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餘化將軍這都離開半個多月了,遲遲不見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這天,與聞太師堅守在城門樓內的一名散仙糾結再三,到底是問出了這盤桓於心底數日的問題。
彼時餘化離開之際,他聽的清清楚楚,對方是要去蓬萊請援。
以此地到蓬萊的距離來說,即便是他,都能在七日內走個來回,餘化實力比他更高,速度應該更快纔是,結果這大半個月都不見身影,很難不令人懷疑啊。
聞仲心底多少也有些不安,拱手道:“煩勞法戒道長騎我墨麒麟返回蓬萊,向餘元師兄求證一下情況。”
法戒微微頷首:“是,元帥。”
卻說這法戒也並非寂寂無名之輩。
在封神原著中,此仙同餘元一樣,亦是蓬萊有名的得道真仙,曾依靠秘煉妖幡正面對戰的情況下生擒雷震子,甚至是空手奪白刃,硬奪了姜子牙的打神鞭。
且福緣深厚,因此又入了準提聖人法眼,在兵敗後被引渡至西方,據說千年之後託生祇陀太子,大興佛教……
言歸正傳。
墨麒麟速度極快,僅一晚上便馱着法戒回到了蓬萊山,隨後在法戒的指路下,停在一座飄蕩着雲氣的巨大山洞前。
法戒翻身跳下墨麒麟,看了眼洞口上方掛着的【混元一氣】牌匾,確認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朗聲說道:“聞仲聞太師帳下散仙法戒,求見一氣上仙餘元真人,還望真人現身相見。”
“聞仲師弟讓你來的?”洞門口忽地青光一閃,瞬間顯化出一尊威風凜凜的丈八身影。
法戒定睛望去,只見此人面如藍靛,赤發獠牙,二目兇光冒出,端是一副惡相,哪有半分得道全真模樣,分明像是什麼妖精修成了人形……
“沒錯,正是聞太師派我來的,敢問道兄,餘化可在洞中?”
餘元眉頭一擰,反問道:“餘化不是在聞仲帳下聽宣嗎,怎會在我洞中?”
法戒面色微變,當即以最簡潔的語言,將前因後果闡述了一遍。
聽罷,餘元連忙掐指推算,卻感覺天機混沌,宛如霧中看花,朦朧不清。
不過他也有辦法,立即轉而感應秘煉魔器化血刀,在察覺到自己留在刀身內的元神被清洗掉後,下意識叫道:“糟了。”
法戒心裡咯噔一聲,忙問道:“什麼糟了?”
“我在化血神刀內留有元神印記,餘化是斷然不敢抹除掉這印記的。如今印記被抹除了,餘化只怕已經遭遇了不測。”餘元嚴肅說道。
法戒:“……”
聞太師的擔憂果真不是空穴來風,那申公豹對於他們來說就像凡人面對索命厲鬼,無孔不入。
餘元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化血神刀被人奪走了,我雖還有金剛不壞神通,自認非先天靈寶不可傷,但終究缺一犀利武器,與人鬥法未免吃虧。你先回去,替我轉告聞仲師弟,我去一趟碧遊宮,找師尊要一件威力極大的法寶,再去戰場助陣。”
法戒點點頭,由衷道:“還請道兄速去速回,太師盼望道友,猶如耕民盼望甘霖。”
……
封神戰場。
西周軍營。
天子姬發攜帶酒肉前來慰問,在帥帳內聽說國師潛入界牌關,斬殺敵方主力大將餘化後,忍不住問道:“孤知道聞仲對封神有大用,所以不能死,可國師爲何不多殺幾人呢?倘若能將聞仲的左膀右臂,軍中仙將全部除掉,攻破界牌關豈不是輕而易舉?”
秦堯搖了搖頭:“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封神是以伐商爲根本進行的,核心目的是爲了集齊三百六十五路正神。
如今可以登上封神榜做正神的亡魂滿打滿算也才四十多個,距離周天之數相差甚遠。
因此,我們不能勢如破竹的直接殺入朝歌,滅亡殷紂,需要給他們時間去請散仙入劫赴死。
否則朝歌都被滅了,姜師兄的封神大業怎麼辦?”
姬發恍然大悟,頷首道:“孤明白了……”
他現在掌握的信息其實不算少了,比如說他知道天庭是默許西周代商的,而闡教則是在全力推動此事。
諸聖之中,女媧娘娘與西方二聖也在推波助瀾,這就導致西周代商集齊了天命與聖人意志,任何試圖逆轉結局的仙神都該死。
可如果沒有了這戰場,姜子牙總不能提刀滿世界去尋找有緣之人,告訴對方我要殺了你,然後再幫你成神,最後將你送去天庭當狗……
姬發走後,商周兩大軍團又維持了整整七天的詭異和平。
七天後,一氣仙餘元帶着一身煞氣與復仇意志抵達戰場,在拒絕了聞仲的宴請後,直接單槍匹馬的來到周軍陣營前,點名挑戰殺了餘化的刺客。
秦堯深知此仙厲害,又忌憚對方手中法寶,便對他的叫囂充耳不聞。
餘元扯着喉嚨喊半天都沒見有人出來,反倒是聞仲手提雙鞭,騎着墨麒麟,帶着一衆軍士來到他身後,爲其搖旗擂鼓,以助其威。
人羣中,法戒聽到餘元翻來覆去說的只是敢做不敢當,自己要爲餘化報仇雪恨之類的話,心中一動,傳音道:“道兄,你這樣叫陣是沒用的,你得罵,指名道姓的罵,先從那申公豹開始罵起,罵完申公豹罵姜子牙,罵完姜子牙罵姬發。”
餘元微微一頓,隨即按照對方的提醒開始謾罵起來,將自己能想到的髒話全都一股腦吐了出來,宛如狗血般潑向周軍軍營。
然而秦堯卻始終一臉淡然,任憑餘元如何謾罵,眼皮都不帶動一下的。
開玩笑,餘元罵的是申公豹,又不是秦堯,他就算是罵破天去,關他秦堯什麼事情?
被罵到滿臉陰沉的姜尚轉頭看向師弟,見其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得不佩服對方城府之深。
但放任對方謾罵也不是那麼回事兒,特別是對方罵完申公豹後緊接着罵自己,將他早早逝去的父母雙親都拉出來罵了一遍。
申公豹這沒有祖宗信仰的妖物能受得了,可他是真受不了了啊!
“各位,總不能任由這廝滿嘴胡噴下去,誰敢出營會會對方?”
聞言,早就按耐不住的哪吒直接無視了父親目光勸阻,大聲說道:“元帥,末將請戰。”
“你打不過他。”姜子牙正要答應下來,秦堯突然說道。
哪吒有些不服氣,道:“師父,三年未見,您可能不知我進境……”
秦堯淡淡說道:“別說是你了,就是你那些師伯們過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哪吒:“……”
他再怎麼年少輕狂,也不會自大的認爲,如今自己能比肩闡門金仙。
姜子牙順勢看向秦堯,詢問說:“聽這話,師弟對此人瞭解頗深?”“也不說了解多深吧,但還是知道對方厲害的。”
秦堯緩緩說道:“一氣仙餘元,修有金剛不壞之神通,號稱非先天靈寶不可傷,即便是我驅使軒轅劍,都不一定能傷害到他。
這還只是一門神通,對方又是金靈聖母的得意弟子,手中必有秘寶在,雖不至於像孔宣那樣強到令人絕望,但也不是我或者哪吒能夠抗衡的。”
姜子牙若有所思,旋即看向人羣中儀表堂堂的三眼神君:“楊戩,你去探探他虛實吧,看他有何法寶,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是,元帥!”
楊戩抱拳行禮,隨即手握三尖兩刃槍,龍行虎步,騰空而起。
“終於罵出來個對手了。”商軍陣營前,餘元長長呼出一口氣,翻手間召喚出一柄血紅色的狹長魔刀,拖刀衝向楊戩。
“轟!”
兩件兵器在半空中撞擊在一起,天地間驟然炸開一道驚雷般的巨響。
但又因二人對自身仙氣的控制都到了極致水平,所以並未有餘波散開,只有堪稱狂暴的力量在這一瞬間順着兵器蔓延向對方身軀。
下一刻,兩人各自收回兵器,蓄力後再度劈出,又是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餘元身軀沒有絲毫變化,楊戩卻退了兩步。
就是這兩步,令他眼中佈滿驚奇。
他乃半神之軀,繼承的是天帝血脈,自神功大成後,還沒遇到過比自己身體素質更強悍的存在。
今天遇到了。
對方簡直非人哉。
這時,餘元乘勝追擊,手中血色魔刀帶着磅礴殺氣,力劈向楊戩頭顱。
楊戩領會到對方神力後,便立即換了打法,身軀在原地化作殘影,避開刀鋒的同時,挺槍怒刺。
不料餘元彷彿壓根沒將這神槍放在眼裡,絲毫不做防禦姿態,反而是握緊血刀,不斷追逐着楊戩身軀。
“叮叮叮叮。”
楊戩一息之內刺中了餘元十三槍,槍槍附着仙氣,槍槍用盡全力,卻也只是在對方衣服上戳出十三個槍眼,甚至都沒能在對方皮膚上留下一個白印。
“噌。”
這時,一直追逐着楊戩的魔刀驟然快了三分,楊戩儘管第一時間遁地躲避,結果魔刀還是砍斷了他發冠,削下一截黑髮。
披頭散髮的楊戩在地下不斷遊走,尋找着進攻良機,可就在他感覺時機已至,驟然間躍土而出,一槍刺向對方雙眸時,餘元突然推出一道金光,這金光後發先至,瞬間衝進楊戩體內,化作一把金鎖,刺穿且鎖住了楊戩不斷跳動的心臟。
楊戩頓時感受到了穿心之痛,體內原本運轉如意的仙氣也被強行中斷,槍尖停在餘元眼前二指處,卻是再也刺不下去了。
餘元冷哼一聲,揮舞魔刀就要了結楊戩性命。
生死關頭,秦堯振臂甩出混元傘,傘內釋放處一股強大吸力,將餘元面前的楊戩飛速拽回。
血紅色魔刀險之又險的擦着楊戩鼻尖劃過,銳利刀氣在其鼻尖上劃出一道血痕,卻沒能如餘元所願,斬下他頭顱。
餘元不甘心就這麼放楊戩離開,奮力直追,不斷揮出道道刀氣,可即便是那破刀而出的刀氣,也沒能追上楊戩,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楊戩被收入混元傘內。
“出來,出來與我一戰。”
餘元站在杏黃旗凝聚而出的朵朵金蓮前,舉刀怒吼。
然而卻無一人應戰,畢竟在現在的周軍陣營中,沒人敢說自己比楊戩更強。
少傾,帥帳前的空地上,秦堯逆轉混元傘,將仍舊保持着挺槍姿態的楊戩放了出來,以仙氣控制着平穩落地,
“師侄,你現在是什麼情況?”姜子牙面帶關切地問道。
楊戩以神魂發聲道:“敵人以法寶鎖住了我心臟,我現在不能動,一動心脈就會破裂,導致心碎猝死。”
衆仙當即睜開法眼,望向楊戩體內,看到那貫穿心臟的金鎖後,頓時感到頭皮陣陣發麻。
楊戩爲何不敢動?
還不是因爲一旦身軀死亡,僅剩神魂的話,那就只有入榜封神一條路可走了。
還是那句話,但凡是有所追求的人,誰又願意上天做狗呢?
“師弟可有辦法?”姜子牙十分無奈地看向秦堯,低聲問道。
他就痛恨自己這一點,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有對方在,自己就好似成爲了附庸。
明明他纔是封神使者來着,而申公豹只是自己的輔助者……
秦堯盯着這穿心鎖看了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嘆道:“我無能爲力,只能向闡教求援了。”
聞言,姜子牙竟鬆了口氣,甚至有些莫名的欣慰。
這麼看來不是自己能力不行,純粹是敵人太強了。
與此同時,哪吒卻在暗自慶幸。
幸好自己請戰的時候被師父攔下了,否則這會兒經歷穿心之痛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少傾,姜子牙環目四顧,目光飛速掠過這一張張人臉,最終卻發現,除去二代弟子中最傑出的楊戩外,目前營內最適合回玉虛宮求援的人便是他姜子牙。
不然讓誰去呢?
哪吒,土行孫,還是鄧嬋玉,龍鬚虎?
“師弟,我去一趟玉虛宮,這杏黃旗就暫且交給你了。”收回目光後,姜子牙將手裡的杏黃旗遞送至秦堯面前,刻意加重了這句話中的暫且二字。
“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解開這穿心鎖。”就在秦堯準備伸手接旗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郎朗聲音,緊接着一個仙風道骨的身影飄然而至。
聽着對方聲音,看着對方身影,秦堯瞳孔微微一縮,暗道要遭。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那即便是他看過封神原著,依舊是感覺神秘莫測的陸壓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