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女,屬於罪女司的鬼魅。
不像鬼妓,只受呂婆管轄,沒見過城隍,鬼魅成功引誘了活人後,獲得的“假投胎”機會,和附身後要完成的任務,都是親自面見城隍後纔會知道的。
梅女肯定見過城隍。
此時屋內,梅女正在與封雲亭合計去展府“歸魂”之事。
昨日吃了展府閉門羹之事,她也已經圓了過去,沒有叫封雲亭懷疑。
說是隻有封雲亭陪她一起去展府“歸魂”,她成爲“展家女”後,才能對她保有記憶。
而且說封雲亭有了助展家女“恢復神智”之恩,展家纔會不對他有門戶之見,她們倆才能修成正果。
這理由一說,封雲亭是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了,絞盡了腦汁與梅女一起想辦法,送她入展家。
“今日清晨被拒,想是我們去的太早了,天都未亮,又是生人來訪,展家小心些也正常。
要不明日白天,我再去展家拜訪一番,與展秀才說明我們的事,還有你與她女兒的淵源,到時入夜後,我再與去展家拜訪,想必就不會被拒之門外了。
展秀才十分寵愛家中獨女,若是能讓女兒恢復正常,不再癡傻,他定會配合!”
封雲亭琢磨出了一個法子,還覺得十分可行。
沒想到梅女立刻就搖了搖頭:“不可!”
“爲何?”封雲亭不解。
“我投胎展家之事,本是地府機密,不可外傳,我破例叫你知道,已是冒了大不韙了,若是叫下頭的人知道了,我此世怕是又要不得善終了。”梅女緩緩道來。
暗中聽到了這一切的宋玉善對梅女瞎編亂造的能力佩服之極。
這謊話可真是一環扣一環啊!
現在就給附身後早死的事兒埋下了伏筆了。
真不怪封雲亭被騙的團團轉。
她這麼會說謊,後面把她抓來問話了,她說的話也得仔細斟酌。
宋玉善暗自提醒自己。
梅女雖然否定了封雲亭的提議,但是他的提議,似乎也給了她啓發,很快想出了法子。
他讓封雲亭明天下午晚些時候上展家拜訪,捱到黃昏之時,再與展家人說,家中有治展家女癡傻之症的奇藥,回家來取藥,到時候天也黑了,梅女就能同他一起進入展家了。
封雲亭也覺得這是個好法子。
兩人細商了一會兒,就又和以前一樣,嘻嘻玩鬧了起來。
後半夜,封雲亭受不住了,睡了,梅女就在他身邊給他按摩。
一直到封雲亭徹底睡熟了,宋玉善才出手激發拘魂符。
梅女就沒有愛卿那麼順從了。
幾乎是符光出現的那一剎那,就爆發了鬼力,與符光抗衡了起來。
不過拘魂符正是針對鬼魂的,便是積年的老鬼,也抗不住。
鬼的實力,本就普遍處於妖和修士之下。
修士能修煉各式各樣的武技、術法、神通,初時最弱,但潛力最強。妖有千奇百怪的天賦能力和或強悍或靈活的肉身,修行只會增強妖力,無法修煉術法神通,能力比較單一。
而鬼,做鬼久了,鬼力會深厚一些,但既不能和修士似的用術法,也不能和妖似的,施展天賦能力,只能用來短暫顯個形。
便是鬼力再強大,也和裝在封閉木桶中的水似的,翻不出什麼浪花兒來,處於修行界的底層。
修士的真氣和妖的妖氣,都對鬼力有壓倒性的優勢,能祛除陰氣鬼氣,但鬼力對真氣和妖氣卻沒有同樣的效果。
只要是學了天眼術的修士,能看見鬼,就沒有會忌憚鬼的。
鬼是真真切切的處於修行界的底層,也就凡人對鬼有一些畏懼。
要不是鬼有陰世這樣,修士和妖都難以踏足,也不稀罕的獨有地盤,早就難以存世了。
即便只是低級符咒,鬼力強大的鬼也無法抗拒。
何況梅女並不是真正的鬼力強大,只是每夜從陰世出來時,損失的鬼力就會恢復罷了。
據愛卿所說,是因爲罪女司的女鬼來陽世前,得去一叫洗魂池的地方走上一遭,洗去身上的罪孽,以免將罪孽帶來陽世。
她們顯形損失的鬼力,便是在洗魂池恢復過來的。
梅女經過一夜的顯形後,鬼力早就不支,她也僅是多掙扎了一小會兒,依舊很快被收入了符中。
宋玉善將屋中殘留的陰氣和符咒氣息都清除後,恢復了屋頂上的瓦片,轉身踏空而行,跨過庭院,回到了前頭她的院子。
此前沒能備好第二間“鬼牢房”,不過不打緊,臨時佈置起來也很快。
挑了個小房間,將窗戶都釘死封住便可。
其他的陣法符咒這些,宋玉善都是做熟了的,不過也需要一些時間。
她在忙活這些的時候,封雲亭已經再次去展家吃了閉門羹。
他第一次去展家拜訪時,展家雖然沒開門,但展秀才已經查清楚了他的身份。
所以他此次雖然是白日上門,甚至在府門外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展秀才也依舊對他的說辭不爲所動。
若不是之前宋玉善請他不要打草驚蛇,他就要找人把他抓起來了!
封雲亭再次失敗而歸,夜裡着急等待梅女上門,與她相商時,等來的卻不是梅女,而是帶着城隍府兵前來的呂婆。
罪女司中女鬼,接二連三失蹤,城隍大怒,令呂婆帶府兵來陽世查明緣由,帶回叛逃女鬼。
一個照面,封雲亭便被府兵捉拿,壓在了長凳上,呂婆還未曾詢問,就先開始了拷打。
剛佈置好第二個鬼牢房的宋玉善聽到了後頭院子裡傳來的封雲亭的慘叫。
不過她連院門都沒出,就直接去屋裡睡覺了,養足精神,明天白天還要審問梅女呢!
既沒有去救人,也沒有去瞧熱鬧,或者對後院那一院子的鬼下手。
後院是梅女失蹤之地,今夜肯定不得安寧,一旦她有所行動,暴露的風險極大。
在查明太行縣的城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把握解決即將面對的一切危險前,宋玉善都不會暴露自己,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她始終記得,一切都不如她的生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