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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呆呆的楞在原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整個人努力的想上去幫助芬格爾,可就是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他們之間的戰鬥已經超出了路明非能夠預想混血種的範疇,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猝不及防的捱上一拳,絕對會被衝飛在地上然後痛苦的蜷縮身體僵在原地。
但他盯着逐漸將芬格爾壓在下面打的雷蒙德,知道自己杵在原地幹愣着也不是辦法,
路明非的雙手掙扎着爬起,手指忽然碰到了被諾諾塞在腰間的手槍,這是一把通體銀白的沙漠之鷹,入手沉重的觸感讓路明非略微有點安心。
他猛然咬牙,雙手持槍就將槍口對上了芬格爾上面的雷蒙德。
此刻的芬格爾完全就像一個花架子,在剛剛兇猛開局之後,後續的戰鬥能力竟然直線下降,在雷蒙德充滿技巧的力量宣泄之下,芬格爾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完全就是靠着和自身戰鬥力呈反比的防禦能力。
那身銅綠色的皮膚將他受到的大部分傷害承受下來。
雷蒙德餘光瞬間就捕捉到了路明非的行動,騎在芬格爾身上的動作猛然下蹲。
砰!
弗裡嘉子彈順着他的頭頂呼嘯而過,芬格爾趁着這個機會再次蠻力上頂,雙手環抱雷蒙德的腰腹,以泰山壓頂的姿態試圖將對方狠狠朝着房車砸落。
半空中的雷蒙德單腳掙扎撐地,身體順勢一扭,雙肩猛然用力,
轟!
芬格爾被過肩重重的摔在房車之上,
但也因此再次將雷蒙德自己的身體暴露在路明非的槍口之下,
路明非抓緊機會,食指猛然扭動扳機
“言靈!熾日!”
無比璀璨的白光再次將路明非的視野模糊,這股白光要比之前明亮太多太多,好像有太陽降臨在路明非的眼眶之上,周圍的視野消失不見,甚至就連方向感他都變得難以辨認
“爆!”雷蒙德嘴脣微微蠕動。
嘭!
下一刻,路明非周圍的空氣驟然就發生了小規模的空爆,就像一個巨大的充氣密封袋猛然被重力碾壓發生的爆炸,爆炸的威力將路明非手腕的方向改變,他的身體踉蹌着朝後後退,
他趕緊匍匐在房車之上,不敢亂動,也不敢開槍,生怕一個錯步讓整個人墜入冰窟。他可不像芬格爾一樣皮糙肉厚,他從這個高度和速度摔下去,輕則就是重傷的結局。
芬格爾眼神古怪的盯着迎面的雷蒙德,那雙淡金色的黃金瞳好像能夠透過白光看清男人那面無表情的臉。
“言靈進階?”芬格爾喃喃低語。
“還遠遠達不到。”雷蒙德擋住芬格爾揮動而來的拳頭,另一手手狠狠的朝着對方胸膛砸落下去。
“師弟潛力無限啊!”芬格爾好像一點也感受不到胸口被擊中的疼痛,聲音中帶着調侃。然後使勁扭動腰胯,胸大肌在狂躁的力量下甩出兩條手臂。
“離死也不遠了。”雷蒙德雙手攥拳和芬格爾碰撞到一起,
他們之間的進攻拳拳見血,但就是不見得兩人有什麼重大的傷勢。
路明非周圍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雷蒙德的言靈似乎就那麼一下,在爆炸完之後,路明非發現自己多少已經能夠看清周圍的路況了。
但不看清還好,一看清周圍的事物,路明非蹭的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一羣身穿黑色作戰服的黑衣人團團包圍,他們蹬着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山地自行車,近乎和房車並駕齊驅。正在極速朝着他們所在的房車的方向靠近,
諾諾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周圍的狀況,極力踩着加速朝着遠處的高速公路躍進,但在混血種超強的體質下,短時間內很難看到明顯的效果。
執行專員從左右和後方將房車包圍在其中,路明非環視一週,發現周圍有至少五名行動部的專員,其中距離最近的執行專員已經將手臂伸向了房車後面的樓梯之上,
路明非立刻端起手中的沙漠之鷹朝着身後房車密集的地方發起射擊,子彈迸射在房車的縫隙之上爆出出刺目的火光,然後空氣被紅色的粉塵覆蓋,
但這根本無濟於事,僅僅是在路明非舉起手中槍的這一個動作之後,經驗豐富的行動專員就已經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然後依靠這準確的預判做出反應。
路明非將手中的一匣子子彈打完,也不過是製造出來了一團紅色煙霧阻擋了房車後面行動專員的步伐,
但是房車兩側兩名執行專員已經趁着這個功夫朝着房車之上攀爬,甚至還有一個專員朝着駕駛座室諾諾所在的位置追了過去。
路明非扳動着手中已經啞聲的手槍,憤憤的朝着即將上來的執行專員扔了過去。
“師兄,來人了!”路明非扭頭朝着車尾還在大戰的芬格爾大吼。
但是一扭頭,路明非再次愣住了,僅僅是他一個轉頭的功夫,原本被壓在身下卻還有一戰之力的芬格爾已經舉雙手蹲在房車的邊角一動不動,頭頂被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的專員頂着一個小手槍。
空出身體來的雷蒙德大步邁向路明非的方向,雙瞳之中綻放着璀璨的黃金光亮。風衣在漆黑的深夜之中左右搖擺,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壓迫迎面而來,就像一個巨大的冰山覆蓋在頭頂,就連頭皮都縮成了針孔的形狀。
路明非艱難的用雙眼盯着對面的男人,這是他罕見的倔強時刻,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諾諾,芬格爾他們拼盡全力的保護自己,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躲在他們的背後,一旦退縮,一切就全完了!
他想和這個男人奮戰到底,想像個男人一樣站在諾諾身前,將芬格爾救回來。
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想讓他就此屈服,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他和對方之間的差距就像懸崖一樣……
“哥哥,”
忽然,一聲稚嫩的童聲在路明非的耳邊響起,路明非左右張望,但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他根本沒有從四周看到路鳴澤的身影,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路鳴澤在說話。
“哥哥。”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的聲音似乎有點疲憊也似乎充滿着虛弱。
“我不會同意你的,”
路明非朝着周圍靜止的空氣大吼,他內心之中的無力在變得越發濃郁,但無力帶來的逃避也變得愈發濃郁。
他不想再聽路鳴澤的說話,儘管他還沒有開口,但他的聲音就像是從伊甸園中蠱惑亞當吃下禁忌之果的毒蛇,
誘惑像是滴入清水之中的品紅,絢麗的色澤隨着時間越來越濃郁,
路明非的內心另一種抵制力量的衝動會因爲誘惑增長變得更加強烈,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死死攥着某樣東西不敢放手。
“我不是來和哥哥做交易的,我是來提醒哥哥的。”路鳴澤的聲音低沉。
“提醒?”
路明非猛然看見一個虛幻的身影出現在車頭位置的執行專員身邊,此刻的那名執行專員已經距離諾諾不足三米的距離,他手中揮舞着一個漆黑軍刀,刀尖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清冷的光澤。
虛幻的光影漸漸凝實,路明非認出了那是路鳴澤的身影,他穿着黑色西裝,踩着黑色手工皮鞋優雅的走到那名執行專員身邊,輕輕幫其整理一下衣領
然後手腕猛然插進了對方的胸膛,
噗嗤!
四濺的鮮血撲撒在車頭和地面之上,甚至就連諾諾的發尖都沾染了一抹黑紅的腥色。
路明非眼瞳朝內緊縮,在他的視線之中,那插入專員胸口的不再是一隻人類的手臂,而是一條佈滿黑色龍鱗的利爪,它像一把長矛般鋒利修長,剛硬閃爍着寒光的鱗片密佈在每一寸的手指肌膚上,
路明非怔怔看着眼前一幕發呆。
“哥哥,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們是來殺你的人啊。”
路明非盯着小魔鬼一言不語。
“他們想殺掉你的師兄,殺掉你的諾諾,然後將你丟進那一望看不到邊的黑牢深淵,讓你與孤寂爲伴,與痛苦爲生,
哥哥,你扮小丑扮得太久了,演得太入戲,都忘記自己了。”
路鳴澤眼神盯着路明非忽然兇狠,手中的利刃狠狠攥緊專員的心臟,猛然朝外拉扯。
“哥哥很想殺掉他吧,就像是現在這樣。”路鳴澤深處猩紅的舌頭輕輕舔舐着手上的血漬,然後猛然扭轉目光看向四周,
“他!”路明非出現在雷蒙德的身前,“他!”出現在房車身後的專員身後,
“他!”
“還有他!”
“他們所有人!”
“哥哥,用你的力量,用你自己的力量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逆我們的人,就讓他們死去!這是我們的法則!!”
轟!
一抹璀璨的金黃綻放在路明非的雙瞳之中,
周圍的血腥消失不見,雷蒙德依舊緩步上前,身上威壓濃郁,處在諾諾不遠處的專員依舊揮舞着手中的軍刀刺向正在開車的諾諾。
剛剛的一切似乎是瞌睡時的夢境,
但路明非卻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猛然擡頭看向雷蒙德,
籠罩覆蓋在空間之中的壓迫像是玻璃一般破碎,
雷蒙德前進的腳步猛然一頓,身體本能的繃緊肌肉,雙瞳之中赫然就被剛剛寂滅的黃金瞳替代,
甚至在這一刻出現在雷蒙德眼中的是一雙璀璨的黃金豎瞳。
他死死盯着對面的路明非,眼神之中流露着震驚的神色,但在這股震驚之中更多的是一種,不可思議,是一種好奇。
不光是雷蒙德,這一刻周圍所有的行動專員都被路明非的突然變化驚擾,他們紛紛將注意力看向路明非,甚至就連半蹲在原地雙手抱頭的芬格爾蹭的一下就從原地跳了起來。
“我的乖乖。”
芬格爾瞪着一雙滾圓的牛眼,看着對面佝僂着身體,渾身散發着濃郁煞氣的路明非,
那原本光滑的皮膚被內部冒出來的龍鱗刺破,猩紅的血珠順着金屬質感的龍鱗朝下聚集,匯成小溪般滴落在房車頂部。
路明非低垂着頭顱,但那股來自靈魂的注視卻俯瞰在半空死死鎖定着在場每一個人。
芬格爾看向旁邊的雷蒙德,雷蒙德身上的龍鱗還並未褪去,它們整齊排列在身體各個位置,細小的它們像是鎖子甲一般保護着身體。
芬格爾又看看路明非,他新長出來的龍鱗宛如黑曜石般璀璨,光潔。
但兩者一對比,雷蒙德身上的龍鱗瞬間就拉胯了下來,兩者就像是被拋棄的坑坑窪窪的隕石和水晶球的區別。
暗淡,絢爛
路明非身上的龍鱗不要說擊碎,單就是撼動都像是天塹般困難。
“這就是真正的龍嗎?”雷蒙德盯着路明非喃喃,雙瞳之中罕見的露出一絲異樣。他在任務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目標的準確訊息。但當他真正面對這一幕的時候,依舊感受到了其中的震撼。
“吼!”
路明非猛然擡頭嘶吼,宛如惡虎撲向獵物,從天而降的威壓像是山嶽般讓人難以抗衡。
此刻的路明非好像真的化身一頭野獸,那雙兇殘的豎瞳帶着令人通體冰涼的寒意。
芬格爾悄咪咪的躲在雷蒙德身後,路明非的身體還沒有進化完全,僅僅是四肢變得鋒芒無匹,凸起的後背似乎還在醞釀着什麼,但始終沒有突破最後的桎梏。
“後退!”雷蒙德朝着周圍所有的專員大吼,
“所有人後退!準備rpg!”
“不!呼叫諾瑪,準備導彈!”
雷蒙德的聲音有點急促,但他卻穩穩站在路明非的面前,在剛剛的驚詫之後,他眼神之中更多的卻是期待……躍躍欲試的期待
“你也趕緊離開!我不認爲他現在的還認得你這個師兄。”雷蒙德側身朝着身後芬格爾低語。
“那你呢?”
“我來拖着他!”雷蒙德開口。
……
與此同時,
傅念正騎着一輛剛剛空降下來的自行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之上,在他的後座之上,楚子航側坐一遍舉着一輛碩大的爆裂機車……
嘎吱,嘎吱
自行車罵罵咧咧的發出超重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