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秀善聽完也是心頭一震。
倖存者?
他們不止一次想過和討論過這樣的問題——萬一遭遇倖存者,應該如何面對?
但大多數時候的結論並不樂觀,而且這也不取決於他們,更多的是取決於你遇到什麼樣的人。
所以兩人同時緊張了起來。
“怎麼辦?”權秀善一時間沒了主意。
“他們好像人很多,儘量友好吧,戛納,你去周圍的林子躲起來,別被人發現,秀善,我們把吃的東西儘量放到小屋的角落,用蛇皮蓋起來。還有……把弓拿在手裡。”
儘量友善並不是示敵以弱,這種時候起碼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一方是有武力的,在這樣的基礎上,再去儘量友善,纔是衛少禹的目的。
兩人快速行動起來,把吃的東西全都收到屋裡,戛納則是閃身鑽進了北側密林,藏匿了起來。
衛少禹手持長弓,權秀善手持短弓,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小屋的平臺上。
蜘蛛早已經爬上了椰子樹,進行高空偵察。
大概二十餘人,此時此刻就在西側密林,探頭探腦的觀察着衛少禹兩人的小屋,距離不過二三十米。
“出來吧,不用躲躲藏藏。”衛少禹高喊一聲,手中的長弓往起端了端。
片刻之後,密林中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響。
大片的灌木被壓倒排開,足有二十之衆的一羣人陸續走了出來。
衛少禹警惕的打量着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全部都在打量衛少禹兩人。
不同膚色,不同年紀,不同性別,衛少禹兩人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
細數一下竟有二十五個人,其中黃種人和白人各有十來個,剩下的幾個是黑人。
無一例外的,他們身上都是滿身泥土,衣服破爛,鬚髮蓬亂,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狼狽。
不過有些人身上還揹着揹包,大概有六七個,看來裡面是些物資。
甚至其中有四五個傷員,有兩個較重的還在不停地咳嗽,需要人攙扶。
而這羣人也隱隱分爲了兩波,其中一波是四個人,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華人大叔,帶着與他有幾分神似的十五六歲小女孩,估計是他女兒,他們身後一男一女,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看面貌相似度是血親,但應該不是華人,而像是泰越那邊的人。
至於另外一撥人人數衆多,四五個女性,其他都是男性。
當衛少禹掃過這羣人裡其中一個重傷員的時候,衛少禹只覺得大腦轟鳴,如遭雷擊般愣在了原地。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那個重傷員是個二十五六的華夏男子,臉色蒼白,嘴脣發紫,頻頻咳嗽,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翻着皮肉。
而此時扶着他的,是一個華夏女孩,高高的馬尾,曼妙的身材,眉眼如畫間,一團英氣顧盼流轉,一雙大眼睛神采奕奕,打量起人來給人一種“此女潑辣,生人勿進”的感覺,此時她也正側目瞪着衛少禹,眼眶似乎有些發紅,見衛少禹看向她,美眸向下一轉,偏過了頭。
白小月!!
衛少禹的前女友,熱戀三年,不辭而別。
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時,她已經身在美國,甚至從來沒有給過衛少禹一句解釋。
衛少禹倒是聽說過她們家裡好像是什麼武館,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武術家族吧。
但是這是現代不是古代,衛少禹始終感覺他們家應該就是和騙人掛鉤的,打着什麼古武術的幌子到處騙錢,否則又怎麼會移居美國,而不在中國待着呢?是不是混不下去了?
當時的衛少禹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衛少禹當時可以說是肝腸寸斷,也恨極了白小月。
但是時間流逝,恨總歸是愛來的,衛少禹不知道在多少個夜晚默默哭醒,也就是到了這段時間,自己纔剛剛打算走出這段陰影,而且現在心裡開始有了權秀善,衛少禹已經準備翻篇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
這個女人竟然又出現了!!
見衛少禹直勾勾的盯着他們,神情極爲異樣,人多的這一波其中一個高個子金髮白人露出一個自認爲魅力十足的微笑,向前邁了兩步,用英語說道:
“嘿,老兄,你的火氣有點大,介意我借個火嗎?”
說着話他從上衣兜裡緩緩抽出了一個皺巴巴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菸,雙手攤開示意無害,往篝火前湊了湊,蹲下身點着煙,狠狠的猛吸了一口,滿臉舒爽的閉了閉眼睛,露出了一抹令人生厭的笑容,活像個久未嘗毒的癮君子。
衛少禹的英語也還行,但是發音和韓語一樣蹩腳,可能天生就不是說這種鳥語的料。
此刻見他站出來,而且能拿出香菸這種消耗資源,起碼他在這羣人裡是很有分量的。
“迪克!這裡是處避風的好地方,我們應該在這裡紮營。”
身後另一個稍有些胖的白人,衝抽菸的人喊了一句,隨後一指寬敞的沙灘,將衆人目光引到了那裡。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片沙灘是好地方。
“如果我們想在這裡紮營,起碼要問問這裡的領主大人,畢竟人家還拿着弓呢,對嗎夥計??”
迪克邪魅一笑,最後兩句自然是衝衛少禹問的,帶着滿滿的嘲諷意味。
“請便。”
衛少禹暗中冷笑一聲,渾不在意,他最不怕的就是這種人,只有像權秀善這樣的人才真正可怕,像這種把一切都寫在臉上的傢伙,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貨。
這沙灘哪有什麼衛少禹的地盤,只要人家沒礙自己的事,衛少禹也無權干涉他們在哪裡駐紮。
“謝了,你老婆很性感。”
迪克吸了一口煙,起身往沙灘走去,還不忘回頭用手指了指權秀善,衝她明目張膽的拋了個飛眼。
衛少禹分不清他是真缺心眼還是試圖引起衝突,然後明目張膽的掠奪一下自己,但顯然都不高明,衛少禹根本不給他機會,不理他,權秀善更是眼角都不瞥他一眼,權當沒看見。
人多的這一波浩浩蕩蕩的跟着迪克和那胖子向沙灘走去,白小月也扶着她哥哥白木雲,亦步亦趨的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偶爾回頭看一眼衛少禹,見衛少禹也在看她,又慌忙躲開眼神。
原地只剩下華夏那對父女還有那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你們也是KH165航班的倖存者嗎?”
中年男子衝衛少禹問道。
這男子一張四方臉看起來很正直,一臉胡茬,身材精瘦,最重要的是一口親切正宗的漢語,讓衛少禹倍感親切,這是這一個月以來,自己聽到的最熟悉的聲音。
“嗯,華夏人嗎?”
“對,我叫蔣紹元,這是我女兒,這兩位是泰國的乃猜兄妹。”
男子簡單介紹了一下。
“衛少禹,這是權秀善,我女朋友,你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嗎?”
衛少禹用下巴指了指沙灘上那一堆人。
“颱風過後我們開始搬家,在路上遇到的,就一起走了一段路。”
蔣紹元也看了沙灘上那羣人,面色多少露出一絲不屑,笑着搖了搖頭。
“需要幫助的話……我們會盡量。”
衛少禹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不過手中還攥着長弓,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一直在觀察那一對泰國兄妹,兩人都是標誌的濃眉大眼,即便用華夏審美來看,這也是妥妥的俊男靚女,不過那小帥哥很是面癱,一臉你們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的表情,倒是那妹妹靈動非常,精靈的打量着衛少禹兩人和他們的小屋。
聽到這話,蔣紹元欲言又止,但還是燦然一笑,衝衛少禹抱了抱拳,也往沙灘林木線的方向走去。
蔣紹元的女兒一直緊緊抓着父親的衣服,顯得極爲怯懦,顯然是受過什麼驚嚇的樣子。
“禹,那個女孩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