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嗓子裡一陣發乾,許久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原來,雨浩竟是知道的。
“姐,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交不到什麼朋友,她也是,我們都是被人孤立的,所以,我們在一起就是彼爲了彼此互相依靠。”
雨浩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透着與這個年齡不符的成熟,還有深深的無奈,我心裡突然就是一陣酸澀。
從醫院出來,我的心情愈發壓抑,我才發現,我原來真的一點都不瞭解我的弟弟。
我總是還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想要把他保護在我的羽翼之下,可其實,他早就不知不覺地長大了。
我上了車,季良看我情緒不對,伸手幫我係好安全帶:“你沒事吧?”
我沒回答,只是看着外面陰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呢。
車子開到別墅門口的時候,我看到外面的木槿樹後,似乎藏着一個人,仔細看,竟是丹尼。
他居然還沒走,應該是不放心季越吧。
雖然跟丹尼沒見過幾次,對他也不甚瞭解,可是季越那麼謹慎的一個人,能如此信任神經大條的他,應該也是有原因的吧。
“你在看什麼?”季良注意到我的視線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了庭院,他轉頭向後看去。
“沒什麼。”因爲有圍牆遮擋,季良應該沒有看到丹尼。
我們進到客廳的時候,看到季越還跪在那裡,背脊挺直,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
季良見我的目光在季越身上停留,立刻很不悅地說:“你又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我收回視線,想要叫傭人過來揹他上樓,他卻是看着季越的背影說道:“推我到沙發那邊。”
我微微愣了一下,見他回過頭眼神冰冷地瞪着我,我才反應過來,他就是想在這裡看季越的笑話。
也許,還不止如此。
我把他推到沙發旁邊,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茶,伸手遞給他時,他卻根本不接:“你餵我,用嘴。”
我的手指一顫,差點將茶水傾灑:“能不這樣嗎,家裡很多人。”
“不能!”他斷然回絕,“夫妻之間做點事,難道還怕他們看到嗎。”
他是什麼心思,我自然是懂的,只是用這種方法,我真心不敢恭維,我於季越,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又怎麼能打擊到他。
我拒絕,是因爲我還有底線。
“季良,回房間什麼都可以,在這裡,不行。”我可以被動地接受任何懲罰,卻不想主動地作踐自己。
季良的眸子裡忽然就染上了一層狠戾,他揮手將我手裡的紫砂茶杯打翻在地,然後猛地將我拽近他的面前:“我偏要在這裡!”
我看着他竟在狠狠地撕扯我的衣服,眼睛裡一片猩紅,就像是一頭野獸一樣,我慌忙地掙扎着:“季良,求你別這樣,我們好好的好嗎?”
我一直緊緊按着我領口的衣服,他怎麼都掰不開我的手,突然一個耳光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的半邊臉立刻就一陣火辣辣的疼,他的力道之大,可想而
知。
“賤人!”他用力將我推倒在地,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之前的那些承諾和溫柔,早就看不到一點影子,“跟我就這麼不情願嗎,你在他牀上,不是叫得很舒服!”
我的腦袋就像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嗡嗡的。
那天晚上,他是真的就在門外吧?
他知道我跟季越在上牀,可是卻還是沒進來,原因很簡單,因爲那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被自己的丈夫算計着,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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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就是比你強,比你強一萬倍,他纔是真正的男人,我就是喜歡被他壓在牀上。”我仰頭朝季良笑着,心底卻像是在淌着血。
季良也不負所望地被我徹底激怒了,他舉起柺杖狠狠朝我的腦袋打下來:“你就是死,也只能跟我葬在一起!”
我只是看着他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儘管動手吧,這是最後一次。”
等他打完,我就再也不欠他的了,我們之間,也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也許雨浩是對的,與其在醫院裡消耗生命,還不如開心地走完最後的人生。
我想離開了,跟雨浩一起去那個鹽白如雪的地方。
可是他的柺杖最終沒有落下來,不是因爲他心軟,而是被季越握住了。
“這個女人,我帶走了,我會找律師幫她遞交離婚申請,她以後,不會跟你再有半分牽扯。”季越從地上把我扶起,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原本就已經絕望了,季越拉着我出去,我竟然也沒有絲毫抗拒。
他的腳步很快,手也抓得我很緊,我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而我現在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季越沒有反駁他的父親了。
從一開始,就是季良和謝蘭設計好了,讓我去勾引季越,然後又在季業回國之前,將這件事炒得沸沸揚揚,好借用這個醜聞讓季業對季越徹底失望。
而季越,他並不是沒有證據證明這是陷害,他只是不想把我扯進去,包括林曼的事,他也可以說我見過林曼,那個女人就是真實存在的,可他沒說。
甚至有好幾次,他都有機會利用我讓季良發瘋,最後卻都放手。
他從來都不是軟弱,他只是不屑利用一個跟他有過那種關係的女人。
天色愈發陰沉,黑沉沉的,就像壓在人的心口,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我們快要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就聽到撲通一聲,緊接着便是有人驚叫道:“快來人啊,大少爺掉進泳池裡了!”
我的腳步猛地停住,遲疑了一下,忽然從季越手裡抽回了手,轉身就往回跑。
別墅裡也已經亂成了一團,謝蘭從裡面跑出來,哭天搶地的:“小良啊,你怎麼這麼傻啊,怎麼能做這種蠢事!”
幾個會游泳的傭人已經從水裡把季良託了上來,他躺在池邊,眼睛緊緊閉着,毫無生氣。
我跑過去,一下撲到季良身邊,將那些人都推開,將他的頭擡高一點,捏着他
的鼻子,給他做人工呼吸。
我明白謝蘭爲什麼說他傻,他的腿沒有知覺,根本不可能站起來,他要費多大的勁,才能讓自己掉進水裡。
他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彤彤,別走……”
我暗自苦笑,爲了讓我留下,他竟然以死相逼。
謝蘭在一旁看到季良醒過來,猛地就把我推到了一邊:“你這個掃把星,離我兒子遠點兒,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我跌倒在一邊,不知道是因爲剛纔跑得太急,還是因爲謝蘭推我那一下有點重,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起來。
我慢慢從地上站起,看到季越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我腳步虛軟地向他走過去。
卻沒想到,謝蘭推了我一下根本不解氣,居然從地上撿起季良的柺杖,狠狠地朝我的肚子打了過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迅速席捲而來,全身的冷汗像水一樣浸泡着我。
季越在我倒下去的一刻,已經飛快地跑了過來將我抱住,可是他看了一眼地上,臉色也突然黯然失色。
“季越,我好疼……”我渾身禁不住地打着顫,連說話都有些費力。
他的眉心緊緊蹙着,立刻將我橫抱起來就往外走:“別怕,沒事的。”
我靠在他的胸口,手指用力揪着他的衣服,就像在無邊的大海上,他是唯一的那根浮木。
我的意識逐漸的模糊,一波一波的疼痛就像海水一般將我淹沒。
快要徹底昏過去之前,我聽到季越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姜雨彤,我還有個秘密沒有告訴你,一定要醒過來。”
可是他的秘密,我不感興趣啊,我只想離開,離得他們遠遠的,這一生都不要再跟他們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甚至都以爲我已經死了,可是睜開眼睛,看到季越就坐在牀邊看着我,見我醒來那一瞬,他一向淡漠的眼睛裡,居然跳躍着欣喜。
護士說我昏睡了兩天,季越也就兩天沒有閤眼,我從護士的目光裡看到了羨慕和嫉妒。
我知道,她肯定是以爲,季越是我的丈夫。
可我對他,只有愧疚,即使他什麼都沒告訴我,可是一個女人,又怎麼會不知道,我當時那樣的情形,肯定是流產了。
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下的產物,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到,然後又這樣突然地失去,他本來應該得到很多的寵愛,可惜,他卻連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就這麼消失了。
那是,季越的孩子。
我看着季越說:“我好像,又欠了你一條命。”
他那時靠在旁邊的桌子上,稍長的劉海遮着半邊眼睛,臉上還是一貫的漠然:“我會讓你還給我的。”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着雨,據說這兩天一直都沒停,我扭頭看着窗外的天空,我的孩子,他會上天堂吧。
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季越走過去開門,卻在看到門外的人時,回頭對我說道:“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很快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