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境,其實也處於防禦最低的時節,自輕易瓦解士族聯盟之後,楊伊就遣關羽驅除遼東郡國不法胡人,那些甘於漢化成爲漢人一分子的自然就一視同仁了。
但是那些部族首領卻多不甘心,關羽從遼東北上,就奉命驅除這些人,此時還有輔軍無數,爲的是這些沿途被驅除的東胡部落的財物。
面對漢軍的北上,鮮卑本來也是極其爲難的,本來是坐山觀虎鬥,漢軍北上驅除烏桓,對於鮮卑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什麼脣亡齒寒的典故,在這茫茫大漠草原上是沒人會在意的。
公孫瓚帶軍連勝烏桓,烏桓主力被重創之後,鮮卑人就準備動手了,當然目標不是漢軍,而是烏桓人,這是很正常的事。
公孫瓚遛着蹋頓,勝了一次,但是未能全勝,因爲屬下士兵疲乏,人數上也弱於烏桓精騎。
士族聯盟被瓦解之後,郭嘉也騰出手來了,此時就可以算計一下草原上的戰事了,察覺到東胡各個部族之間的暗流,就先讓公孫瓚撤軍回來了。
“胡騎!”
郭圖此時驚叫一聲,被俘虜之後,他沒有被處死,當然原因是他的家族沒被誅滅,審配也是有數的,鞠義、郭圖領兵在外,他當然得手下留情了,不過郭圖被罰至軍前聽用,如今正在郭嘉麾下。
“鎮定!”
此時,統率他們這支輕騎的是文丑,郭嘉派了郭圖、鞠義等罪將前來聽用,以功勳洗刷罪名。
文丑有些瞧不起這郭圖,什麼事就大呼小叫的,有損顏面,不過他還是橫着長槊警惕的注視前方,在他們前方,至少五千餘胡騎正如撞上礁石的洪流般向兩旁分開,帶着萬馬奔騰的磅礴氣勢,在空曠的綠色原野上疾馳而過,迅速完成了對他們的包圍,緊接着在他們正前方,一名年輕將領衝出手持長矛躍馬而立。
“爾等還敢來找死不成!”
他大聲吼着,就要喝罵。
他話音剛落,一道紅影劃破空氣,好在他反應極快,而且也有一定心理準備,就在同時一頭撲到了馬下,然後一支巨箭瞬間紮在他的馬背上,長長的箭桿傾斜着沒入戰馬的身體,那戰馬悲鳴一聲載倒在地,那將領沒敢爬起來,就地一滾到了戰馬屍體的後面。
“小崽子,你反應不錯嘛!”
此時文丑控制着戰馬緩緩上前不屑的說道,剛纔那一箭是鞠義所發。
“文丑奉殿下之命前來告訴爾等,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之前爾等烏桓屢屢犯我大漢邊境,纔有漢軍出塞以做警示。”
文丑說道這裡,看着此時滿臉憤怒的烏桓人,然後才說道:“漢民被烏桓屢次犯境,死傷恐有萬餘,吾等奉殿下之命,殺烏桓十萬人以做警示,今後望爾等自知,今後不得犯我大漢,否則必將自食惡果,勿謂言之不預!”
文丑說着早就背好的話,大爲爽快,不過對面的蹋頓卻是快被氣死了。
“今殿下得知,爾等部落滅亡在即,有所不忍,得命吾等前來告知,放爾等一條生路。”
“狗賊大言不慚,今天我先拿你祭旗!”
蹋頓此時,已經爬了起來,他還年輕,加上此時看着漢軍人少,只是數百騎,自然忍受不了屈辱,此時他一揮手,身後騎兵首先發起了衝鋒。
烏桓人這一年被漢軍侵擾,死傷十萬倒也差不多,不過也不只是烏桓人,漢軍對東胡各部族都是一視同仁的。
東胡是以居匈奴以東而得名,自春秋戰國以來,東胡南鄰燕國,後爲燕將秦開所破,遷於西遼河的上游老哈河、西拉木倫河流域。
後來燕築長城以防東胡侵襲,秦末,東胡強盛,其首領甚至曾向匈奴要求名馬、閼氏和土地,後爲匈奴冒頓單于擊敗,退居烏桓山的一支稱爲烏桓;退居鮮卑山的一支稱鮮卑。
東胡族系包括的部落和民族很多:如東胡、烏桓、鮮卑以及由鮮卑分化出的慕容、宇文、段部、拓跋、乞伏、禿髮、吐谷渾各部,此外還有柔然、庫莫奚、契丹、室韋、蒙古。
當然,此時的東胡一般是指鮮卑和烏桓,不過也還有一些小部族,漢軍北上,襲殺的主要是烏桓,因爲烏桓人在幽州邊境生活,平時牧養牲畜,貧困時侵擾漢境。
“這胡人果然不識好歹,大家隨我殺!”
文丑絲毫不害怕,他提着長槊,緊接着催動胯下戰馬,以他爲核心五百漢騎此時也都瞬間端起長槍,這是一支重騎兵,鞠義等將在他兩旁,一個雁形陣的陣型逐漸展開,如同利刃一般直刺迎面而來的胡騎。
蹋頓被一再羞辱,此時也上了一匹備用的戰馬,端着長矛直奔過來,雖然被一敗再敗,但是他也不認爲漢將個個都那麼厲害,要知道,他雖然一敗再敗,但是進步卻也是巨大的。
個人成就其實和敵人也是息息相關的,以往蹋頓可是沒什麼敵人的,鮮卑衰落,烏桓一家獨大,蹋頓年紀輕輕就有了戰無不勝的戰績。
但是這戰績在這一年被終結了,甚至是被從天上直接摔落到地上了,然後就是被踐踏,一員員漢將,關羽、張飛、趙雲、徐榮、公孫瓚、張郃、高覽,有些以往只是略聞其名,但是如今遇到,方知漢人勇名的名不虛傳。
不過他不相信所有的漢人都是如此,眼前這大漢看似威武,和以往曾遇到過的那黑麪張飛略微相似,不過他不認爲這人也能有那黑麪張飛的本事。
雖然漢人是要休戰的,鮮卑人要來撿便宜了,不過也得給漢人一個教訓,犯大漢者雖遠必誅,那麼犯烏桓的就能毫髮無損嗎?
這不公平!滿腔憤恨的蹋頓此時就縱馬衝鋒了。
相對衝鋒的騎兵以每秒超過二十米的速度拉近距離,幾乎轉眼之間就撞在一起,兩人照面的瞬間,蹋頓手中長矛直刺文丑的胸前,挾着戰馬高速衝鋒力量的矛頭狠狠撞在了文丑的魚鱗甲上。
就在同時文丑只是略微一側身,蹋頓的矛尖帶着刺耳的劃擦聲從他胸前劃過,而他手中的長槊卻對着蹋頓的腦袋當頭砸下,槊這種武器,是重型的騎兵武器,類似於紅纓槍、斧頭的攻擊武器,和長杆矛類似,槊由硬木製成,分槊柄和槊頭兩部分。
槊柄一般長六尺,槊頭呈圓錘狀,有的頭上還裝有鐵釘若干,有的槊柄尾端裝有鐏,槊鋒刃長達兩尺左右,遠遠長於普通的槍、矛的長度,可用於騎兵持槊衝鋒、又可舞槊橫掃,其主要技法有劈、蓋、截、攔、撩、衝、帶、挑等。
文丑所學未精,不過收拾蹋頓也是綽綽有餘了,只是之前有令,儘量不殺蹋頓的性命,畢竟烏桓人已經夠衰弱了,要是殺了蹋頓,恐怕不合殿下那邊讓東胡人兩敗俱傷的旨意。
蹋頓不知道自己這條命是撿來的,他此時手中持着一面小圓盾,盾牌上舉,不過那蒙着鐵板的盾牌瞬間從中間折起,在蹋頓的慘叫聲中推着他的左臂狠狠撞在自己胸口,就像被一匹奔跑的戰馬撞上般,他噴出一口鮮血跌落馬下。
“不自量力!”
文丑鄙夷地說了一句,看着蹋頓並沒有滾落在地,像是藏身馬腹之下他也就不在意了,還算這小子逃命的手段多。
蹋頓活了就行了,其餘胡騎可沒資格活,此時文丑直衝進胡騎中,此時手中長槊全力施展,瘋狂地撕碎着所有阻擋在他面前的敵人。
槊這種武器也的確是厲害,只是需求資質,也需要有人教授,不然也不會成爲之後關隴門閥的傳承兵器。
此時長官公主府中,倒是不需要擔心這個,能爲將的,資質都不算差,趙雲等人也都願意教授,而槊法還是楊伊親自指點編寫的,自然是一門神功絕技。
在文丑身後被這種血淋淋的殺戮激起內心野性的鞠義等人,同樣揮舞手中的兵器不停砍殺着胡騎,和那些出身草莽的同僚們相比,從小便是精英化訓練的他們,作戰能力當然更強。
所有漢將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盔甲,同樣都是精心打造的精品,如果放到一場人數稀少的混戰中,這一點或許並不突出,但當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威力立刻顯現。
尤其是他們前方還有一位無敵的戰神,文丑或許在楊伊麾下並不出衆,論武不如關、張、趙三將,論及軍略不如徐榮,論及穩重不如淳于瓊,不過這是和同僚比,和這些胡騎比,他此時就是戰神,無敵的那種。
在文丑的後面,是五百餘漢軍鐵騎,全身重甲甚至連戰馬都配甲的他們,在戰場是相當的兇悍,跟隨着他們信重的將領,在千軍萬馬中縱橫馳騁。
在一片血肉飛濺中,這支強悍的騎兵轉眼間就鑿穿了胡騎雜亂的陣型,在他們後面留下了無數支離破碎的死屍,和漢軍相比,胡騎也有陣,但是卻是極其簡陋,別說是同氣連枝了,就連令行禁止都難以準確的完成,當然簡陋的陣型也比那一擁而上,如同鬥毆般的戰鬥要強。
面對着漢軍,被漢軍鑿穿陣型,胡騎死傷甚多。
而漢軍……
無一陣亡。
實際上布成陣之後,陣中的許多漢騎其實都沒怎麼跟敵人交手,他們絕大多數只是用來給同伴遮擋側翼和後背,在同伴和敵人接戰的時候保護同伴的。
前方的戰將一往無前,撕碎了敵人陣型後,高速衝鋒的騎兵只要前鋒沒被阻擋住,那麼後面很多就是單純跟着衝,再加上這些騎兵都是全身重甲,就算有受傷也不影響戰鬥,所以始終保持着嚴密的隊形,而被文丑那兇悍廝殺方式嚇壞的胡騎,卻絕大多數都在向兩旁逃離,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隻用了五百餘的漢軍鐵騎,再加隨行衆將,就像是奇蹟般全部衝出了十倍於己的胡騎之陣。
“兒郎們,隨我再殺一次!”
此時文丑一番廝殺後,卻是性子大發,此時亢奮的吼道。
跟隨着他的那些將領們此時也是同樣的亢奮,這就是戰將的影響力,或者是特質本領了,有的戰將就是這種熱血型的,此時他們的血都在燃燒,這是每一個戰士都夢寐以求的戰鬥,敵人被輕易的衝殺。
此時的漢軍就是想是幻想中的場景一般,區區五百餘的鐵騎以文丑爲尖端,衝過十倍的胡騎之後,並在衝破胡騎陣型後,又迅速掉頭,就像一羣嗜血的猛獸般再次撞向已經被衝亂了的敵人。
而後者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迎戰的勇氣,尤其是他們的首領生死不明,整支軍隊的指揮沒有了,雖然一些胡人悍將在拼命吼叫着試圖重新列陣反擊,但卻根本無法阻擋恐懼蔓延造成的混亂,當漢軍的第二輪衝擊到達時,胡騎部分竟然已經開始潰逃,結果又讓他輕鬆貫穿了陣型。
當文丑再次掉頭,準備開始第三輪衝擊的時候,這一支胡騎已經徹底崩潰了。
渾身浴血的文丑,看着此時奔散而逃的胡騎很是無語,這不是想象中的敵人,是己方太強了嗎?
他也是北境之人,以往也聽說過匈奴等胡人的兇名,雖然不屑,但還是相當重視的,之前跟隨關羽曾突襲過烏桓大軍,丘力居被一戰斬首,那時烏桓人也沒有這般潰散。
文丑卻不知道,這些時日以來,烏桓人已經被殺怕了,這不同於之前,之前隨着匈奴人的痕跡逐漸消亡,漢人對草原的影響力逐漸衰弱,鮮卑人在幾次和漢軍的交戰中都戰而勝之。
這對東胡人來說,心氣、士氣提升的都很大,而且在幽州,和漢軍交戰,也是互有勝負,逐漸的也將自己提升到和漢人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年中之時,那時候還是漢軍剛剛出塞,誰也不知道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漢軍能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闖下何等的兇名。
草原之人,畏威而不懷德,所以丘力居死了,他們敢報復,不過隨着漢軍殺戮日盛,他們的心氣也就逐漸被打落下來了,想起了那一漢當五胡的過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