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感覺你就像我剋星似的。”
當廣闊的禁地內僅剩秦堯一人時,鱗石內突然傳出相柳的聲音。
秦堯:“應該是因爲我來這世界就是爲了克你的吧。”
相柳:“……”
“還有多久脫困?”秦堯宛如老友般隨口問道。
相柳很不適應這種溝通方式,沉默了一小會兒:“無外力協助的話,少說得八十幾年,有外力協助的話就不好說了,或許八十幾天,甚至是八個時辰。”
秦堯搖搖頭:“你放心,不會有外力協助的,你完全可以自己努力。”
相柳:“……”
“你就這麼確定陰陽師能攔住整個妖域的妖怪?”
依靠着那點血脈聯繫,反念護身咒就能降服相柳?
開什麼頑笑?
相柳如果這麼脆弱的話,還算個屁的妖王。
百旎與晴明也老了,掌案之位傳給了新人,他們倆相互扶持着過了一輩子。但遺憾的是,直到他們閉上眼睛,也沒能再見到彼此的師父。
相柳大怒,鱗石頓時閃耀起璀璨紅光,瞬間將秦堯的意志拉入那個暗無天日的黑海世界。
原本是不想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與你空耗,但沒辦法,你太能折騰了,整天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只有用這種方式讓你冷靜冷靜。”
秦堯笑道:“如果妖域有全面入侵人間的力量,那麼這人間早就易主了。這仍舊是聲東擊西之計,妖怪大舉進犯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殺招在西殘那裡,可惜被我破掉了。”
然而在秦堯信仰之光的修補下,這一個多時辰的憤怒除了泄憤之外,別無他用。
秦堯笑了笑:“巧了這是,不出意外的話,你不死,我在這世界的壽命也是無限的。
相柳是真不信,於是這一人一妖便僵持了下來。
話罷,他擡起右手,手心中浮現出一團信仰白光,靠近鱗石時化作絲絲縷縷的細微光束,鑽進鱗石肉眼難測的裂縫內,緩緩將裂縫修補起來。
不過每隔幾日,他都會去禁地門前坐坐,或是說說話,或是請教一下問題。人們還記得,在禁地內,有個人以一己之力封印了恐怖的相柳。
打敗相柳的不是血脈關係,而是獲得希望後的絕望。
又三十年。
三十年後。
陰陽寮,門前雜草叢生的禁地內,突然響起一道有氣無力的謾罵聲。
相柳:“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死不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因此,秦堯纔會升起這種念頭。
“轟!”
一晃眼。
連希聖逝世,寮內哀慟一片,忠行以兒徒的身份爲其送終。
數日後。
最終這顆牙齒與他的屍體埋在了一起,自此永封。
相柳微怔:“還有合作的餘地?”
“該死,你在幹什麼?”
三百年後。
“吾乃萬妖之王,沒人可以在我的王字頭上加上一點。”相柳九頭咆哮道。
秦堯招了招手,一股靈氣頓時將鱗石從半空拉到自己面前:“誰說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九顆巨大的蛇頭驀然間從海底衝了出來,帶起無盡波瀾,十八隻紅燈籠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堯。
忠行將掌案之位傳給百旎,自此雲遊而去。
人們已經不再提及有關於禁地的事情,曾經的故事都變成了傳說。
也就是在這一日。
“沒用的,你是在做無用功。”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相柳幽幽說道:“我的壽命近乎於無限,可你呢?等你死了,誰還能攔我?”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認我爲主後或許可以。”秦堯說道。
事實上,當迷迭香的力量漸漸枯竭後,這場人妖大戰的結局便已註定。
相柳憤怒到不可遏制,發泄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讓我認你爲主……你配嗎?”
“當然。”秦堯笑了笑,說道:“你認我爲主,我幫你重生,這事兒不就解決了?”
沒人知道這牙齒是怎麼來的,也沒人知道,他沒做成奴隸,也沒當好一條狗。
“放肆!”
三個月後。
污言穢語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爭吵。
相柳大驚,催動妖力,在黑海中掀起萬丈波瀾,虛空因此而扭曲,碎裂,反應在鱗石上面就是一道道細微的裂痕。
界橋大戰的硝煙徹底在人們心中散去,陰陽寮的編制由五百變成了三千,寮內人才濟濟,欣欣向榮。寮中禁地成了真正的禁地,就連掌案也無法再踏足。
如果爲這個邏輯bug加一個補丁的話,那麼最合理的補丁應該就是相柳認爲除了晴明之外,沒人再能幫他解封,重見天日。晴明一死,他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三年後。
秦堯心念一動,瞬間撕裂這層領域,意識迴歸現實:“那你就做好永生永世被封印在這裡的打算吧。”
什麼忠行,秦堯,百旎,晴明……這些人物都成了傳說,只封存於某些人的記憶裡,卻不會有人再在茶餘飯後談起,人們開始遺忘。
相柳嘆息:“明明我們兩個聯手能統治兩界的,爲何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秦堯:“說話不必這麼大聲,我聽得見。”
次日,忠行帶着七十一名全身浴血的同僚回到陰陽寮內,宣佈了守橋的勝利,隨即孤身一人來到禁地前,隔着門給秦堯說了全過程。
原著中晴明都能靠發狠降服相柳,他憑什麼不可以?
袁柏雅逝世,死前,他手裡攥着的是一枚黑色的牙齒。
秦堯點點頭:“很配。”
這聲音罵的很難聽,非常難聽,彷彿將世間所有污穢的詞語都罵了一遍。然而可惜的是,這聲音傳不出房間,外人壓根就聽不到任何污言穢語。
秦堯平靜說道:“你的那十八隻眼睛都是擺設嗎?”
又幾日。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禁地房頂突然被掀塌了,蛇身九頭的怪物御空飛起,直衝雲霄,引得陰陽寮騷亂不止。
所有陰陽師們都在擔心着這怪物,但奇怪的是,怪物撞破屋頂後就消失了,別說是作亂了,連影子都沒有出現在人間。
時間一長,這件事情本身也就成了一段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