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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撥通電話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徹底改變了。”
傅念安靜的注視着曼施坦因那嚴肅,五味雜全的眼神,彷彿做選擇不是他傅念,而是他曼施坦因。
“改變嗎?”傅念喃喃自語,隨後擡頭看着曼施坦因,
“教授,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
“是的,從你覺醒血脈的那一刻真的沒有選擇的。我們學院是很難放棄你這麼個優異的學員。”曼施坦因也認真的看着傅念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他很難想象這個少年在這種決定人生命運的關鍵口上能如此淡定的和他對話。
當年的他可是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諾瑪,”電話被傅念放在手中開着免提。
房間愈發安靜起來,雷蒙德死死捏着電視靜音按鈕,陳小小秉住呼吸鼓着胸口。就連房間內那流動的空氣在這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唯一能活動的只剩下了坐在曼施坦因對面的傅念。
“我是諾瑪,傅念,您好。很高興能和您再次通話。”
“我還需要什麼流程嗎?”
“您是否願意加入我們卡塞爾學院。”諾瑪聲音平穩堅定,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我願意加入。”
“確定嗎!”
“確定。”傅念感覺這兩個並沒有預想中的那般沉重,他此刻輕鬆就好似喝口水那般簡單。
但對面的三個人卻彷彿是剛剛跑完幾十公里的馬拉松,身體以不同姿態的角度癱倒在各自的位置。
“曼施坦因教授,文件還需要您親自簽字。”諾瑪的聲音繼續響起,似乎已經隔着手機看到了曼施坦因“偷懶”的模樣。
空氣一陣扭曲。
“簽字完畢。”落筆聲瞬間響起。
“諾瑪驗證通過,傅念,出生日期1991年08月13日,性別男,編號081349S,預估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數據庫訪問權限開啓,百夫長黑金卡賬戶開啓,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爲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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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曼施坦因徹底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好像攻克一件重大學術研究一般,上揚的嘴角,誇張的姿勢,以及那淚水浸透的眼眶。
“S級啊!時隔世紀半載,我們學院終於再次迎來了下一名S級學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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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彷彿還停留在剛剛諾瑪沉穩的嗓音沒有反應過來。
他怔怔的看着那個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少年,旁邊是手舞足蹈精力難以發泄的曼施坦因教授。
以前,S級在他腦海中就是一個沒有絲毫認知的概念的存在,他是B級,學院最高就是A級,而且還就那麼爲數不多的幾個人,除去他們,他就是當初學院的精英中的精英,學院的中流砥柱。
記得當初大一剛入學的時候,他躺在地板上腫着眼泡看着一個人一隻手就幹掉他們整個班的大四A級學長,就感覺對方好強大,好優秀,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努力成爲他那樣優秀混血種!
大學四年他過得很充實,也確實實現了他最初的誓言。在給大一新生上課的時候,也像當初的學長那般,一個人一隻手輕鬆地幹掉了整個班三十幾號的混血種。
在當時他遠去的背影中,他知道這裡面也有少年,就像他曾經自己將學長樹立成榜樣一樣,在四年後同樣耀眼同樣出衆。
但讓雷蒙德萬萬沒想到的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卻又總是猝不及防。當他認爲自己已經很優秀之際,那個人出現了。
在他大四他即將畢業的那天晚上,校長一個人一身西裝筆直地站在訓練室門口,
他們在裡面,他在外面。
那時候的自己依然是曾經那個熱血方剛的少年,四年的學習加上青春的昂揚鬥志不允許他退縮!!
依然是他們整個畢業班,依然是一擁而上!
現實給了他們狠狠一巴掌,校長一個人,一身碎花西裝,挺拔的背影在門口的燈光下就像戰神那般不可戰勝。
他們一個班都沒有在那個男人的手裡撐上一分鐘。比剛入學的時候更要慘不忍睹。
但校長並沒有讓他們放棄希望,校長在臨走時告訴他們的話,至今是他不停進步的動力,也是他在混血種執行部至今不停磨鍊自己的動力。
他相信自己的潛力,他相信自己的努力,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終有一天會贏下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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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看着那個靜靜坐在沙發上的男孩,
對方的存在彷彿夢幻一般讓雷蒙德感到虛幻,彷彿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一樣擋在自己面前,
他不像當初畢業那晚站在訓練室門口的校長。對方儘管強大,但他們卻從未放棄過希望。和他同期的執行部也一直都將回校擊敗校長樹爲目標。
但他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那漫不經心的一拳重傷A級混血種,那隨手拍蒼蠅般斬掉死侍腦袋,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
他莫名其妙的將他和校長想到了一起。
兩人分明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可他們的身影緩緩在他的腦海中重合在了一起。
他終於知道,他們學院不是沒有S級混血種。
他也終於明白混血種之間血脈的差距代表什麼。
但明白下來的他更是感覺到了一種頹廢感。以及來自時光的無力感。
這就是混血種之間最純粹的血統壓制嗎!
B級和A級的差距自己靠着努力成功逆襲,但B級和S級之間彷彿隔着一道天塹,一座讓自己根本完全找不到任何辦法翻越垂直通天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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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小咧嘴眯笑歪着頭看着傅念,曼施坦因開懷大笑,眼角的復古單片眼鏡一顫一顫。
傅念看着他們的臉,看着他們爲自己開心,看着他們爲學院開心,
但他知道,他進入學院對他們來講可能真的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他彷彿一個局外人一般看着周圍活躍的興奮。
猛然間,傅唸的餘光突然看到了角落裡沙發上的雷蒙德。
對方眼神裡的暗淡此時就像即將熄滅的蠟燭。微弱的甚至只需要輕輕呼口氣都能這蠟燭徹底失去燃燒的希望。
他不清楚雷蒙德爲什麼會這樣,但他知道這肯定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雷蒙德或許不會有什麼生命安全,但他或許將很難再走出這時候的陰霾。
想到這裡,
傅念緩緩站起身子,慢悠悠的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路過雷蒙德的時候,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指指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