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等三人對視一眼,"所以呢?"
"對於螞蟻族羣而言,工蟻會將所有收集到的食物搬運回巢穴之中,等蟻后食用完了,纔會吃剩下的部分,既然這隻工蟻是空着肚子出來狩獵的,也就是說……它們的食物可能已經用完了。"
林七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一旁的百里胖胖卻依舊滿臉的茫然,"然後呢?"
"如果巢穴中的食物吃完了,那這些工蟻必然會瘋狂的在四周搜尋食物,否則一旦蟻后餓死,整個族羣都完了。"林七夜緩緩開口,
"而這裡,又是一片毫無人煙的原始森林,這些工蟻想要獲得足夠養活整個族羣的食物,就只能不斷的向外圍探索,擴大狩獵的範圍……
"這也是爲什麼,我們纔剛剛進入森林沒多久就碰到了工蟻的原因,要知道這裡距離第一次目擊'神秘'的地點,還足足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曹淵皺眉開口,"你是說,這些工蟻會往城鎮的方向去?"
"不一定。"安卿魚搖了搖頭,"擴大搜索範圍,不代表全部向城鎮移動,它們的巢穴應該在廣袤的原始森林的深處,就算以圓形大範圍的向外擴張,也未必恰好就會往城鎮的方向去。"
"但還是有可能的,而且概率不小。"林七夜看了眼地上的工蟻屍體,"畢竟,我們只是隨便選擇了一條路線,就正好撞見了一隻,排除我們運氣極好的可能……就只能說明,這支巨蟻族羣的工蟻基數很大。"
"那城鎮邊緣的那些人家,豈不是會有危險?"百里胖胖臉色微變。
"好消息是,安塔縣的邊緣,靠近原始森林的人家極少,而且這裡距離最近的一個市中心都至少有幾十公里的路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儘快找到它們的巢穴,殺掉那隻蟻后,再拖下去,事態就真的嚴重了。"
百里胖胖環顧四周,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片森林這麼大,等我們找到它們的巢穴,還不知要多久……"
衆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在這茫茫林海之中,找到那處蟻穴,之前按照林七夜他們的計劃,他們至少要在這片森林中探索半個月,纔有可能發現蟻穴的位置,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並沒有這麼多時間。
就在這時,林七夜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浮現出一抹微光。
"下次,如果我們再碰到一隻工蟻,留它一命……"
"爲什麼?"百里胖胖疑惑問道。
林七夜擡頭看向頭頂黑色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有個想法,想要驗證一下。"
……
原始森林之外。
黑暗之中,零星的幾座老房坐落在空曠的荒野上,點點燈光從窗中透射出,微微驅散了四周的夜色。
老房前的泥濘小道上,老大爺裹着厚厚的衣服,蜷縮着身體,牽着小姑娘的手頂着寒風向前走去,最終在邊緣的一間老房前停下了腳步。
慘白的燈光從老式金屬移門的玻璃透出,玻璃的表面用紅色的剪紙貼了四個大字。
——高興旅館。
剪紙的顏色已經因爲老化近乎褪成了白色,門前的牆角也到處都是蛛絲,看起來已經很有年頭了。
老大爺帶着小姑娘走到金屬移門之前,抓住把手,艱難的將移門向一側推去,留出一個足以讓一人通過的門縫。
老化的金屬在軌道上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隨着移門被推開,一股暖氣迎面撲來。
老大爺讓開身形,讓小姑娘先走了進去,然後自己再進去,反身推上了房門。
坐在一張破木桌子後面的老太太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緩緩開口,"明天早上十二點前退房,晚了要多收費。"
"曉得曉得。"
老大爺點了點頭,帶着小姑娘踩着滿是灰塵的樓梯,向着二樓走去。
說是旅館,其實兩層樓加起來,也就只有三個房間,其中一樓的那個小房間還是"前臺"老太太的住所。
雖然設施簡陋了些,但老大爺似乎並不在乎,只要有暖氣,他們睡哪裡都行。
兩人走進房間,小姑娘脫掉外套,便直接撲到了牀上,這一天奔波下來,她早就已經累的不行了。
老大爺脫掉了手套,摘掉了帽子,環視了屋子一圈,開口道:"婷婷,你先休息休息,爺爺下去給你打點熱水。"
小姑娘嗯了一聲。
老大爺關上房門,走下樓去,正欲開口跟那前臺的老太太討壺熱水,窗戶碎裂的聲音便突然從二樓傳來。
砰——!!
下一刻,小姑娘刺耳的尖叫聲從樓上傳來。
老大爺和老太太同時一愣,前者迅速反應過來,飛快的跑上樓梯。
"婷婷!怎麼了婷婷!!"
他猛地推開房門,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寒冷的夜風從破碎的窗戶捲進來,兩側泛黃的窗簾翻飛,屋內的地面上滿是玻璃碎渣,整個牀體都被撞碎成了幾塊,而原本躺在牀上的小姑娘早已消失不見。
老大爺衝進屋中,跑到了窗邊向外看去,只見不遠處昏暗的燈光邊緣,一隻血紅色的巨蟻正馱着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急速的向森林的方向爬行。
"婷婷!!"老大爺大喊一聲,不顧一切的從窗戶跳了出去。
好在二樓的窗戶並不高,老大爺的身子也硬朗,在地上滾了半圈,就掙扎着爬了起來,然而等到他擡起頭的時候,那隻巨蟻與小姑娘的身形,早已消失無蹤。
他瞪大了眼睛,大聲的呼喊着小姑娘的名字,而回應他的,只有嗚咽的風聲……
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人站在寒風中,張大了嘴巴,花白的頭髮被吹的翻飛,被玻璃渣割破的手背上淌下縷縷鮮血……
他一咬牙,飛快的轉過身,頂着刺骨的寒風向着另一側的黑暗跑去。
……
二十分鐘後。
安塔縣護林局。
一陣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李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