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你們指導組的人,不僅優秀,還這麼努力,當真是我們基層努力學習的榜樣。”
“姜隊客氣了,進來坐坐,喝杯茶。”
“好。”
專案組和指導組的兩位隊長,還是第一次單獨交流,姜拓遇到這個機會,也就沒有急着回去,而是跟着李想來到辦公室。
這大晚上的,氣溫本來就低,到了晚上,溫度就更低了。
就算辦公室裡開着空調,可還是感覺手腳冰涼。
這時候來杯熱茶,別提多暖心了。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談,慢慢地,兩人的話題就談到了 8·12綁架案上。
“姜隊,關於這個案子,我還有一些不是很明白的地方,沈友林的情人慄小芳,在本案中的嫌疑還是很大的,在福慧,沈友林人生地不熟,因此遭遇綁架的概率並不大,一般綁架案,犯罪嫌疑人必須對這個人的家庭情況有充分的瞭解,知道他有錢,纔會去綁架他。”
“剛開始我們專案組也是這麼想的,前後將沈友林的情人慄小芳,他在福慧的生意夥伴杜華都被列爲了嫌疑人,並對他們進行了秘密調查。像你說的,綁架案,犯罪嫌疑人肯定是因爲缺錢,這纔想到綁架勒索。
我們調查了慄小芳在那段時間的所有銀行流水和通話記錄,都沒有什麼問題,她也沒有作案時間,這才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再就是杜華,剛開始我們懷疑他是不是做生意資金鍊上出了問題,這才動起了歪腦筋,但是經過我們的調查後發現,他的經營情況一切正常,也沒有不良嗜好,沒有資金壓力,不需要鋌而走險,再加上那段時間他也沒有作案動機,於是也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繞了一圈後,我們發現,我們可能走進一個誤區了,將它當成了綁架案來處理,這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專門誤導警方的,你看,正常的綁匪,他肯定是要贖金的,他不可能只是發一條短信,給個境外的銀行卡號就完事了,一點也沒有想要贖金的意思,兇手的本意很可能就是他銀行卡里的那些錢。”
沈友林 8月 6日晚,和慄小芳吃完晚飯,她去上夜班後,沈友林就失聯了,一直到 8月 9日凌晨 1點,有一個神秘女子,在藍田的銀行 ATM機上,分批取走了卡上的錢,因爲 ATM機取款有限額,所以取款的行爲,一直持續了 4天時間。
等他們把錢取完後,纔給盛葉紅髮去了索要贖金的短信,其實那個時候,沈友林很可能已經死了。
聽到姜拓的分析,李想將所有線索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點了點頭:“伱的意思是,這是一起打着綁架的名義,實施的搶劫殺人?”
綁架案和搶劫殺人案的偵查方向完全不同,如果剛開始對案件的定性就搞錯了,那麼調查的方向就是南轅北轍。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事實上,本案的蹊蹺,不僅僅是綁架案和搶劫殺人案,還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謀殺案。”
“謀殺案?”
姜拓對這個案子追了三年,可以說,他對這樁案子從內到外已經爛熟於心,各種可能,他們都已經進行了猜測。
“沒錯,通過對案子的研判,沈友林死後,獲利方就是盛葉紅,本案也不能排除,盛葉紅知道自己老公在福慧有了情人以後,就產生了報復心理,僱兇殺人後,她老公的遺產,她也就能合理繼承。”
不等李想說話,姜拓繼續說道:“隨後我們便對盛葉紅展開調查,她的所有銀行流水我們也都有監控,每一筆錢都有跟蹤,並沒有發現她僱兇殺人的痕跡,所以線索也斷了,我們專案組內部因此分成三派,有人贊成朝綁架案方向繼續偵破,有人支持搶劫殺人的作案動機,也有人覺得盛葉紅有重大作案動機,因爲當偵查員問道她是否知道她老公在外面有情人時,她說話含糊其詞,有一定的嫌疑。”
和姜拓聊了三個小時,李想對本案的細節掌握得更全面了。
不得不說,案子的複雜情況,確實超乎了李想的預料,因爲這樁案子,到目前爲止,連兇手真實的作案動機,都還沒有確定,難怪到現在都還沒有破案。
三條主線,沒有一條理出頭緒的。
“姜隊,早點回去休息吧,要不嫂子該催你了。”
李想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十二點半了,於是便不再留姜拓談案子。
明天一早還要上班。
“這聊起案子來,時間過去得就是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睡,這才第二天,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姜拓並不認爲,指導組過來後,案子馬上就能有突破,那就顯得他們專案組太過無能了。
姜拓離開辦公室後,李想看着還在埋頭研究的指導組衆人,說道:“都回去睡覺吧,熬夜的效率並不高,只有休息好了,才能讓自己的大腦充分活躍,都回去吧。”
“是。”
今天大家本來是沒有加班計劃的,都是被孫志東的一杯咖啡促成的。
此時咖啡的效果已經慢慢消失了,衆人也都有了一絲睡意,聽到李想的命令後,衆人也都沒有說什麼,紛紛收拾好臺上的卷宗,便準備回宿舍了。
接連三天,指導組的人,確實都按李想的要求,將整個案件都梳理了一遍,等到第四天的時候,指導組的案情分析會,在李想的主持下召開了。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啊,大家對這個案子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指導組的人都很積極,聽到李想的發問後,每個人都把手舉了起來,尤其是坐在最後一排的孫志東,此時也把手舉得老高,生怕李想看不見。
“哦?東子也有看法?那你說說吧。”
聽到李想點名,孫志東朝大家笑笑,倒沒人看不起他,先不說他是李想的跟班,更重要的是,前一個案子,他的一句話,給案件指明瞭一個方向,讓原本沒有茫無頭緒的案子,有了新的突破口,不管這事是他的運氣還是偶然,這都是他的功勞。
再還有一個,他可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誰敢笑他?
誰有資格笑他?
“我認爲,死者的老婆有重大作案嫌疑,這就是她自導自演的一起綁架案,這麼多年,她肯定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有人了,這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殺人動機,沈友林死後,她是既得利益者,她老公的遺產也能順利繼承。”很顯然,孫志東研究完卷宗,成爲了謀殺案的支持者。
這種情況,那天晚上,李想和姜拓也聊到過。
“其他人呢?”
李想看到楊明也舉手了,於是便點名他說道:“楊明,你也說說。”
李想的這個動作,顯然也是在培養楊明和孫志東,讓他們先發言,也能先審視自己的推理,不斷地糾正自己的錯誤。
“在本案中,慄小芳的存在是關鍵,和被害人最後一次見面的人是他,顯然她對沈友林的行蹤是知道的,因此想要完成作案是有機會的。”
“那她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每個人作案,都有作案動機,李想也想看看,楊明對於慄小芳作案的動機分析怎麼樣。
“從慄小芳的筆錄中,我們不難看出,她其實對於沈友林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他們最後一次吃完飯到沈友林出事,這中間她一點都不知道?一個電話都不打?除非她知道,自己就算打了,沈友林也不可能接到電話。”
楊明提出了他的觀點,這個觀點還是能站得住腳的。
“其他人呢?”
李想將目光看向了指導組的其他人,開始點名道:“齊利燕,你先說說。”
上個案子,就是她最先肯定了孫志東的想法,認爲兇手可能是女性,這才讓大家重視孫志東的玩笑話。
由此可見,她對於信息的歸納,還是有一套的。
“本案現在的疑難點還是兇手的殺人動機沒有確定,不同的殺人動機,對應的是不同調查方向,有謀殺可能,也有綁架可能,當然,還有就是隨機殺人的搶劫殺人,這其中,如果是隨機殺人,那麼破案的難度又更大了,但不管是哪種可能,我覺得我們都不能輕易排除,除非有鐵一般的證據。”
齊利燕的分析,和那天姜隊分析的差不多,由此可見,她已經將整個卷宗完全吃透了。
“齊利燕說的不錯,這也是目前案子的疑點,大家還有沒有其他看法?”
隨後周艦等人也對案件做了補充,但大體上並沒有什麼新意,還是沒有脫離這三個動機的框架。
李想見大家沒有了想法後,於是便再次肯定了大家的看法:“大家的看法都不錯,基本上卷宗上的內容已經吃透了,那麼現在開始,大家再談談,我們接下來應該從哪個方面爲突破口進行偵查?”
嚴新東先舉手,李想看了他一眼,點頭示意他先說:“之前專案組已經對這三條線進行了全面偵查,然而並沒有什麼線索,其實我覺得我們應該回到事發原點,沈友林失蹤的地方,他最後失聯是怎麼失聯的,他當時的所有行動路線能不能還原出來,當時的所有事發路段的監控也都有,還是要從這個方面着手。”
他的觀點有一定的道理,就像一個桑蠶繭,必須要理出一個線頭,才能抽絲剝繭。
而沈友林最後失蹤的地方,就是一個線頭,只有順着線頭理,才能理出一個頭緒。
“還有其他觀點嗎?”
大家集思廣益,只有收集每個人不同的意見,互相碰撞出思維的火花,說不定,就能像之前孫志東一樣,一口道出真相。
蘭惠娜也舉手道:“我基本贊成嚴新東的意見,但是慄小芳和盛葉紅兩個人的嫌疑還不能完全排除,對她們的調查還要繼續,三年過去了,也許狐狸尾巴也露出來了,這次的重點調查方向,還是他們身邊的人,有沒有去過福慧市。”
因爲此案沒有案發現場,李想就算是想用案情模擬技能,都沒辦法,這也是這個技能的侷限性,沒有案發現場,你怎麼用?
李想現在也有些頭疼,卷宗是卷宗,他們也只能按步就班地進行調查,然後一步一步地歸納總結。
剛剛指導組的人給出的建議都很好,也很合理,李想沒有什麼不同意見。
於是最後總結道:“大家說的都不錯,但我們人員有限,不可能像之前專案組一樣,同時選擇三條線進行調查,所以我決定,和專案組的人再分分工,對之前的線索再梳理一遍,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關於本案的嫌疑人,我們指導組的人,再對他們錄一次口供,尤其是對他們之前的問題,進行再提問,然後對比之前的口供,有沒有哪裡存在差異的,這部分內容,很可能就是他們之前錄口供說謊的地方。”
李想的方法很簡單,同一個問題,如果兩次口供回答的內容都不一樣,那對方一定說謊了。
時隔三年,他們肯定記不住上次說謊說的什麼內容。
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明白!”
任務佈置下去後,指導組也分成了若干組,對之前有過嫌疑,做過筆錄的人,分別再做一遍。
然而半個小時後,負責給慄小芳做筆錄的蘭惠娜一組,突然找到李想說道:“李隊,我們聯繫不上慄小芳,給她家人打電話,她媽媽說,慄小芳已經失蹤兩個月了。”
“什麼?失蹤兩個月了?福慧的警方怎麼說?”
“問過了,他們也有調查,沒有慄小芳的出行記錄,據慄小芳的同事講,她 11月 6日下完夜班後就再也沒來上班。”
孫志東剛好在李想身邊,聽到蘭惠娜這麼講,頓時便說道:“慄小芳的失蹤會不會和沈友林的案子有關?”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想已經有人給我們指明方向了,通知大家,沒做完的筆錄交給專案組的同志,我們馬上出發,去福慧,蘭惠娜,你去買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