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公子請看好了,我身邊這姑娘可謂是翠紅樓十年難得一出的絕世美人兒,今兒拍賣的是她初夜,三百兩銀子起價,每次加價不能低於一百兩。”拿着手絹,花枝招展的老鴇站在女孩身旁,滿臉堆笑,朗聲說道。
沉香沒有秦堯眼光高,在場的風流種子們同樣也沒有。
看着在老鴇對比下愈發清純動人的頭牌姑娘,手裡有些閒錢的公子哥頓時心頭火熱,當即便有一人舉起手中摺扇,大聲喊道:“我出五百兩銀子,買這位小姐的初夜。”
“六百兩。”一名穿着綾羅綢緞的中年男子捋了捋鬍鬚,眯着眼睛競價道。
“七百兩。”
“八百兩。”
兩名看起來非富即貴的公子哥先後叫價,隨即怒目而視。
“一千五百兩。”
突然,一個腹部臃腫,臉如圓盤,眼睛卻小似綠豆般的胖子高喝一聲,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聲音。
“舒先生豪氣!”老鴇顯然是認識這位主顧,滿臉堆笑的恭維道。
舒先生自得的笑了笑,道:“如此美貌的姑娘,尋常人窮極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第二個,她的初夜,值得一擲千金。”
“有道理。”老鴇大聲附和,旋即衝着其他人問道:“一千五百兩了,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爹。”沉香心中一緊,拽了拽秦堯衣角。
“稍安勿躁,看戲便是。”秦堯轉頭說了一句,繼而補充道:“這姑娘不是凡人。”
沉香一愣,瞬間醒悟過來。
是了,人間小城,又如何能孕育出這般傾城佳人?
想到這裡,他默默運轉仙氣於雙眸,卻見對方身上紫光閃爍,不見真身。
顯然是有人施法爲她遮蔽了妖身妖氣,而那人的實力,必定在仙人境以上。
“沒有了吧?既然沒有了,那麼小玉今晚就歸舒先生了。”老鴇不甘心的又問了幾遍,見始終無人作答,便笑呵呵說道:“恭喜舒先生,今晚做新郎。”
舒先生哈哈大笑:“大爺我夜夜做新郎。”
說着,他迅速走上樓梯,將兩張銀票丟進老鴇懷裡,伸手就要摟向小玉腰身。
“啪。”小玉猛地抓住他手腕,疑惑道:“你幹嘛?”
舒先生一愣:“你幹嘛?”
老鴇面色微變,連忙打着圓場:“舒先生,舒先生,這小玉吶是第一天來,還不是很懂規矩,我來說……”
舒先生怒容稍緩,開口道:“快點,我比較着急。”
老鴇輕輕呼出一口氣,拉住小玉手掌,真誠說道:“小玉姑娘,你今晚要聽舒先生的話,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明兒之後,你想買什麼,想吃什麼,姐姐我啊都去給你買來。”
小玉感覺到了不對,搖頭道:“不必了,我要離開這裡。”
老鴇面色一冷:“要離開也是明天再離開,王五趙六,將小玉帶到房間去。”
舒先生頓時什麼都明白了,皺眉道:“王娘,沒調教過的姑娘就推出來賣初夜,你想錢想瘋了?”
老鴇賠着笑:“您放心,今天一定會讓您玩的盡興。王五趙六,愣什麼呢,還不趕緊動手?”
兩名膀大腰圓,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打手迅速爬上樓梯,伸手抓向小玉。
“砰。”
小玉擡起一腳踢在王五胸膛中央,將這粗壯漢子踢飛了幾米遠,重重砸在牆面上。
隨即一記手刀砍在趙六脖頸間,將其直接打暈了過去。
舒先生:“……”
老鴇:“……”
收拾了這倆打手,小玉這才轉頭看向老鴇,冷肅道:“雖然我不知道初夜是什麼意思,但我現在看出來了,你是把我給賣了。
我流落至此,你給我飯吃,我很感激。但你想賣我換銀子,我很討厭。討厭抵消了感激,你我兩不相欠。”
翠紅樓最能打的兩個人都被一擊放倒了,老鴇又敢說什麼呢?
臉都被嚇白了……
本以爲是撿到了個好處,沒想到是招來了個煞星。
“夠烈,夠勁,我喜歡。”
舒先生目光一亮,轉頭向老鴇說道:“她今晚是我的了,對吧?”
老鴇深吸一口氣,道:“是,隨您處置。”
舒先生點點頭,衝着外面喊道:“來人,把這姑娘給老爺我捆綁起來,我晚上好好和她耍一下。”
話音剛落,一大羣手持棍棒的隨從便衝了進來,聲勢驚人,嚇得公子恩客們紛紛閃躲。
“沉香,該你上場了,英雄救美,莫過於此。”秦堯伸手推了把身旁的好大兒,笑着說道。
“哎。”
沉香應了一聲,赤手空拳的衝向這二三十人,不消片刻,大堂內便躺了一地的哀嚎者。
老鴇再度傻眼了。
舒先生亦是目瞪口呆。
邪門,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嗎?怎會遇到這麼邪氣的事情?
秦堯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被他藏於後腰的寶蓮燈突然發光發熱,傳遞給他一種危險訊號……
“你爲什麼要幫我?”這時,小玉衝着沉香問道。
哪怕明知道她有可能是妖怪,沉香還是情難自控,一句話脫口而出:“因爲你長得漂亮。”
小玉眨了眨眼,對面前的這少年好感大增,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沉香,你呢?”
“我叫小玉。”
倆孩子就這麼在此間聊了起來,旁若無人,眼裡只有對方。
與此同時,秦堯將寶蓮燈從後腰抽了出來,默默等待着危險來臨。
不是他無懼危險或者是想要冒險,而是他必須弄清楚,這危險來自於何處。
未知的才最可怕,知道敵人是誰,反而會輕鬆一點。
“劉彥昌,劉沉香,我找你們找的好苦啊。”
片刻後,一道穿着黑色緊身衣,手裡拿着一根大骨頭的消瘦身影衝了進來,衝着父子二人喝道。
“哮天犬?”看着這廝的經典形象,秦堯頓時猜出他身份。
哮天犬一愣,詫異道:“你竟識得我是誰!”
秦堯笑道:“三界內以狗骨頭做兵器的神仙,除了閣下外,我實在想不出旁人了。”
哮天犬看了眼手中的大骨頭,作恍然大悟狀,隨即驀然冷臉道:“恭維我也沒用,你們兩個束手就擒吧。看在三聖母的份上,我不想傷害你們。”“束手就擒?”秦堯試探道:“爲什麼抓我們?”
哮天犬:“你和三聖母的事發了,王母娘娘都知道了,勒令我主人儘快將你們捉拿歸案,等候處置。”
秦堯心底一沉,卻不慌亂。
他就知道這事兒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就算二郎神將三聖母藏起來,不肯讓她見人,這層紙也終究包不上這團火。
好在二郎神還是能掌控住局面的,甚至在暗中放水。
否則的話,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就不僅僅是哮天犬了……
“沉香,帶着小玉,我們走。”秦堯握着寶蓮燈說道。
沉香點點頭,飛速來到小玉面前,開口道:“你跟我們走罷。”
“我爲什麼要跟你們走?”小玉反問道。
沉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便道:“走了再說,這裡很危險。”
“想走,哪這麼容易?”哮天犬冷笑一聲,身軀驟然飛了起來,揮舞着骨頭砸向秦堯。
這一擊,他是收着力的,唯恐自己一骨頭把劉彥昌給砸死了。
秦堯催動寶蓮燈,面前頓時浮現出一層護罩。
哮天犬手裡的大骨頭打在護罩上,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軀頓時被一股力量彈飛了,嘭的一聲撞碎牆壁,跌落在街道上。
“快走。”
秦堯朗聲說道。
沉香一把抓住小玉手腕,帶着她跟隨在父親身後,轉眼間便疾馳出這座小城。
“放開我,放開我。”
當他們來到一片池塘前時,小玉陡然掙脫開沉香手腕,站定在一棵大柳樹旁:“你們爲什麼要帶着我走?”
“你姥姥沒給你說過我們的名字嗎?”秦堯詢問道。
小玉腦海中陡然閃現過哮天犬方纔的稱呼,身軀微顫:“是你們啊!”
“看來老狐狸給你說過我們父子了。”秦堯道。
小玉偷偷瞥了眼他手裡的寶蓮燈,回覆道:“沒錯!姥姥說讓我跟着你們,爲奴爲僕,聽從調遣。”
說着,她突然反應過來:“你們怎知我是我?”
這話聽起來很莫名其妙,但秦堯能理解她的疑惑,解釋道:“你姥姥給我說過你的名字,我又看破了你狐狸真身,兩個信息合起來就能確定你身份了。小玉,你姥姥曾說讓你跟着我們,你是什麼想法?”
小玉暗道:你恐怕不知我姥姥已經改變了主意。
但看了眼對方手裡的寶蓮燈,想起自己的血海深仇,她決定違背姥姥一次,低眸說道:“既然姥姥讓我跟着你們,那我跟着你們便是。不過,你們要去哪啊?”
沉香笑道:“江湖裡面打個滾,走到哪裡是哪裡。”
“沒有目標嗎?”小玉又問。
沉香正要說沒有,秦堯卻接過了話茬:“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因爲哮天犬嗎?”沉香心中一動,輕聲問道。
秦堯搖搖頭:“因爲二郎神!你方纔也聽到了,二郎神領了緝拿我們父子的任務,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找個靠山,逃避二郎神的緝捕。”
他很清楚二郎神是拗不過王母的,如果次次都放水的話,恐怕不消三五次,就會被王母問責。
屆時,二郎神被痛罵一番事小,王母撤了讓他追捕自己父子的任務事大。
因爲這就意味着,她會派遣其他天神來追擊他們父子,而這些天神和他們父子沒有親戚關係,可不會在關鍵時刻放水。
因此,他必須讓二郎神對王母有交代。這麼一來,二郎神也好繼續放水,給足他們父子成長的時間。
“舅舅真會對我們不利嗎?”沉香低聲說道。
秦堯道:“別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聽說二郎神是天庭的司法天神,少有神仙敢得罪他,你們能找誰避難?”小玉突然問道。
秦堯:“有個神仙一定不怕得罪他,也敢庇佑我們。”
“誰?”這對小兒女同時問道。
秦堯笑了笑,緩緩說道:“孫悟空!”
小玉眸光一閃,繼而連忙低下腦袋,防止被對方看出自身情緒。
“齊天大聖孫悟空?”沉香興奮道。
秦堯:“是鬥戰勝佛孫悟空。”
“都一樣。”沉香開口:“可是我們去哪裡找他呢?西天嗎?”
秦堯搖搖頭:“天庭正在追捕我們,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西天找孫悟空,否則能不能安全的見到對方不說,見到對方後,也就相當於將麻煩帶了過去,沒人會喜歡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
“那怎麼辦?”沉香問道。
秦堯沉吟道:“先去淨壇廟找淨壇使者,他和孫悟空是師兄弟關係,又有過命的交情,只要將他拖下……咳咳,我的意思是獲得他的幫助,就能得到孫悟空的幫助。”
“那我們趕緊去淨壇廟吧。”沉香不假思索地說道。
秦堯正準備答應下來,手中寶蓮燈再度亮起光芒,遂對着沉香與小玉做出了個噤聲手勢。
不遠處,竹林內,手裡握着大骨頭的哮天犬不斷吸着鼻子,一路來到池塘前。
雖然方纔吃了大虧,但他並不覺得是自己不如劉彥昌,而是認爲對方全靠寶蓮燈的神力才擊退了自己。
倘若他能將寶蓮燈騙過來,或者說令對方來不及使用寶蓮燈,那麼捉住劉氏父子易如反掌。
不知不覺間來到大柳樹下,沉香的味道愈發濃烈了。
“嗖。”
突然間,一道黑光從天而降,感受到危險的哮天犬下意識擡頭,那黑光便正正的砸在了他腦門上,化作無數塊細碎石子,迸濺向四方。
哮天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飛石打的眼冒金星,雙腿搖晃,隨即便翻了翻白眼,徹底昏死過去。
“嗖嗖嗖……”
三道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沉香抽出自己的寶劍,開口道:“爹,我補上一劍吧。”
秦堯連忙拉住他手腕,道:“不可。”
“爲什麼?”沉香不解:“斬草不除根,必生禍患,這是你在那些故事中教給我的道理。”
秦堯解釋說:“情況不一樣。這哮天犬是二郎神愛犬,如果你宰了它,二郎神一定會發瘋的,屆時我們的處境將會更加困難。
所以說,留它一命,既是給對方留下餘地,也是給我們留出生存空間。你聽道理一定要結合實際,不能認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