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深夜,月黑風高,一隻八腿蜘蛛喘着粗氣,如黑光般穿梭在一座城市的街道上。
不多時,它停在一座皇宮外,身軀驟然拔地而起,越過城牆,進入皇宮,隨即輕車熟路般來到一間巨大的宮殿前,跪伏在地。
宮殿內,被無數根蠟燭照亮的法陣間,一身金色僧袍,頭戴白色佛冠的中年女子緩緩睜開雙眼,輕聲說道:“進來。”
八腿蜘蛛低着頭走進宮殿,匍匐在法陣前:“彩雲拜見主人。”
“你怎麼過來了,戚秦氏呢?”女冠低眸看向對方,淡淡問道。
“大姐她……現在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彩雲啜泣道。
“凶多吉少?”女冠秀眉一揚,詢問道:“遇到什麼硬茬子了?”
“是孫悟空!”
彩雲眼中閃過一抹驚懼,說道:“主人,孫悟空帶着一隻豬,一條魚,兩個人精搗毀了戚府,現在估計正往比丘國方向來着呢。”
“齊天大聖。”女冠緩緩起身,腦海中瞬間閃過諸般念頭:“你錯了,不是孫悟空帶着豬妖,魚妖,和人精來了,是那人精帶着孫悟空來了。”
彩雲以頭觸地,悲鳴道:“請主人爲我六位姐妹報仇。”
“會的,我一定會的。”
女冠來到她面前,伸手撫摸着她腦袋,柔聲說道:“彩雲啊,你去城門頭上爲我盯着,如若看到那些兇徒,便第一時間來稟告我,我會陪他們好好玩玩的。”
“是,主人。”彩雲恭聲說道。
隔日。
陽光正好。
西行組穿過一片荒原,來到一座花裡胡哨的城邦前。
“這城市,有點古怪啊。”沙悟淨停下地排車,盯着城邦前的無數詭異石像,以及飄揚在城市中的一個個奇怪氣球,喃喃自語。
“像是小孩子夢裡的城堡。”秦堯跳下飛劍,以劍盒將長劍縮小收起。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沙悟淨大喜,咧嘴說道:“色彩也太鮮豔豐富了,只有孩子纔會喜歡這麼花裡胡哨的東西……”
就在衆人議論着這座城邦時,城牆上,一隻小蜘蛛飛速跑下城頭,疾衝向皇宮方向。
“主人,主人……”來到一座花園後,小蜘蛛驟停在女冠身前。
“等我一會兒。”女冠向一旁穿着皇袍,面色卻十分輕佻的小矮子說道。
小矮子點點頭,順手在身上一擦,便掏出來了兩個不斷旋轉的火輪,猶如無線溜溜球般甩來甩去。
“玄奘來到城邦外了?”女冠詢問說。
彩雲連連點頭:“即將入城。”
“知道了,你去繼續監視着他們吧,對了,不要距離太近,以免被那臭猴子聞到妖氣。”女冠揮手道。
彩雲當即領命而去,小矮子眨了眨眼,開口道:“主人,玄奘是誰?”
“玄奘啊……”女冠情緒複雜地說道:“他是如來的徒弟。”
彩雲:“……”
所以說,她們要對付的是如來的徒弟?
突然間有些腳軟是怎麼回事?
“別擔心,如來不會將我如何的。”女冠自信地說道。
彩雲心說:如來可能不會對您如何,但如果您輸了,我們這些寵物可能一個都活不了啊。
想到這裡,它心裡漸生去意……
這局太高端,玩不起。
半炷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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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一行人緩緩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入眼處,無論男女盡皆異域裝扮,與中原百姓穿衣風格完全不同。
“咕嘟,咕嘟~”
路過一個高臺時,豬八戒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看着正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的三名舞娘。
“呆子,別看了,看再久她們也不是你的。”孫悟空伸手揪住豬八戒的招風耳,硬生生拽着他離開了這片區域。
“國師駕到!”
正當他們來到一家客棧前,準備踏入店鋪內時,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在街道上響起,下一刻,西行組周圍的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
玄奘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白色僧衣,頭戴佛冠的中年道姑坐在一輛象車上,緩緩而來,臉上帶着慈悲而親和的笑容。
“我怎麼感覺她是衝着我們來的?”看着象車越來越近,豬八戒輕聲說道。
“你感覺的沒錯,她就是衝着我們來的。”秦堯開口。
猴子目光緊緊盯着這國師,眼底閃爍着陣陣火焰,卻是暗中施展了火眼金睛。
只不過,任憑他將眼底火焰燒的再怎麼旺盛,都看不出對方身上有任何妖相。
車轔轔,碾過青石路,拉車的大象在象夫控制下緩緩停在客棧門口。
白衣道姑從車廂內站了起來,沿着木梯走下象車,笑着招呼道:“見過玄奘法師。”
“閣下是?”玄奘一臉懵然。
“在下九宮真人,如今是這比丘國的國師。”白衣道姑笑吟吟地說道。
“敢問國師爲何知曉我身份?”玄奘雙手合十,行了一佛禮,隨即不解地問道。
九宮真人轉頭看向滿臉毛的猴子,笑道:“這位就是萬妖之王孫悟空吧?玄奘法師收服孫悟空的事情在驅魔界傳開後,就被大家公認爲天下第一驅魔人,你的畫像已經傳遍整個驅魔界了。”
玄奘眨了眨眼,虛榮心不受控制的暴漲:“我是天下第一?”
“沒錯,不用懷疑,你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驅魔人。”九宮真人笑着說道:“我國國主聽說天下第一驅魔人來了比丘國,喜不自禁,專門派遣我來將法師接入皇宮面聖呢。”
玄奘不喜歡麻煩,卻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便道:“現在就去?”
“如果你想睡一覺休息一下的話,睡醒後再去也可以。”九宮真人道:“我就在你身邊守着,保證你能隨時見到皇上。”
玄奘:“……”
你就在我身邊守着,我還怎麼睡覺?
“我能帶着我朋友和弟子一起去嗎?”玄奘目光掃視過其他同行者,最終看向九宮真人。
“當然可以。”九宮真人做出請的手勢,笑道:“法師,請上車。”
“我能跟着一起上車嗎?”秦堯詢問說。“象車上的椅子只能坐兩個人。”九宮真人婉拒道。
秦堯指了指繮繩掛在地排車上的白馬,道:“要不我和玄奘坐象車,你騎馬在前面帶路?”
九宮真人面色一僵,乾笑道:“你開玩笑的吧?”
秦堯:“我認真的。”
“哈哈哈。”
九宮真人仰天大笑,指着秦堯說道:“這位先生是個妙人啊,妙不可言。”
話音剛落,她體內的法力陡然逆行,激盪間令其面色一白,忍不住吐了口鮮血。
玄奘被這一幕嚇一跳,連忙問道:“國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時不時的就會吐血。”九宮真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看着笑容極爲勉強的白衣道姑,秦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聯繫到原著劇情,頓時猜出了她吐血的真實原因。
原著中,九宮真人曾親口對玄奘說,自己修煉的是隨心隨性大法。
什麼是隨心隨性大法?
用九宮真人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靠,我想幹嘛就幹嘛。
所以,只因佛祖不曾對她正眼相待,她便反出西天,要給玄奘好看,以此來吸引佛祖關注。
事實上,她成功了,佛祖親臨,將其由人間帶回了靈山。
既是如此,當她不能隨心隨性的時候,因隨心隨性而得來的法力必定會暴走。
就在剛剛,她怕是對自己產生了殺心,卻要因爲曾經定下的目標而強忍着,無法隨心隨性……
想來,她便是因此而負傷的吧?
有一說一,這功法的設定就很離譜。
“都吐血了自然不能再騎馬,這樣吧,我騎馬,你們兩個坐車。”玄奘主動說道。
“既然你不坐象車,那我也不坐了。”秦堯當即說道。
九宮真人咬了咬嘴脣,強顏歡笑:“此處離皇宮也不是很遠,我帶你們走着過去吧?”
“也行。”玄奘搶在秦堯之前開口。
他又不是呆瓜,自然看得出空虛兄在針對九宮真人。
後者先前吐得那口血,想來與空虛都脫不了干係。
儘管他知道空虛針對九宮肯定是有理由的,但卻並不想在這裡就看着他們撕破臉皮。
隨即,西行組跟隨九宮真人一起行走在象車前,所過之處,百姓五體投地,莫敢窺探。
“九宮國師,百姓們看起來都很怕你啊。”前行中,秦堯側目說道。
“他們不是怕我,而是敬着我國師的身份。”九宮真人解釋說:“就像哪怕不是我,上街的是某位皇親國戚,他們該跪的還是要跪的。”
秦堯點點頭:“原來如此。”
“玄奘以及他的仨徒弟我都有所瞭解,卻不知閣下是?”九宮真人道。
“在下空虛,國師稱呼我爲空虛公子或者是空虛真人都可以。”秦堯笑吟吟地說道。
“我是真人,你也是真人,倒是一樁緣分。”九宮真人笑着迴應。
秦堯連忙擺手:“我哪能和國師您比啊,您位高權重,而我卻是一介白身。”
“真人可是想做官?”九宮真人道:“若是如此,待會見了皇上,你配合着我說話,我保你能得到一個一品高官之位。”
“這麼草……簡單嗎?”秦堯詫異道。
九宮真人笑了笑,知道他原先想說的必定是草率二字,輕聲解釋道:“你有所不知,皇上前些時候吃了粒返老還童丹,如今只有十歲孩童的心智,只要能把他哄開心了,一切都好說。”
說到這裡,她突然斂去笑容,語氣肅穆:“同樣也是這原因,皇上情緒很不穩定,喜怒無常,所以你們覲見的時候一定要順着他來,我會全力給你們打配合的。”
秦堯道:“萬一他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怎麼辦?”
九宮真人:“如果真的很過分,本宮會盡量回護你們的。”
“舉個例子,如果他羞辱我們,國師要如何迴護?”秦堯追問道。
九宮真人被他問的十分煩躁,卻不敢當場翻臉。
因爲她很清楚,玄奘學會了大日如來真經,在不背棄如來,以及被如來背棄之前,是無法力敵的。
最好的情況莫過於,利用西行組內部的矛盾,讓玄奘和仨徒弟自相殘殺。
最終能殺了玄奘最好,就算殺不了他,能將其重創到無法召喚如來的程度也行。
可現在孫悟空和唐玄奘都在這裡,真打起來,她勝算最多不會超過三成。
知道不會贏還打,那不是傻子嗎?
她現在甚至嚴重懷疑,這腎虛真人不斷刺激自己,就是看出了點什麼,想要逼着自己掀桌呢。
“國師,你走神了?”見她遲遲沒有回覆,秦堯再度問道。
九宮真人深吸一口氣,笑容十分勉強:“我只能說盡力幫你們免遭羞辱,畢竟我只是國師,無權號令皇上。”
秦堯腳步一頓,扭頭看向玄奘:“玄奘,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進宮了。否則到了皇宮後,皇帝小孩子脾氣發作,非要羞辱我們,九宮真人又護不住,我們豈不坐蠟?”
九宮真人:“……”
“言之有理。”
玄奘帶着仨徒弟停了下來,深以爲然的點點頭,旋即衝着九宮真人行禮道:“國師,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國師在皇帝動怒前,爲我們轉圜,總好過我們觸怒皇帝后,再爲我們說話。”
九宮真人心靈都快扭曲了,咬緊牙關,拼盡全力方纔抑制住體內沸騰的妖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恐怕不行了,皇上現在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們呢。
如果最後我沒能將你們帶回去,那麼他肯定是先通緝你們,然後再嚴懲我。
請法師幫幫忙,和我回去吧,面對面的情況下,我還是有信心在你們觸怒皇上後爲你們說情的。”
玄奘靜默片刻,側目看向秦堯:“空虛兄意下如何?”
“你是咱們這個團隊的大腦,我聽你的。”秦堯說道。
看着九宮真人眼巴巴的目光,玄奘嘆了口氣:“希望我們能夠互幫互助……”
少傾,九宮真人帶着西行衆人來到皇宮內,徑直踏入一座金鑾殿。
金鑾殿中,一個人力驅動的旋轉木馬上面。
身披金色王袍,頭頂黃金王冠,手裡拿着一根糖葫蘆,坐姿鬆鬆垮垮,歪歪扭扭的圓臉男子看到他們一行人進門,眼眸唰的一下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