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夷歷來都是國中的大問題,平定易,治理難。”楊伊問着:“衆位有何意見?”
張翼就躬身說着:“依臣之見,這事很容易,無非就是先剿後殺,殺的怕了,就自然服了。”
楊伊聽了含笑不語,夷人畏威而不懷德,當然,這也是多方面的原因,北面廣袤的草原生存不易,有此優勝劣汰的生存環境,性情也就是如此了。
這時,杜軫就起身說着,他有不同意見:“幷州諸郡,居住的北夷足有百十萬人,如何殺得?臣以爲,宜以兩郡直接擔任北夷繁雜地區擔任令君,以郡守統籌之,既剿又撫,自可平定。”
這就是先打之後再拉的方法,這倒是常用的,歷來帝皇,用這辦法的多。
“臣反對,這方法是好,但是卻要使我數萬軍力牽制在幷州,這絕對不行。”李密此時立刻起身表示反對。
楊伊又點了一位翰林,問着:“陳卿,你說呢?”
“剛纔聽聞幾位大人之言,都有道理,臣覺得,先以大軍威懾,令各保疆界,然後分兵扼諸險要之地,將北夷各族分割包圍,其間只修繕藩籬,不與交鋒,待明年中谷物將熟,縱兵掠奪,以飢餓迫使北夷出山求活,自可收籠所用。”陳壽此時起身說着。
這方法綜合了上面的意見,幾人頓時暗罵,這時卻一起看向楊伊,求其決斷。
楊伊這些日子盤算已經很長時間,又回憶着曾經看過的一些名臣是怎麼樣處置的,這時,已經決定乾坤獨斷了,站了起來,說着:“今年是天命元年冬了,若是當初未曾改元,如今已經是景耀十年了,再過一兩個月,就是景耀十一年了,朕想到這裡,心中就不安啊!”
說到這裡,長長嘆息,不等大家回話,又說着:“如今北夷居於山林,依阻深地,心腹未平,難以圖遠,可是中原和江東兩地的國賊都有着大變故,強敵仍在一側,朕雖然奪回了些故土,可是如是在北夷之事浪費上二三年,如此耽擱下去,只怕什麼事都作不了,這又豈是朕的大願?又辜負了當年烈祖的豪情,也辜負了先丞相等的壯志,朕豈能如此?”
這時,楊伊目光炯炯,此時殿外的雪下小了一點,還是紛紛而下,顯着不凡的英武之氣。
李密等臣,自然是早就知曉楊伊的心志,依着大漢這幾年的財政,望眼天下,也是卓越,自可偏安一隅,不過楊伊遷居漢中,自然是爲了北伐,這一點,上下羣臣早就認識到了。
此時卻也仍舊被激得熱血澎湃,一起起身說着:“陛下有此志,正是萬民之幸也!”
還想再說,卻又被楊伊截住了:“你們的意見都不錯,但是這幷州之事,包括解決北夷問題,必須一年!也只有一年!”
“嘶!”這話使衆臣都倒抽一口氣。
平西幷州一年,依着如今大漢的軍力,誰也不怕,可是平定北夷諸事,都必須一年內,這就太讓人震驚了。
楊伊喝着內侍送來的茶,對衆人一笑,說着:“你們也許看來,是朕操之過急了,不過如果若是用兵數萬,用時數年,這就給了江東和中原機會,以後也就難打了。”
“非常之時用非常手段,朕已經有了主張,說幾點讓你們聽着。”
說到這裡,衆人都站不住,一起起身行禮,聆聽聖旨。
“明年春一開,朕就移師河東,率大軍出征,一舉平了幷州。”
這話說了,衆人卻沒有意見,這是開國之際,兵威最重,這可不能讓予旁人,待得天下平定大半,那就不需要君主再如此奔波了。
“其次,沿途中,若有夷族敢出兵相礙,朕的意見很簡單,先敗之,然後擄掠其部落男女,皆罰至鐵、煤、銅等諸礦爲奴,或開山修路,開掘河壩。”
“少府和兵部不是缺奴嗎?這不就來了,儘可用之,真的功勳之家也大可賞之!”
聽到這裡,衆臣都不由不安挪動了一下身子,杜軫更是震驚的擡起頭來,想說話,但是一眼看見楊伊臉籠青氣,狠狠的盯來,猛的想起其師之事,就不由心中一寒,不敢言語。
這是不符合儒家教化之道的,但是面對着這等兇威的君主,卻也只能暫時忍耐,尋找合適的時機勸諫了。
“你們不要覺得朕心太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朕如果雄踞天下,四海安平,大可像是武帝一般,從容化之,但是朕沒有時間,大漢也沒有時間,何況爾等侵我大漢疆土,自有此遇,也算是報應不爽。”
看着這些核心之臣都沒有異議,楊伊稍微滿意,總算是把儒家的那些歪風邪氣壓下去了些。
“凡是夷族內的祭司,老邁識夷文者,全部格殺勿論,女人可發配到有功之將士家爲奴,兵部和戶部之前不是說如今軍中勳貴太多,賞賜太豐,多有閒田嗎?不就是田多人少嘛,又缺少耕牛,有不少將士都有了數百畝地,卻因家中人口不豐,耕不了多少,這就可由家奴來做嘛。”
“若是識趣,沒有前來阻道的夷族,也要命其聽從號令,出男丁爲卒,居於山間的,朕要把他們遷移到平原,並且讓他們戰死一代,族中只能有漢文漢學漢禮傳之,至少在朕這一代內,這是國策!”楊伊看着羣臣如此說着。
這就是借鑑了自由之國的國策,也是因爲行此國策,才最終在異域建立了自由之國,一個雄踞一個大洲的民族,傳承數千年的民族,也就隨風逝去了。
自由之國的國父有指示:“印第安人如果出現在白人定居點附近,那整個國家就會氾濫成災,甚至被摧毀了……在印第安人居留地,被有效摧毀前,不要聽取任何和平的建議。”
後來的一位統領也有指示:在戰爭中,印第安人會消滅我們中的某些人,但我們會消滅他們全部……國人必須追求滅絕印第安人或者將他們驅趕到我們不去的地方!
又有一位自由之國的統領下令絞死了大批印地安人的神職人員和政治領袖。
還有一位自由之國的統領言說:“死的印第安人,就是好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滅絕,根本上解決了自由之國的中的民族問題,本來有着2500萬的印地安人,最後只剩了24萬人,瀕臨滅絕。
“無論是殺,是奴,是戰死,朕既負天命,就有責任在朕這一代人內,消滅北夷各族,使其合併入我國族。”楊伊此時也起身,看着衆臣說着:“如此才能不辜負列祖列宗的期望!”
說完後,側廳一片寂靜,陳壽首先伏地叩頭朗聲說着:“陛下英明,臣以爲此策當行之,這時無論是安撫,還是德育,還是以夷制夷,都不是根本,更不是良策。”
“北夷若是國人,行漢禮,言漢語,卻是無妨,只是魏賊竊據疆土數十載,對各夷族寬厚之,致使現在北夷各族勢大,隱隱已有聯合之勢,這時若不一舉滅之,就是心腹未平,難以圖遠,必趁他們沒有真正聯合,沒有出得真王之時,當一舉滅之!”
“陛下所言,皆是正理,以臣拙見,北夷雖然有數百萬之衆,但真正骨幹不過十萬,其餘大多隻是依附之,只要能把這十萬人並他們心腹,或誅滅,或貶爲奴,或發往軍前效死,就能使北境安穩如山,臣以爲,國人哭不如夷人哭!”
楊伊聽了,不勝慨嘆,喟然說着:“陳卿所言極是,現在時間,也斷沒有勞師數年,糜餉百萬的道理,這事就這麼辦了吧。”
夷人的核心,必須全部誅殺,一個不留,還有就是這一代夷人中的男人都必須去死,然後才能讓北夷的下一代迅速融和到國中。
對於羌人,就是行此策,短短三年,就卓見成效,不聽話的,都被滅其族,皆貶爲奴,聽話的,也被遷往河湟之地,或者西域,或者南疆等等。
爲大漢國族,開疆拓土,畢竟國民死不如夷民死,總要有人死的。
只是不少儒士,或有不滿,不過此時也生不出什麼事,就隨着這些人,一起開疆拓土去是正好。
頓了一頓,楊伊又說着:“孤非只用霸道,這女人還有幼兒,分散留在我大漢勳臣之家,想必只要數年,都只說漢語了,因此下一代就可成佃戶,再過幾代就可成爲國人了。”
“朕非是暴戾之君!”說到這裡,楊伊看了衆人一眼,目光注視着殿外,笑着說着:“朕如此作,自知千古之後,有傷德望,但是爲了大漢社稷和萬民,還是要行這事,這責任,自然由朕和社稷來擔當,你們不要怕。”
衆臣聽着楊伊侃侃而言,卻是背若芒刺,本來這策,應該是下面臣子獻上,皇帝用之,那麼這惡名就有臣子擔着了,就像是當年的商鞅和晁錯那般。
商君不必多說,晁錯卻是可惜了,高祖七年,晁錯出生於潁川,年少時師從張恢學習法家思想,文帝時,因能文任太常掌故。
後朝廷徵召研究《尚書》之人,晁錯受太常派遣,奉命去濟南跟隨伏生學習《尚書》,接受儒家思想,學成歸來後,被任命爲太子舍人、門大夫,後升爲博士。
晁錯任博士時,上《言太子宜知術數疏》,陳說太子應通曉治國的方法,得到文帝讚賞,拜爲太子家令,由於晁錯能言善辯,善於分析問題,深得太子劉啓的喜愛和信任,被太子家譽爲“智囊”。
文帝十一年,匈奴屢侵邊境,侵擾狄道,文帝發兵征討,晁錯乘機向文帝上了《言兵事疏》,提出“以蠻夷攻蠻夷”的觀點,指出對匈奴的作戰中器械要堅固鋒利,士卒要精兵勁卒,將領要精通軍事,君主要選擇良將。
文帝很讚賞,賜給晁錯詔書,以示嘉獎,但並未採納晁錯主動出擊的建議。
晁錯接着又向文帝上了《守邊勸農疏》,提出用經濟措施鼓勵移民,用移民實邊的辦法抵禦外患,被文帝所採納。
於是晁錯又上《募民實塞疏》,對如何安置移民生活提出了具體的措施。
文帝十五年,晁錯任太子家令時,文帝令大臣們推舉賢良、方正、文學之士,晁錯被推舉爲賢良士。
由文帝親自出題,就“明於國家大體”等問題,提出徵詢,此時賈誼已死,參加對策的一百多人中,以晁錯的回答爲最好(即《舉賢良對策》),深得文帝嘉許,由太子家令升爲中大夫。
此後,晁錯曾多次上書文帝,提出削諸侯和改革法令的建議,文帝雖未採納,但十分賞識他的才能,太子劉啓很贊成晁錯的建議,而袁盎等大臣並不喜歡晁錯,持反對態度。
後文帝去世,太子劉啓即位,既是景帝;提拔晁錯爲內史,晁錯多次單獨晉見景帝,議論國家大事,景帝對他言聽計從,寵信程度超過了九卿,許多法令是經他的手修改訂立的。
丞相申屠嘉心懷忌恨,以晁錯擅自鑿開廟牆爲由,報請景帝處死晁錯,晁錯提前得到消息,申屠嘉未能得逞,只得謝罪而退,不久患病而死,申屠嘉死後,景帝提升晁錯爲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地位愈加顯貴。
景帝二年,晁錯向景帝再次陳述諸侯的罪過,請求削減封地,收回旁郡,提議削藩。
上疏《削藩策》,指出:“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
奏章送上去,景帝命令公卿、列侯和皇族集會討論,因景帝寵信晁錯,沒人敢公開表示反對,只有竇嬰不同意,從此和晁錯結下了怨仇。
景帝詔令:削奪趙王的常山郡、膠西王的六個縣、楚王的東海郡和薛郡、吳王的豫章郡和會稽郡。
晁錯更改了法令三十條,諸侯譁然,都強烈反對,憎恨晁錯。
晁錯強行削藩,冒着極大的風險,晁錯的父親勸解無效,服毒自盡。
景帝下達削藩令十多天後,吳楚等七國以誅晁錯爲名聯兵反叛,是爲吳楚七國之亂,景帝聞知消息,和晁錯商量出兵事宜,晁錯建議漢景帝御駕親征,自己留守京城。
時逢竇嬰入宮,請求景帝召見袁盎,袁盎曾當過吳國丞相,於是景帝問計於袁盎,袁盎認爲吳楚七國造反不足爲患,並請求景帝屏退旁人,獻策說:“吳楚叛亂目的在於殺晁錯,恢復原來封地;只要斬晁錯,派使者宣佈赦免七國,恢復被削奪的封地,就可以消除叛亂,兵不血刃。”景帝默然良久,決定犧牲晁錯以換取諸侯退兵。
於是封袁盎爲太常,要他秘密整治行裝,出使吳國。
袁盎獻策十多天後,丞相陶青、中尉陳嘉、廷尉張歐聯名上書,彈劾晁錯,提議將晁錯滿門抄斬。
景帝批准了這道奏章,此時晁錯毫不知情,於是景帝派中尉到晁錯家,下詔騙晁錯上朝議事,車馬經過長安東市,中尉停車,向晁錯宣讀詔書,腰斬晁錯,當時晁錯尚穿着朝服。
晁錯死後,校尉鄧公從前線歸來,彙報軍情,景帝詢問交涉進展。
鄧公認爲諸侯叛亂,清君側只是藉口,誅殺晁錯對內堵塞了忠臣之口,對外卻爲諸侯王報了仇,而叛亂並不會平息。景帝深以爲然,拜爲城陽中尉,其後景帝降詔討伐,不到三個月就取得了勝利。
這是史書上的記載,多有美譽,真實的情況,卻是口口相傳,不見於書,就和當年商君一樣,商君死,則國安,誰要提出這等不顧自身的策,那麼自身就陷於絕對的危難之中,隨時就可能會遭遇反噬。
不過此時,楊伊卻是說了此言,殿中羣臣既談不上羞愧恥辱,又談不上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