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把所有檢查做了一遍,最後那個醫生讓我們去婦科,我當時心裡就感覺到了什麼,但是沒敢吭聲。
婦科的女醫生問我例假多久沒來,我開始真沒往這方面想,這段時間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驗尿之後,那個醫生看着化驗單,習以爲常地說了一句:“懷孕了,兩週,回去多注意一點。”
我倒是沒多大反應,剛纔我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可是季越明顯的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很高興。
因爲有了一次經驗,很多事我們都懂,但是他有些擔心給我吃了感冒藥的事,問過醫生之後,醫生說3周以內用藥沒什麼事,他才放心。
我雖然也很開心,念念快有一個弟弟或妹妹,但是現在季越的新公司還沒走上正軌,很多事要忙,我現在懷孕,他肯定什麼事都不讓我做了。
他卻是很興奮,一路上都抓着我的手,像是拉着會迷路的小孩子一樣。
回到家,也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怕我摔跤。
我一向不是矯情的人,他這樣讓我很不習慣:“季越,你不用這樣,又不是第一次懷孕,我沒有這麼嬌貴。”
他抱我上牀,把我裹在被子裡,手指在我臉上摩挲:“你懷念唸的時候,我有那麼長時間都沒陪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受苦,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我知道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遺憾,他一直都想有個機會彌補我,現在好了,我竟然又懷孕了,我捧着他的臉說:“嗯,這次,我會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但是,季越,不要把我當成國寶好嗎,每個女人都會懷孕生孩子,她們照常上班,我也有這個權利。”
他沒說話,很顯然是不願意,但是我一再堅持,他終於同意還讓我做他助理的工作。
可我知道他在打着什麼主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肯定是不會讓我太辛苦的。
不過這不重要,哪怕能幫他一點,我也是高興的。
早上我定了鬧鐘,就是怕他起來的時候會不叫我,可是他還是偷偷給我關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
我拿出手機正想給他打電話,就看到上面有一條預存信息,他說讓我今天休息,上班也不着急這一天,他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當週扒皮。
我看到的最後這句,不覺就笑了出來,我發現季越現在比以前幽默多了。
開心就笑,難過就說,這都是人之常情,他以前卻總是壓抑自己,現在這樣,真的很好。
吃過早餐,我陪着念念在客廳裡玩了一會兒,然後走出去想曬曬太陽,天空卻是陰沉沉的,剛進十月,天卻冷得出奇,我裡面穿着一件線衣,外面穿着風衣,還是覺得很冷。
“這天氣,怕是要下雪吧。”我連忙縮回房子裡的時候,保姆說道。
北方的冬天,天氣變幻無常,記得有一年,農曆九月便下了大雪。
“大概吧。”我看着地板的墊子上,念念爬得那麼歡快,只穿着一身保暖,竟然熱得滿頭大汗。
現在還沒到供暖的時候,季越是開了空調,我對保姆說,讓她開着加溼器,不然空氣這麼幹燥,念念肯定要上火了。
下午的時候,家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可我看到他的時候,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反正對他來說,掌握我的行蹤似乎很容易。
喬晟見我沉着臉,笑着說:“我有那麼讓你討厭嗎,見到我總是沒有一點熱情。”
“對一個懷有目的的人,你覺得我該怎麼熱情?”我淡淡地反問。
他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是今天的天氣不好,所以你的心情不好,還是你們家季總做了什麼事惹到你了?”
聽到他又扯到季越,我心裡更加不悅了:“喬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纏着我是想幹什麼,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你不用一直挑撥我們。”
“是嗎?”他脣角含笑,質疑
的語氣卻那麼明顯,“你真的,很瞭解他?”
我看到他湛藍的眸子裡,那抹笑竟是意味不明,讓我不由得有點心驚:“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晟只是笑笑,然後從包裡拿出一疊照片給我,在桌子上一張一張排開。
“這張,你應該見過吧?”他指着第一張問我。
我見過,照片裡的季越,穿着一身黑色的衝鋒衣,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
這是那次,我被陳向北騙去櫻花酒店,那個黎振標想要欺負我的時候,季越及時出現救了我,可是他的影像還是被陳向北拍了下來,陳向北也用這張照片威脅過我。
可是怎麼喬晟也會有?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喬晟又指了指第二張照片。
我看到照片裡的人,躺在海灘上,身上的衣服都爛了,整個身體也都浮腫了。
確切的說,這已經不算身體,而是屍體。
我的胃裡忽然的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
可是這些,都比不上這具屍體的臉帶給我的震撼,居然是,姜路軍。
以前季越告訴我,他把姜路軍弄到沙羅島去了,後來我也去了沙羅島,卻一直沒見到姜路軍。
我當時還想,像姜路軍那麼狡猾的人,大概早就逃回來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藏起來了。
卻原來,他已經死了。
所以喬晟的意思是,是季越殺了姜路軍,然後騙我說把他弄去了沙羅島?
但是喬晟沒有給我答案,卻是繼續指着下一張照片說:“這兩個人,你也不陌生吧?”
他說的,是一張兩個男人的合影,這兩個人,我的確不陌生,是薛濤和薛海。
我記得那個時候,薛濤被季越廢了沒錯,可是薛海,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嗎?
“他們怎麼了?”我覺得我的心有點開始往下沉,甚至有點不敢往下聽了。
但是喬晟還是繼續說道:“他們也死了,一個死在監獄,死因是用自己的褲子,在牀鋪上吊自殺。另一個,死因是溺水,在經常去的泳池裡溺水身亡。”
我暗暗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裝作很平靜的樣子:“那都是意外,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喬晟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笑得不露痕跡:“你不覺得,這太蹊蹺了嗎,兄弟兩個,什麼都不因爲,突然都死了,而且這兩個人,都跟你有關。”
我猛地站了起來:“喬先生,這都是警察要做的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還是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
喬晟雙腿交疊,身體靠在沙發背上:“你還是看完最後一張照片再說吧。”
我的視線移向最後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不是在國內,上面的人是季越和一個外國人,我擡眼看着喬晟:“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他笑了笑,又將一份資料擺到了我的面前,是那個外國人的:“這個人叫拉里。米爾頓,是美國黑手黨的頭目,曾經實施過7次恐怖襲擊,包括這次舊金山的,FBI懷疑也是他策劃的。”
我緩緩地坐下,因爲我已經覺得我的腿在發軟,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說季業和陸昂,還有林曼的死,都是季越設計好的?
這不可能,他們三個人,對季越來說,是最親的親人,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雖然說出事前後,季越的反應一直都很平淡,可他就是那麼淡然的一個人,他就算心裡難過,也不會表現出來,那絕不會是因爲,整件事都跟他有關,不可能。
喬晟看到我的反應,慢慢地把照片和文件都收了起來:“現在你知道了吧,他是個多可怕的人,尤其是,他策劃了他親生父母和養父的死亡,他做這一切,恐怕都是因爲他要謀奪季氏的全部財產,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下一個,他會殺了季良。”
我驚恐地看着喬晟,他的神情詭異得讓我發慌,他是說,季越爲了得到季氏,不惜殺了季業,然後再殺了季良
?
這怎麼可能,我絕不相信!
我心裡劇烈翻騰着,但是我還是無法相信那些都是季越做的事,就算我知道,他在背後用了些手段,可是,季業,那是他最尊敬的人,一定是喬晟在誣陷他!
“我不會相信的,你也不用拿這些東西來騙我,喬律師的工作是幫季良打官司,這種警察和私家偵探的工作,你還是省省吧。”我冷冷地說完,對保姆說道,“紅姨,送客!”
喬晟的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站了起來,拿起他的包:“我說的這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官司輸贏是其次,我只是不想你後半生都活在謊言和恐懼裡。”
他走了之後,我還是坐在沙發上,根本就動不了了,紅姨回來看到我捂着肚子,忙說道:“我去給你拿個暖水袋暖暖,你別動氣,對孩子不好。”
不管我承不承認,喬晟今天說的話,真的給了我太大的震撼,黎振標的事我知道,那是真的,可姜路軍,還有季業,陸昂,林曼,這些人,讓我怎麼相信呢。
紅姨拿了暖水袋給我,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回房間躺着。
外面的天空依然是陰沉沉的,就像我現在的心情,沉悶,不得解脫。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感覺到一陣溫熱貼着我的肚子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看到季越坐在牀邊,又給我換了熱水,我看着他的臉,一時萬千情緒涌上心頭,卻還是淺聲問道:“你回來了?”
“嗯。”他伸手理着我的頭髮,“紅姨說下午來了個人,然後你就不舒服了,是喬晟嗎?”
我沒問他怎麼知道的,喬晟那金髮碧眼的外表,很容易被形容出來,我點了點頭。
“他跟你說什麼了?”季越的眼神裡看不出情緒,聲音也平靜無波。
我的脣喃了喃,卻是搖了搖頭:“沒有,沒說什麼,就是跟以前一樣,很無賴。”
“不用理他,這個人,爲了打贏官司,無所不用其極,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敢用。”季越幫我掖了掖被角,“晚飯準備好了,我去給你端上來,你別動了,乖。”
看着他在我額頭吻了一下,然後轉身往門口走去,其實我很想問問,那些事究竟跟他有沒有關係,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想確定一下。
可我問不出口,我怕他會覺得,我是在懷疑他,更何況喬晟的指控,還關係到季良,季越知道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紅姨熬了紅棗枸杞粥,給我補氣血的,季越小心地一勺一勺餵給我,我喝了幾口就不想喝了,感覺心裡堵得難受。
季越見我推開,笑着說:“是不是想要,我用點特殊的方式?”
我還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就見他已經自己喝了一口,然後貼過來吻住了我,將他嘴裡的粥抵入了我的口中,我皺眉看他:“你怎麼這麼噁心。”
“你敢嫌棄我,嗯?”他說着,又喝了一大口,然後扣住我的後腦,再次吻上來,硬是讓我嚥了下去。
“真的很髒!”我推開他的手,看着那碗粥差點灑了他一身,又連忙拉住他,“你小心點啊!”
他勾着我的脖子,讓我面對着他,故作不悅地說:“你現在就嫌棄我,等我老了,成了個糟老頭,豈不是要把我趕出家門?”
我的腦子裡自動跳出他白髮蒼蒼,彎腰駝背的樣子,不覺噗的笑了出來:“到時候,說不定我都不認識你了。”
我好像,還從來沒想過,我們老了之後的事情,那時候,我的念念都該是亭亭玉立的美女了。
還有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如果真的是個男孩,如季越之前給他取的名字,該叫季憶,我們四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
季越看我在笑,他把粥放下,雙手攬住我:“雨彤,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什麼對我是最重要的,以前的我,做了很多錯事,或許一生都無法彌補,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和我們的孩子,能夠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