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闖進我‘心景’的神明,肯定不少,但能來的如此輕鬆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陳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端起手中的茶壺,給艾西斯身前的空杯中也斟滿了茶水。
滾燙的茶水倒進瓷杯之中,升起濛濛熱氣,翠綠的茶葉在杯中輕輕打旋,散發着淡淡的茶香。
“生命,總是會尋找出路的。”艾西斯微笑着說道。
她轉過頭,看向窗外景緻獨特的中式院落,青蔥玉指指向某座長滿青草的矮石,“哪怕這堅硬的石縫再狹窄,也抵擋不住生命的灌溉。”
話音落下,陳夫子握在手中的杯盞側面,詭異的長出了一根青色的菜芽。
陳夫子怔在了原地。
這盞瓷杯本沒有絲毫的縫隙,但是在這根菜芽長出之後,輕微的裂紋便開始在菜根處蔓延,並隨着這根菜芽的生長,越來越密集……
砰——!
幾秒鐘後,陳夫子手中的杯盞已經爆開,那根菜芽已經長成了拇指大小,輕輕掉落在他的腳底。
滾燙的茶水灑在陳夫子的衣袍上,浸溼一片,他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幾塊杯盞碎片,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苦澀。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茶具……”
“哦,那可真是對不起。”
艾西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陰沉的天空下,這輛風馳電掣的在海面上移動的馬車表面,開始肉眼可見的生長出密集的植物,菜芽,草根,花苞……形形色色的植物以驚人的速度增長,很快便將馬車覆蓋的嚴嚴實實。
幾秒鐘後,只聽一聲爆響,整駕馬車都從中央碎裂而開!
好在這一次,馬車上並沒有坐着那位書童,陳夫子在來這裡之前便將他留在了海邊,涉及到這種層次的戰鬥,他只要被捲入其中,就是死路一條。
這駕馬車崩裂的瞬間,穿着灰色衣袍的陳夫子胸膛染血,從碎裂的木塊中倒飛而出,直接一頭扎入了翻滾的海浪之間。
而另一邊,一位披着青色裙襖的少女踏着虛空,緩緩轉頭看向正在與大地之神蓋布奮戰的金色佛影。
她遲疑片刻之後,一步踏出,來到了那尊金色佛影的頭頂。
幾乎在馬車炸裂,夫子重傷的瞬間,葉梵就感知到了這位生命女神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她的氣息,是這四位埃及九柱神之中,最爲雄渾與強大的。
在場的這四位人類天花板,沒有人能夠與她比擬……在葉梵所見過的人裡,唯一有實力擊敗她的,或許只有周平。
但,周平並不在這。
看到陳夫子重傷,葉梵心中微沉,他擡頭看向自己頭頂的艾西斯,低吟一聲,一道巨大的金色手掌閃電般的拍向她的身體。
手掌壓迫空氣,發出轟鳴的爆炸聲,璀璨的佛光流轉,這道手掌的掌紋在艾西斯的眼眸中急速的放大。
她冷哼一聲,同樣伸出了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掌,用力拍去!
兩道手掌在空中碰撞的剎那,呼嘯的狂風瞬間壓迫身下的海水,震出一個數公里寬的圓形坑洞,隨後急速的旋轉,化作一道深不見底的旋渦。
葉梵周身的佛光寸寸崩碎,他悶哼一聲,身形恢復了原本的大小,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
而空中的青衣少女艾西斯,只是輕輕向後退了一步。
葉梵看向她的目光凝重無比。
轟——!!
下一刻,兩塊龐大的深海巨石從葉梵的腳下飛出,掀起兩道巨浪,轟然拍向中央的葉梵!
這兩塊巨石每一塊都有一座島嶼大小,表面凹凸不平,散發着幽亮的光澤,卷攜着恐怖的力量向着被夾在其中的葉梵壓迫而去!
葉梵閃電般將直刀收入鞘中,雙手手掌散發出刺目佛光,猛地撐住這兩座急速撞向他的島嶼巨石,肌肉一塊塊隆起,爆炸性的力量奔涌而出。
兩座巨石被他硬生生的撐在了身體兩邊。
他緊咬着牙關,像是一尊怒目金剛,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在顫抖。
一個大地之神就已經夠他頭疼的了,現在又來一個戰力爆表的艾西斯,這已經徹底超出了他所能應對的範圍……
這可是兩位九柱神的聯手進攻。
艾西斯的青色裙襖在風中輕輕擺動,她面無表情地踩着翻滾的海水,走到了奮力支撐兩座島嶼的葉梵身前,指尖輕輕擡起。
就在這時,微弱的電流聲從葉梵的腰間傳出,像是在連接信號。
那隻像素風的對講機,紅色的燈光再度亮起。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對講機中傳來。
“我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葉梵先是一怔,隨後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嘩嘩嘩嘩譁——!!
奔涌的海水聲從遠處傳來!
艾西斯的眉頭一皺,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轉頭向着海域的邊緣看去。
只見在這片末日般的海域的邊緣,無盡的海水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化作一顆又一顆細小的像素顆粒,聚攏在海平面之上,拼接成一根根扎入海底的巨柱,在巨柱的上方,一條像素風格的寬闊大道迅速凝結!
一條屹立在大海之上的高架橋,正在從迷霧之中,向着這裡搭建而來。
這座高架橋的出現,瞬間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什麼東西?”關在看到這一幕,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高架橋?”戴着小黃鴨飛在天上的路無爲一愣,“從迷霧中來的高架橋?這怎麼可能……”
艾西斯站在海面上,皺眉望着這座迅速搭建起來的像素高架橋,片刻之後,她將目光落向這座高架橋的最末端,尚且淹沒在朦朧迷霧中的那一截……
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向這裡接近。
嗡隆隆……
低沉的引擎聲從迷霧中隱隱傳來。
一臺深灰色末日塗裝的邁凱倫撞破濃厚的迷霧,改造後的引擎聲如巨獸般在陰暗的天空下嘶吼,它衝破翻卷至高架橋上的巨浪,如閃電般自高架橋的另一邊疾馳而來。
邁凱倫的駕駛座上,一個披着襤褸黑色斗篷的身影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拿着一款像素風的黑色對講機,平靜的注視着高架橋的盡頭,那個穿着青色裙襖的神明。
車窗微微搖下,狂風的海風自縫隙中捲入,將那破爛的黑色兜帽吹落些許,幾縷銀白色的長髮拂落她的肩頭,微微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