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彥一邊運籌帷幄,妄圖改變形勢,一邊開始勾連麾下士卒的精神信念,好將自己的天賦延伸過去,士氣的妙用很多,在這種亂戰的局勢之中,士氣纔是最重要的屬性,士氣不崩潰,那麼就可以保證麾下士卒可以持續戰鬥。
勇武還是智慧,在這個時候,就是微不足道的屬性了,除非是能有傑出的智慧和勇武,並且憑此超凡入聖,纔有可能影響一場戰役的勝負。
說來倒不是顏良等人沒有天賦,只不過他們的天賦適合個人較技,就比如天生神力,這就是很有用的天賦了,而此時的這種亂戰,其實更多的是比拼兵員素質和承受極限。
很快黃承彥就再次麾下的士卒全都納入了自己的天賦的範圍之內,原本略帶頹勢的己方戰軍再次開始穩紮穩打,逐漸有攻有守的穩住了防線,中心維持的黃承彥,此時都感覺到壓力一輕。
奇怪,關雲長到底想幹什麼?
黃承彥穩定住局勢,此時卻是滿腔疑惑,雖然身處亂戰中心,但是他也完全沒有那種身處危局的感覺,實在是局勢看似還在他的操控中。
而這個時候,郭嘉接受各方訊息,發現已經完全控制住敵軍,立刻就全軍齊進,渡江成功後,正在不慌不忙趕過來,此時的郭嘉一臉輕鬆的笑容,隨着各處戰將成功的抵達戰場之後,接受各處的戰果訊息,郭嘉就知道計劃已經成了,有時候哪怕再冷靜的應對面前諸事,但是如果不能縱觀全局,這也於事無補。
恐怕那黃承彥,這個時候還沒想明白他的對手是誰吧!
郭嘉輕笑着想到,如今按着計劃,黃忠已經被關羽驅走了,而且還得搭上敵人只要一員戰將,那麼剩餘的人就好對付太多了,黃承彥連戰連勝,恐怕是對於自己的智力有着絕對的自信,但是這種自信有時候會導致他的應對出現問題。
身處陣心成功雖然會穩住了局勢,看似很安全,但這是在陣心,身邊哪怕有着大股的兵馬,但這同時也是說明,是被包圍了,若是敵人的兵力足夠,將兵將大軍一起圍在陣心,那這就是甕中捉鱉之勢。
沒有能力縱觀全局的話,現在身處己方陣中的黃承彥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形勢已經十分危險了,畢竟任何一個正常的將帥,在己方士卒穩紮穩打穩住陣腳之後都不會認爲自己還處於危險之中。
這便是郭嘉對於智者安全觀念的判斷,對於一個智者來說依靠自己能力創造出來的穩定局勢,自然會有自己的掌控力,而在這種掌控力下,任何一個智者都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是如果這一刻能縱觀全局的話,黃承彥就會發現自己和自己麾下的士卒已經被敵人一層一層卷在中間,而他黃承彥和他麾下的那批士卒就在敵人包圍圈的最中央。
也即是說黃承彥雖說成功穩住了形勢,但是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圍困住了,這也就導致黃承彥看似安全,實際上他此時只要軍陣一亂,那麼很有可能就飲恨此處。
而這種局勢,也就是十面埋伏之計了,這也是郭嘉的大招了,面對此計,黃承彥當前還在陣心之中淡然的穩定形勢,完全沒有被包圍的自覺,而且一干士卒在黃承彥的調動之下還打的有聲有色,這大概算是無知的幸福了。
不過看似穩住形勢,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外圍的敵人包圍的就會越發的嚴實,最終就是四面楚歌之境。
這種層層包圍的結構,加之面對的敵人每次都是散亂的人馬,給黃承彥的感覺就是敵人好像在使用添油戰術,完全沒想過每次換方向出擊的敵人已經將之團團圍住了。
漢水下游的水寨,蒯越模糊的看到上游的火光,心下一驚,而後遠遠傳來的廝殺聲讓蒯越更是心生不妙,等到主寨的方向出現火光的時候,蒯越終於確定出事了。
“龐將軍,你率領一部分兵馬走陸路,我率領一部分兵馬走水路,我們水陸並進,轉進救援主寨,以免出現問題。”此時蒯越趕快叫來好友及副將蒯越,趕緊吩咐道,實在是這種局勢已經很不妙了,說是救援,實際上就是撤退了。
當然,蒯越也不會良心不安,他和荊州系其餘之人不太一樣,他是屬於劉表的麾下,只是如今劉表被架在了火上,讓他不得不爲之亡命。
也是荊揚士族聯合之下,勢力龐大,他也不得已聽令,畢竟那不單單是荊揚士族,還有徐州、豫州甚至交州、益州等地的士族,暗自使力。
倒是有“撥亂反正”的可能,當然,明面上誰也未曾打出分裂帝國的旗號,只是較勁而已,戰爭,也是權力爭奪的延續,如今荊揚士族爲首,這一戰,若是連那位殿下派出的偏師都不能勝,那等着平定涼州之後,其餘士族自然也就會乖乖認命了。
前些時日,關雲長勢如破竹,從北向南,連連攻下南陽郡數城,兵鋒直指荊州腹地,也就是士族聯盟用了大力,幾方合力之下,終於在襄陽攔住了關雲長,之後數戰,接連戰勝,讓士族聯盟看到了最終勝利的曙光。
可是蒯越等人,卻是一直未曾使力,他們可不看好,如今這意外,也果然不出他們的預料之外。
龐季一聽蒯越的安排也沒有多說什麼,當即點齊三千兵馬從水寨出發朝着主營衝去,而蒯越在龐季離開之後,當即拆了水寨率領所有船隻朝着上游運動。
這個時候郭嘉也命一員偏將率領一部兵馬順水而下,兩者沒多久就不期而遇,這也是北軍中少有的懂水戰的,可惜比起蒯越差的還是有點遠。
加之本身實力,兵力,還有船隻數量皆是不如蒯越,沒過多久就被逼的潰散撤退,水戰對於北方人始終是一個繞不開的死結。
蒯越在輕易擊退來敵之後,神色明顯有些陰沉,這雖然勝了,但是這種表現很明顯是在拖時間,也就是說原本水陸並進的情況已經徹底堵死,往深裡想也即是說,龐季可能已經遭遇到了伏擊。
和陸戰不同,水戰要跑的話,舟小船輕跑得快,蒯越不存在危險的問題,但是陸路的龐季如果真要是遭遇了伏擊,恐怕要脫身就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繼續前進!”蒯越很快就有了決斷,龐季的事情可以先放一邊,看清楚目前的形勢纔是最要緊的,北軍那邊能做出這種行爲,也就是說今夜肯定會有一個結果,這就由不得蒯越多加思考了。
誠如蒯越預料的那樣,龐季在蒯越被管承堵住後沒多久就遇到了伏兵,雙方一陣好殺之後北軍的援軍突然出現,北軍一方的兵員素質在壓過龐季的同時,數量也壓過了一頭,很快龐季這一部兵馬就出現了明顯的頹勢。
“軍師,我軍奔赴下游水寨被堵,蒯越已經沿漢水而上了。”此時那名被蒯越逼退的將領乘着小船快速的靠岸之後,給一直在等待的郭嘉彙報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郭嘉渾然不在意,出了點失誤也沒有什麼,已經過了河了,已經是破釜沉舟之勢了,少許不如意之處,算不得什麼;而他剩餘的兵馬都在這裡,今夜就一決勝負,“帶上你的人隨大軍一起行動。”
蒯越沿漢水上來的時候,神色明顯凝重了很多,他已經看到漢水邊上列陣以對的北軍,弓弩千張正在等着他靠岸,還有大黃弩等利器,擺明了爲了今天北軍已經準備很久了。
“嘿!”蒯越看着這一幕,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心知主營那邊,哪怕現在沒有什麼問題,不過看着架勢再繼續下去,搞不好今天就要跪了。
“給我靠上去!”蒯越想了想忽然,說道,水手聽到這話,緩緩地開始划船朝着漢水南岸靠去,結果在距離接近河岸百十步的距離,北軍一方的箭雨瘋狂的覆蓋了過來,以至於蒯越根本沒有辦法靠停。
郭嘉此時也察覺到了此處的動靜,只是掃了一眼,並不在意,也沒什麼,荊州軍的水軍在他的防衛之下,是別想靠岸了,等他滅了荊州軍主營之後再說,剩餘的也都不再是問題了。
知道蒯越掙扎不出其他的花樣,郭嘉也就不再太過關注,準備進行戰爭的下一步了,大軍壓上一舉定出勝負。
陣中的黃承彥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穩住了局勢,靠着精密的調動已經將一干經驗豐富的北軍打的只能勉力支撐,但是到了現在黃承彥不僅沒有安心,反倒不知道爲什麼越發的煩躁了起來。
到底漏算了什麼,就算關雲長的目標不是我的主營,是我的水軍,那麼有蒯越和龐季、黃祖等人在,又有我早已交代的情況下,肯定不可能拿下,而主營看這情況現在並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預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開始反擊了,可如今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黃承彥心中煩躁的想到。
就在這個時候黃承彥無意間月夜之中一個筐型的東西遮掩了月光,而隨後不少小圓球一樣的東西從中滾落了出來。
“這是什麼?”黃承彥望着從圓筐之中滾落出來的東西,不解的自語道,“好像是桃,投石丟過的一筐桃?”
黃承彥微微一怔,看着四周突然有些陣腳略亂的關羽軍寒意深入骨髓,當即大吼道,“所有人穩住陣勢,不要分散追殺,從正面突擊!”
“現在就看黃公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做到這地步,已經夠意思了。”蒯越擦了擦手上的桃子,然後咬了一口,之前一筐桃被他用船載投石機投了出去,也虧現在是五六月份,否則還真沒有這麼明顯的警示。
黃承彥和郭嘉相比其最大的優勢並非是謀略,而是軍略,黃承彥通軍陣,知軍略,甚至只比軍陣方面能力,當世能超過黃承彥的可能也就只有寥寥數人,但是優於詞典,卻也代表着其他方面的不足。
得這桃和筐的提醒之後,黃承彥卻是瞬間就明白瞭如今的局勢,已經身處包圍之中,兵力一旦散開絕對會被敵人預備的大軍直接衝散,然後將他的主營大軍拿下,而這也代表着荊州形勢的改變。
他這一支,是荊州僅剩下的一支戰軍了,時間太多,也肯定不可能再募集一支軍隊了,這一支若是沒了,那麼一切皆休。
黃承彥在有了防備之後,當即開始調整陣型,原本即將散開的圓陣在黃承彥快速的調整之下變成了一個長長的梭形,黃承彥當即士卒強行從正面衝殺了出去。
這一刻黃承彥的大腦無比的冷靜,他清楚外面肯定還有敵人的伏兵,不過好在之前他心有疑慮沒敢趁敵人疑似自亂陣腳的時候動手,否則現在兵力分散的話,他今日必定栽在這裡。
黃承彥畢竟還是有智慧的,在明白局勢之後驟然發力,很快就在陣中撕開了一個口子。
這一下倒是讓郭嘉直接愣住了,按照他的推測,黃承彥這些時日的表現,他覺得以黃承彥那種心性不可能猜測到局勢的,結果現在黃承彥居然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着手突圍了。
“全體出擊,拿下賊首,斬殺賊首者賞千金,活捉賊首者賞萬金!”郭嘉當即撒下懸賞,雖說郭嘉之前也沒想過殺掉黃承彥,但是一路下來如此順利到了這一步,已經有了斬殺的希望,怎麼能讓郭嘉不生出別的想法。
混亂的戰場中,黃承彥的調度並沒有絲毫的紊亂,拋去軍略不說黃承彥的佈陣能力可謂天下翹楚,在黃承彥幾次調度之下,很快就讓敵人有些各自爲戰的形勢了。
這也給了黃承彥衝出來的機會,黃承彥捨棄大軍帶着殘部衝出來之後,看着咬着自己的北軍軍直接朝着前方漢水衝去,他很清楚就這距離最多再有兩道伏兵,不過,這個方向也是唯一的生路了。
在文聘等將拼力廝殺下,黃承彥得以倖免,這一戰,隨着蒯越將他救起,順流而下代表着荊州的形勢已經有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