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寵溺地看着念念:“我的女兒,當然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
即使他的臉上還是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但是語氣裡滿滿的自豪,掩都掩不住。
我從他懷裡把那堆鑽飾珠寶拿了出來,準備放回去:“她還這麼小,又戴不了。”
季越說了一句:“是我送給你的。”
我微怔了一下,好像一直以來,季越也確實沒送過我什麼禮物,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戴這些。
季越大概是怕我推脫,他一手抱着念念,一手拉住了我,讓導購把那些珠寶全都包了起來:“過幾天公司週年慶,有舞會,用得着。”
“舞會?我也要參加啊?”那種場面,我根本應付不來啊。
“你是全場焦點。”季越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怎麼都有種大灰狼看着小紅帽的感覺,心裡不覺打了個冷顫。
“喂,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單身汪的感受啊。”丹尼在後面不滿地抱肩說道。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對季越說:“你知道夜尊的手機號嗎,我打電話給他。”
我說得這麼輕鬆,但是丹尼還是聽出了威脅的意味,忙把導購打包好的東西全都拿上,笑着討好我:“嫂子,你看你現在多像女王大人,阿越給你抱孩子,我幫你拎包,全龍城的女人都該嫉妒死了。”
Wωω ▲ttкan ▲C 〇 我聽到他的話,不覺看了一眼旁邊,見有很多人在拿着手機衝我們拍照,搞得像明星似的,我的臉一下紅了,忙說道:“我們快走吧。”
我們回到家,我看丹尼沒有要走的意思,便留他吃午飯,他一口就答應了,像是正等着我說這句話呢。
我笑着說:“你是不是又被你爸趕出來了?”
他驚訝地看着我:“嫂子,我臉上寫着字嗎?”
“左右都寫着,我被遺棄了。”我轉身往廚房走,看看張姐他們午餐準備得怎麼樣了。
季越把念念放回了樓上,叫住我問:“誰進我們房間了?”
看他臉色有些凝重,我剛想搖頭,想到林曼,我小心地說道:“媽好像進去過。”
我都沒敢說林曼拿了他的東西,但是看樣子,他就是發現那個勳章丟了,才這麼問的。
我的話音剛落,他扭頭就又上了樓,應該是去找林曼了。
那個東西,那麼重要嗎,怎麼他們都這麼緊張呢?
我在廚房幫忙準備午餐,忽然就聽到外面很大的聲響,還有林曼尖利的叫喊聲,就跟最早我見她的時候一樣,我連忙就跑了出去。
我循着聲音上樓,在林曼房間的陽臺,我隔着玻璃門,看到季越和林曼兩個人像是在對峙着,而丹尼站在一邊輕聲地對林曼說着:“阿姨,你先把刀放下,有話慢慢說。”
可是林曼哪裡肯放,不過她不是拿刀對着季越,而是抵着她的脖子:“我怎麼能認錯我的孩子,我對不起你,木木,我也對不起陸昂,你們都別管我,不然我現在就死!”
我心裡驚了一下,立刻跑進了房間,伸手拉開玻璃門:“媽,你在幹什麼!”
我的聲音已經慌得變了調,林曼扭頭看了我一眼,季越看到她分神,瞬即就奔了過去,想從她手裡把刀拿走,可是林曼驚覺,本能地揮了一下,卻是正劃在季越的手心,地板上,立刻濺出一串血跡。
“季越,你怎麼樣,我看看。”我連忙拉住了季越的手,看到他手心一道長長的口子,倒不是很深,“我幫你上藥。”
這下林曼是真的傻了,她看着季越還在流血的手,刀子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後突然撲了上來:“木木,木木,媽媽錯了,對不起……”
我站在一邊,看着林曼抓着季越的手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
她居然,認得季越就是木木了。
我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讓她終於明白了這件事,但是看到她這樣,我的眼睛也有些紅了。
季越也沒管手上的傷,他輕輕抱住了林曼,叫了一聲媽。
就像是隱忍了幾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可以這樣明確了自己是她兒子的事實,這一天,他實在等得太辛苦。
林曼的情緒也有些激動,哭了很久都停不下來。
吃飯的時候,我看着林曼一直給季越夾菜,季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知道,曾經他那樣羨慕過季良,現在他終於也有了這樣的待遇,他心裡一定會開心,我也替他感到高興。
下午的時候,季越帶林曼去檢查,看她是否真的恢復了正常。
其實像林曼這種病,就是心病,受了一些刺激,一時擰不過來,反而越來越鑽牛角尖,最後自己走不出來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根源,她自己明白過來,也就什麼事都沒了。
林曼的心結,應該就是弄丟了孩子,現在她找到了季越,病也就好了大半。
晚上季業回來,知道這件事,也顯得有點激動,問過我,知道林曼現在在房間,立刻就跑了上去。
其實我心裡除了替他們高興,卻也有點擔憂,畢竟林曼喜歡的人,並不是季業啊。
她現在恢復了神智,還會留
在這個家裡嗎,如果她要走,季越是不是也要跟着離開呢?
我不是怕離開季家會過苦日子,相反的,如果季越真的那麼選擇,我肯定會支持他的。
我只是忽然覺得,季業有點可憐,他大概是傾其了一生在愛着林曼,也完全不在意季越是誰的兒子。
如果我們都離開了,他以後的人生,該多寂寞。
他真的老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季越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他握住我的手說:“放心吧,媽分得清好壞的。”
我能明白他字面上的意思,可我總覺得,這句話還有更深的含義。
晚飯之後,季越又把我拉到了院子裡,我以爲他又拉着我遛食,但是走到草坪上,他停了下來,旁邊的彩燈也突然亮了起來,我訝然地看着他:“這是幹什麼?”
“跳舞。”他說着的時候,一手已經扶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握着我的手。
我一下就慌亂起來:“我不會呀。”
“所以我教你。”他向後退了一步,帶着我動。
我低着頭看着他的腳,生怕一腳踩上去,季越扶着我的腰的手微微收緊:“別低頭,看上面。”
“可是我……”我擡頭看他,心裡更慌了,話沒說完就已經踩了他一腳,“對不起!”
“繼續,別停下來。”他只管邁着優雅的舞步,好像一點都沒受到我的影響。
我卻還是笨手笨腳的,不時地踩到他的腳,然後叫得好像是我被踩了一樣。
月色撩人,晨星璀璨,五彩的小燈閃着微弱的光,映着這片草地,夢幻得像童話一般。
我一定是那個踩着水晶鞋的灰姑娘,此刻正和我的王子共舞,然後過着幸福的生活。
但是現實是,院子裡的燈一下子暗了,整個庭院都像是陷入一片黑暗。
我們停了下來,扭頭看過去,就看到水池邊一點光亮突然沖天而起,在天邊綻開一朵繽紛的煙花。
水池邊坐着一個人,還在繼續點燃煙花筒,那個背影,無需仔細分辨,也知道是季良。
他點完,站了起來,轉身走向我們,煙花在他身後綻放,忽明忽暗的光線裡,他臉上的笑那麼明顯。
他看着我問:“好看嗎?”
我扭頭看看季越,見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猶豫着沒有吭聲。
“看他幹什麼,你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準備一場更盛大的煙花表演。”季良肆意笑着,完全不顧季越的想法。
我起初還以爲,沙羅島上的事,會讓他們關係緩和一些,誰知道現在看來,還是毫無進展。
季良見我不說話,倒也沒在意,從季越身邊走過時,還故意撞了他一下,就和以前一樣,充滿了挑釁。
看着他走回了房子裡,我小心地拉着季越,半開玩笑地說:“你別在意,他就是嫉妒你。”
季越低眉看我,俯身咬了一下我的脣:“是我嫉妒他。”
看着他故作受傷的表情,我輕輕揉着他的臉:“我這麼笨,除了你,也沒人肯要我了。”
“你知道就好,”他拿開我的手,緊緊握住,“蠢得像小豬一樣。”
哎呦,這傢伙現在可是臉皮真厚,給他點陽光就燦爛成這樣,我不過就是謙虛一下,他倒是真不客氣。
可我剛想反駁,他就又吻住了我,而且還一再地加深這個吻,直到我快不能呼吸,他才放開了我。
轉眼已是七月,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念念已經能坐在小墊子上玩,給她周圍放上玩具,她能玩上半天。
林曼從恢復精神之後,倒真的沒有說過離開,而且似乎,她最近對季業很上心,知道季業心臟不好,總是提醒着他按時吃藥。
季良也還是那樣,整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時不時就會給我點驚喜,我每次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少奶奶,大少爺在外面叫你呢。”我正看着念念玩,女傭走過來對我說。
我輕輕嘆了口氣:“又來了。”
見我沒動,女傭又補充了一句:“大少爺在樓頂呢。”
我立刻驚了一下,連忙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季良這傢伙,做事一向任性,誰知道他爬到樓頂去幹什麼。
我走出門口,站在院子裡往上看,大太陽底下,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季良,你在上面幹什麼,快下來,太危險了!”
“噓!”他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說道,“我發現了一窩顏色特別好看的鳥,我抓一隻給你。”
我無語,忙說道:“你別鬧了,你抓下來我也養不了,你快下來。”
但是他那個拗脾氣,肯聽我的纔怪,已經慢慢越過了煙囪,向鳥窩爬過去。
這棟別墅,本來就是歐式建築,房頂是那種尖的,上面都是瓦片,他從上面往下走,根本連扶的地方都沒有,看得我心驚膽戰的,但是我又不敢再去大聲喊,怕他會受到影響。
看着他真的從鳥窩裡抓了一隻鳥,笑着對我擺了擺手:“雨彤,你快看,我抓到了!”
其餘的鳥受到驚嚇,一下子撲棱了起來,季良用手遮了
一下臉,身體便失去了重心,向後倒去,然後順着瓦片便滑了下來!
“季良!”我驚叫一聲,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了。
可是回過神再看時,見他用手支撐了一下,稍微改變了一些方向,人已經落到了二樓的陽臺上。
我立刻進了門,向樓上跑去,穿過他的房間,跑到陽臺上,見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叫着。
“季良,你怎麼樣啊,哪裡受傷了?”我看得疼得厲害,也不敢亂動,骨折的話,是不能隨意挪動的。
他扶着腰,一張妖孽的臉都扭曲了:“我的腰斷了。”
我讓他別動,然後趕緊打了急救電話,跟着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在車上他就一直叫着疼,到了醫院也不肯配合,對人家護士小姑娘亂吼亂叫的,沒人敢靠近他。
我沒辦法,就對醫生說:“讓我來吧,我以前學過護理。”
醫生自然也是知道季良的身份的,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這樣了。
我換了護士的衣服,給醫生當助手,先是給季良把輸液的針紮上。
他看着我,這會兒倒是老實了,也不鬧了:“姜雨彤,你穿這衣服真好看。”
我把口罩戴上,也不理他,按照醫生說的做。
做牽引的時候,我知道很疼,本來還想是不是跟醫生說一下給他打止痛針,誰知道他竟是一聲不吭的,只是攥着我的手越發用力。
看到他滿頭的大汗,我拿着毛巾給他擦了擦:“疼就叫出來,不用這麼忍着,不丟人。”
“我纔不呢,我可不會在你面前做這麼丟人的事情。”他轉過臉去,沒看我,但是臉色早就一片慘白。
我有的時候,真的是摸不透他的脾氣,不是幼稚得要死,就是拗得要死,還死要面子活受罪。
骨折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臥牀休息,而且只能睡硬板牀。
把他接回家的時候,傭人已經把牀給他換了,很小心地把他放在牀上,讓他躺平。
季越在一邊看着他,冷哼一聲:“自作自受。”
“你出去!”季良擰眉說道,又看着我,眼神立刻變得可憐巴巴的,“雨彤,你會照顧我吧。”
我還沒說話,季越已經拉着我走出了門口。
我聽到季良在房間罵季越的聲音,輕聲說:“你別在意,他現在心情不好。”
“我不會跟瘋狗一般見識的。”季越的聲音涼涼的,但是卻也沒有表現出怒意。
唉,這兩個人。
我們下樓的時候,季越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把電話掛了。
我問他:“你要出去嗎?”
“嗯。”他轉頭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放心。
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連忙說:“我會讓女傭去照顧他的。”
想想季良肯定會藉着這個機會提出很多無理要求,我也有點害怕。
季越點了點頭,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你不用管了,我會安排人過來的。”
季越走了之後沒多久,我就聽到季良又在罵人了,還摔了好多東西,幾個女傭都被他趕了出來。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真的不知道一直這麼下去,他會變成什麼樣。
季越說的安排的人,原來是給季良找的特別護理,但是我覺得,應該也沒什麼用,季良現在這個樣子,誰都會被他嚇跑的。
果不其然的,一共來了四個女孩,三個都沒超過十分鐘,就哭着跑出來了。
倒是最後一個,我偷偷上去看的時候,見季良故意把她倒的水灑了她一身,可是她一個字也沒說,只是轉過身又倒了一杯:“你鬧了這麼久,一定口渴了吧,喝點水吧,喝完可以繼續罵,沒關係的,我聽着。”
我就站在門邊,聽着女孩這句話,竟然不自覺地想到了我剛來季家的時候,似乎也說了類似的話。
季良顯然也想到了,他竟然沉默了好一會兒,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正用很震驚的眼神看着那個女孩。
之後的事情,我沒再看下去,也沒有再聽到季良大喊大叫,雖然我知道,他可能把那個女孩當成了我的替身,但是誰又能說,這不會是個美好的開始呢。
曾經沒有被把握在手裡好好珍惜的,命運輪轉,又有了一次這樣的機會,我希望他,能夠好好地珍惜。
準備下樓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我拿出來看,見是個很久都沒想起過的名字,陳鋒。
而他發過來的信息也很簡短,只有兩個字,救我。
他第一次給我發信息,還是我去沙羅島之前,他告訴我季越身邊有陳向北的人。
雖然說,他不知內情,以爲丹尼是真的背叛了季越,不過他那時提供的信息,應該說還是可靠的。
那麼也就是,他跟陳向北果然是對立的,陳向北一直逼着他的妻子離婚,真的成功的話,陳鋒的境遇可想而知。
只是從海上回來之後,我一直在過着不問世事的生活,也沒聽說陳向北的近況,陳鋒突然發給我這麼一條信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