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涼郡外,惡山險地之中。
易柏站於破廟之前。
他與那張禪談論一會兒,對方就離開,入廟休息,留他一人獨自於此。
按照那張禪所說,對方不想攔他,他本身是妖魔,當不會在這山中被害。
可易柏站在破廟前兒,卻遲遲未有離去之意。
“這人……到底是不是道禪老僧的轉世?”
易柏不知。
他打算親身入那地府,問上一問。
以他在地府的關係,他問其轉世,自是有人會答他的。
易柏想到此處,呵氣成雲,便想要駕雲往地府而去。
……
易柏走陰路,入幽冥界城關,本是想拜謁他那師父東嶽大帝。
可沒想到,東嶽大帝還是不在地府。
他再往森羅殿去。
沒想到十殿閻王也不在地府。
易柏倒是能理解。
當神仙的確很忙,尤其是職責越大的,那是越忙。
說來,他雖十二日纔會當值一次,可其餘時間,也根本沒空。
各種宴會,各種關係,各種事情。
堆積在一起,能得一日半日,忙裡偷閒就已是不錯。
易柏見不得十殿閻王,只能望向陪他而來的各路陰神,他將事情與各路陰神盡皆道出。
“即是元辰有令,我料便是閻君,亦會應允,但此刻閻君不在,我等做不了主,不若我等去問上一問,此時兒在地府的掌事,看看可否借調生死簿一看?”
有陰神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是如此,當是如此。”
易柏頓首。
各路陰神這才鬆了口氣,留下三四位陰神,其他悉數往外而去。
易柏在森羅殿中等候。
等了許久。
這纔有一路陰神回來。
“元辰,今得地藏王菩薩同意,准許將生死簿允您查看,不知您要查看何人?我幫您查看。”
陰神捧着五六本生死簿,說道。
易柏聽着是地藏王菩薩同意,心中很感動,沒想到這位還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批准他用這生死簿。
“還要勞煩陰神,晚些替我謝過地藏王菩薩。”
“我要查的,乃是一叫張禪之人,我要查上一查,此人前世,是否法號爲‘道禪’。”
易柏如此說道。
“是!”
陰神應了一聲。
他招呼旁邊的陰神,一同來翻閱生死簿。
易柏趁此空閒,拿起其中一本,他定睛一瞧。
此生死簿乃記得是‘鱗介’所屬。
“此等生死簿,共有幾類?”
易柏問道。
“回元辰,生死簿多着咧,共計十類,有裸蟲,毛蟲,走獸,昆蟲,飛禽,鱗介,人等等,多着,多着。”
有陰神忙裡抽空,答道。
“原是這般。”
易柏點頭。
他拿起一本鱗介生死簿查看,無有陰神敢有異議。
他翻看許久,沒看到自個的名字,倒是看到他辰殿裡河蟹的名字。
‘十二萬八千六百五十三號,雙龍江蟹,無名,產自雙龍江,壽一千,善終。’
易柏瞧着這壽一千,不由皺眉。
他記得這河蟹的修行時日不短。
還真不知道剩下幾年。
“敢問各路陰神,這等壽命,可是會變動的?”
易柏問道。
有陰神放下手上生死簿,爲易柏解釋。
“回元辰,自是會變動,若是等閒妖怪,若成了氣候,壽自會變化,又入等閒神仙,那劫數到後,若是躲過去,此壽又會更改,故會變動。”
聽得陰神這樣子說。
“變動生死簿上會改變不成?”
易柏再問。
“不會,不會!天上每年皆會召開蟠桃盛會,盛會之後,十殿閻君便會帶上生死簿尋斗府北斗星君與南鬥星君,以覈對更改。”
陰神再是解釋。
“原是如此。”
易柏恍然大悟。
神話之中都說北斗注死,南鬥注生,他還以爲,這兒是地府說了算,沒想到地府還是得和北斗星君,南鬥星君覈對。
他認識的那北斗七元星君,沒想到竟如此了得。
不過,這樣看來,北斗星君很忙呀。
易柏感慨不已。
比起他們十二元辰,北斗星君那幾位的確算是大忙人。
易柏又在原地等待片刻。
陰神終於是找到‘張禪’。
“元辰!這個叫張禪的,出生在陵沛郡,的確前生法號叫‘道禪’,是個修行高僧。”
陰神忙是說道。
“如此足矣!多謝幾位。”
易柏很客氣的感激幾位陰神。
“不敢,不敢!”
陰神俱是說道。
易柏再是感激,這才離開地府。
……
大涼郡外,惡山之地。易柏再回破廟處。
他從地府一來一回的折騰,天已是大亮。
易柏剛來到破廟不遠,就見着張禪正在與幾人談話。
‘這是什麼人?’
易柏開了法眼望去。
與張禪談話之人,純正的人氣。
他心思玲瓏,只是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這些人,如果不出他所料,就是大涼郡之人,又是想要去尋找那軒轅國的。
張禪與他說過,他在此處,就是爲了勸退這些人,只因前路艱難,凡夫俗子,繼續深入,很有可能會命喪山中。
易柏饒有興趣,想要看這張禪如何勸人返回的。
畢竟前往軒轅國,那可是長壽的意思。
在易柏的注視下。
張禪並沒有苦口婆心勸導幾人離去的意思。
而是裝模作樣,嚇唬幾人,還不知用了哪等道術,竟將一木樁丟出,插中一人影子,那人頓時僵在原地,不得動彈。
這番舉動,嚇得那幾人魂飛魄散。
張禪又將那木樁丟掉。
被定住身形那人亦恢復動彈,一行人驚慌失措的朝大涼郡返回。
易柏看得眼睛瞪直,是真沒想到,這老僧轉世,是這樣子‘勸導’這些人離開的。
他從陰暗處起身,走到破廟旁。
張禪頓時注意到易柏。
“真龍怎回來了?”
張禪詫異道。
“不回來,怎能見到你這般‘勸導’這等凡胎濁骨的。”
易柏打趣道。
他望着張禪那張年輕的臉龐,心中暗道一聲‘好久不見’。
當日道禪老僧遺蛻贈他第一份辰位權柄,他自是銘記於心。
道禪老僧又有言,他們緣法未盡,有朝一日會再相見。
時隔將近二十年,他們終是見面。
“真龍,我這般所爲,也是沒辦法的,若我不這般做,他們入了更深的山,只會成了白骨,我好言相勸,他們難聽入耳,非是這般,否則根本不能讓其退去。”
張禪滿是無奈。
“我覺得你這方法挺好,挺不錯的。”
易柏擺手說道。
“我還以爲真龍乃是前來問責於我,端是讓我一陣心驚。”
張禪拍了拍胸膛,似被嚇得不輕。
“好了,好了!今日你我相見是緣,且隨我走上一趟,我做東,請伱用膳!”
易柏邀請。
“當真?”
“自是當真!”
易柏拉着張禪,走到破廟後邊。
他抓起一把泥土,放嘴邊一吹。
嘩啦啦。
十數根柴火落地。
卻是那噴化之術。
易柏又動了龍珠,噴出一口火來,將柴火點燃。
他又抓起一把泥土,再是用了噴化之術,將泥土化雞,架上火堆。
“這,這能吃?”
張禪猶豫不決。
“能的,能的。”
易柏讓其稍安勿躁。
他又吐出口火來,讓這雞熟的快些。
不多時。
易柏已是將一整隻雞盡數烤熟,他將一隻雞腿撕開,遞給張禪。
在張禪錯愕又不解的目光下,他大快朵頤。
張禪只得以將自己手上的雞腿吃完。
易柏見此一幕,不由回憶起他與道禪老僧見面時,對方亦是這般玩他的,如今其轉世,當真是是攻守易形。
“好了,張禪,你可知,此地離軒轅國有多遠?又該往哪兒走?”
易柏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問道。
“真龍,你也要求長壽不成?”
張禪問道。
“非也,我去軒轅國,乃是一探究竟。”
易柏搖頭說道。
“真龍,軒轅國便在前方山中,你若是要去軒轅國,往前走就是,待見得有一活水,水波涌動,又有一又細又滑的獨木橋,走過獨木橋,就是那軒轅國了。”
張禪指向一個方向,如此說道。
“多謝,張禪,我瞧你資質不錯,可有興趣隨我修行?”
易柏上下打量張禪。
他不敢收張禪做弟子。
“隨真龍你修行?”
張禪眼前一亮,剛想點頭,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破廟,猶豫一會兒,卻是搖頭。
“怎地,瞧我本事低微?”
“不是,我需在此地坐鎮,免得有人又想去那軒轅國,平白無故丟了性命。”
“你倒是心善。”
易柏一聽,他沒有再勸,將壺天之中,記載‘噴化’的冊子拿出,放在旁邊,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只是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張禪一眼。
他心裡有種感覺。
他與張禪的緣分,不會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