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不到,真靈就讀完了整本冊子。
見他合上冊子,宋玉善問:“可還有疑問?”
真靈搖了搖頭:“沒了。多謝城隍大人!”
就算知道這位城隍是剛上任的,他也心服口服。
看完這本冊子,不僅原本心中疑惑的問題,全在這本冊子中得到了解答,甚至還得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信息。
對天道獎懲功德的規則,天道的視角重心,都有了大致的理解。
後面輪迴再遇到問題,或許自己就能解答了。
這十點功德,花得值了。
宋玉善滿意的送走了真靈。
第一次審事,就這樣圓滿結束了。
她只是來審事廳坐了坐,查閱了一下真靈輪迴經歷,給了人一本冊子就結束了。
父親的辦法,簡直太好用了。
自這個真靈之後,短則幾個時辰,多則幾日,審事鍾便會響起。
大多數時候,都能用父親給的冊子快速解決問題,偶爾才需要她自己來應對的。
自己應對的時候,不過就是更靈活,更繁雜一些。
宋玉善經歷過了考覈,還研究了父親的手稿,城隍審事需要具備的知識她都掌握,且能熟練運用了,工作上基本沒有出什麼問題。
偶爾遇到一些此前積累了功德,這一世做了惡人,性格惡化的真靈胡攪蠻纏,她也沒有客氣。
認真完成了審事,做出了公正的審判後,便將其丟出了審事廳。
太過分的,宋玉善還會在其功過記錄中添一筆。
畢竟《天道功過律典》中可是有說明的,擾亂神祇工作,也是惡行之一,會被扣功德的。
不過像這樣愚蠢的真靈只是少數,真正的大惡之人,在輪迴結束,迴歸真靈狀態時,便已經因爲功德成了負數,直接真靈消散了。
利用了父親的工作小妙招,宋玉善的城隍工作一開始就很輕鬆。
甚至還能抽出時間來,去孟婆莊找童然然喝喝茶,或者用觀人間法看熟人們情況。
林清羽說的那種麻煩的情況,宋玉善也遇到了。
“玉善姐姐!我是殊娘!你還記得嗎?”
一身黑袍的真靈看着堂上高高在上的城隍神,滿是喜悅的說。
“記得。好久不見!”
宋玉善看訴狀時,就知道是她了。
她這次沒有變成平常震懾真靈的那個外表,就是爲了殊娘能認出她。
宋玉善從堂上走了下來,拿了一套桌椅出來,請她入座。
真靈除了迷魂湯,無法吃其他的東西,所以她也沒有準備什麼茶水點心。
真靈鬆了口氣:“姐姐你還是老樣子,可惜我只能保持最近這一世的人形,難爲你還認得出我來。”
她這一世,投胎的是智慧生靈,是個凡人男子,還修了巫術。
現在身上披着一身黑袍,面色慘白,眼下青黑,直接都是紫黑色的,外表實在和幾十世以前,那個享受家人供養,在後宅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掩了掩兜帽,垂眸回憶着做袁殊孃的那一世的口吻說:
“玉善姐姐,我連着好幾世運氣都不太好,原本攢到了上萬功德,這幾世下來,都快消耗沒了,總感覺被故意針對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宋玉善一怔,但還是搖了搖頭:“不能。”
她知道很多熟人都在東蠻小世界輪迴時,已經讀完了所有人此前的輪迴經歷,並且以自己所學判定了他們過往輪迴記錄的公正性。
天道不愧是天道,沒有一個是誤判的。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殊娘。
她記得,殊娘第三世的時候,攢下的功德數就破一萬,有做下等地祇的資格了。
不過她選擇了繼續輪迴,但一直到現在,第三十二世了,功德再沒有超過一萬過。
她也做了很多世的智慧生靈,可惜越做越回去。
賺的少,扣的多。
當初那一萬功德,到上一世結束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千了。
而她這一世,是個黑巫。
所謂黑巫,便是因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責,被部落驅逐的巫師。
殊娘是因爲對部落族人使用毒巫術,而被驅逐的。
此後一直在野外流浪,經常會給實力弱小的小部落投毒,然後搶走部落的資源。
不過沒有流浪幾年,就因爲野外惡劣的環境,而喪命了。
只是天道一向獎勵功德吝嗇,懲罰功德嚴格的。
救好幾個人,可能才能獎勵1點功德,但殺一個與自己沒有仇恨的無辜之人,卻至少會扣1點功德。
僅這麼幾年,就讓她剩下的功德,被扣了大半,連繼續投胎成人的一百功德都拿不出來了。
宋玉善用觀人間術看到的時候,完全無法想象,這是曾經的殊娘。
不過就算如此,她在審事廳見到她的時候,也還是拿她當殊娘看待的。
只是她雖然和殊娘一樣,叫她姐姐,卻已經不是當初的殊娘了。
真靈聽到她毫不猶豫的拒絕,眼中的不滿一閃而過,擡起頭來時,卻滿是苦澀和哀求:
“玉善姐姐!你就忍心,看到妹妹我落入絕境嗎?求求你,看在當初宋世伯去世,你無人可依時,我父親照應於你的份上,幫幫我吧!我真不想連人都做不成,明明當初我已經可以直接成爲地祇了!”
每每想到當初,她就無比難受。
明明曾經有過機會,可後來卻一世不如一世。
宋玉善嘆了口氣:“殊娘,我已經查過你的功過記錄了,每一條都是合規的,實在幫不了。”
真靈被無情的拒絕了兩次,本就壓抑着的性子,直接爆發了:“你是當了神祇,就目中無人了嗎?你忘了當初我父親是怎麼照顧於你的嗎?天道是怎麼選的神祇,怎麼讓你這樣的人成了上等地祇的!”
原本想着故人重逢,能重續舊情的宋玉善,聽到此處,便已經不抱希望了。
袁伯父當初照顧她的,那一世她早就回報了回去。
若說當初她欠了什麼人的恩情沒有還,便只有父母和師父了。
所以她真的問心無愧。
殊娘說的話,不僅無法打動她,反而讓她失去了繼續交流下去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