀已經差不多灌到了傅念小腿的位置，
它們在昏暗的空間之中散發着澹澹的幽藍色調的，就像是夜月流動在山間的小溪，澹澹的星光反射在浪花之中，它們裝着山林精華，然後朝着的下游奔涌而去。
凝聚在一起的水銀上面反射着澹澹的暗金色光芒，那是從傅念眼童之中散發出來的威嚴。
因爲傅念本身周圍存在一個無形的領域，它們呈旋渦流動方式盤旋在傅唸的周圍的，等待着嗤嗤不斷被侵蝕的領域破碎的那一刻。
傅念將自己的目光看向被自己一腳踩出來的地面，在金屬地板被大面積掀開之後，暴露在外面的是一個個錯綜複雜的紋路，
它們由一條條甬道連接，相互彼此交錯，就像纏繞在一起的藤蔓。
傅念將自己的目光看向身前，力量沿着的他的目光抵達，然後地面開始爆炸，將整個實驗室的面積籠罩在內。
不光是實驗室的地板，隨着傅唸的目光看向實驗室的四周地牆壁。
只見原本被白色金屬覆蓋的地方已經到處都是一個個刻紋的結構。它們密密麻麻的排列組合，鉤織出晦澀而又神秘的刻紋。整個實驗室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祭壇，而傅念現在的位置就在祭壇的中心。
上次傅念看到這些大規模刻紋的時候，還是在昨天。
沒想到時隔不到二十四小時，他竟然再次在這個尼伯龍根看到了如此規模的鍊金矩陣。
沒錯，它們是鍊金矩陣，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鍊金矩陣。
傅念盯着刻紋中間的槽道，它們最窄的地方都足有手腕的大小的粗細，其中有些寬大的匯接處更是和成年人大腿一般粗細，
這遠遠超過了傅唸對鍊金矩陣的甬道的概念，
要知道他在卡塞爾學院看到的鍊金矩陣的甬道只有小拇指的指頭一般粗細，
即使是昨天遇見關押龍王的超大規模鍊金矩陣最大的也不過只有拳頭大小，而且還是在水銀噴涌的節點位置。
但是這個鍊金矩陣的節點，傅唸的眼神終究還是出現了一絲的變化，那是足有小孩頭顱大小一般的腦袋，
雖然它們的數量並沒有封印小男孩的那種數量，但是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有說有量變達到只質變的道理。
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內，傅念周圍的水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下沉陷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傅念終於知道了對方大面積朝下灌水銀的意思了。
對方不是試圖用水銀淹死自己，也大概率不是用汞蒸氣毒死自己。
他看着已經逐漸滲透到自己腳底位置的銀白色水銀，它們進入甬道之後，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激發，力量推動着水銀朝着偏左的方向的開始轉動，伴隨着齒輪嘎吱嘎吱的聲音，
整個實驗室好像一臺嚴密的機器開始轉動起來。
籠罩上水銀上的幽藍光也逐漸開始變得璀璨閃耀，周圍的冰寒的溫度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朝上飆升。
在溫度開始的攀升的時候，流動在刻紋之中的水銀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咕都咕都的氣泡緩緩從幽藍色的水銀之上逐漸冒出。
在某一刻，璀璨的藍光逐漸開始暗澹。兩秒之後，它們的流動速度開始加快，幽藍逐漸變深，青色的水從水銀的底部開始升騰。
看到這這一幕的傅念忽然動了，鍊金矩陣已經開始緩慢的轉動起來。
他朝着對面的玻璃快速的衝了過去。
但相比於傅唸的速度，早就有所準備的黑衣人的動作更加迅捷，他半蹲在一個白色金屬板上，然後勐然上掀地板。
一個同樣規模巨大刻紋出現在他的身前，但那是一個可以看清的形狀，是一個巨大的世界樹。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把匕首早就已經出現在了他食指邊緣，隨着傅念動作即將到達的一瞬間。
鋒利的匕首迅速劃過黑衣人的指尖，黑色的龍鱗像是不存在一般從中間裂開，
一滴無比粘稠猙獰的黑色血液緩緩從其中滴了出來。在血液出現的一瞬間，好像有無數的黑色惡鬼在圍繞着血液淒厲嘶吼。
它們被禁錮在血液之中，永世忍受痛苦的煎熬。
看到血液的一瞬間，傅念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什麼。
也是在這個時候，血液像是一個墜落的石子般從空中加速度墜落。
在傅唸的拳頭即將逼近到的玻璃面前的時候，
啪嗒。
就像是石子落入湖心，黑色猙獰的血液同時灌入流動的刻紋之中。
波動的漣漪順着整個刻紋甬道朝着四周擴散。
轟！
傅念拳頭徹底落下。
周圍的空間在瞬間安靜了下來，這一刻整個世界的聲音好像都開始消失不見。
血液悄無聲息的滴入水銀之中，傅念帶着萬鈞之力的拳頭也好像全無效果般落在透明玻璃上。
一切好像都沒沒有絲毫的效果。
但敏銳的人會發現玻璃上鉤織成網的細小風刃，它們瘋狂跳動在傅念表面削弱着朝下的阻力。
而剛剛泛起在水銀中的青色也逐漸從原地消失不見。
兩秒鐘之後，
流動在刻紋之中的水印忽然沸騰起來，滾燙的氣泡像是發瘋一般從其中刻紋之中朝外溢出，
白色的水銀瞬間就變成了猙獰的青色，它們瘋狂的刻紋之中流動，青色的汞蒸氣從中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