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二叔,爲什麼要跟小孩子說這些?現在好了,他出於好奇他去看了,他死了!”
孫媽聲音尖銳,聲音能傳出去二里地。
所以在外面的孫二爺當然也聽見了。
他也知道,這就是孫媽故意說給他聽的。
孫二爺吧嗒吧嗒的開始抽菸,也是滿面愁容。
他愁的不僅是自己哥哥家的孫子死了,還發愁的是別人家的孩子也死了。
而且還是孫啓鵬帶頭說是要去找什麼陣眼。
那些人家,肯定會過來鬧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各家小孩都救不回來了,在悲痛過後他們很快就想要去找罪魁禍首家裡算賬了。
一羣家長怒氣衝衝的過來了,他們更是直接擡着自己小孩的屍體。
這些小孩泡水的時間不算長,只是臉已經發白。
一大堆小孩的屍體往門口一堆,看得人背脊發涼。
“孫老二,你給我出來!”
有村民一邊說着,一邊直接一腳踹上了他們家的大門。
門很快就被踹開了。
院子裡也放着孫啓鵬的屍體。
孫二爺就蹲在院子裡,看着他們過來,也只是看起來更加滿面愁容。
“孫老二,你好端端的沒事跟你孫子說什麼陣法的事兒說的,你孫子非要帶着這羣小孩去看熱鬧,現在好了,全死了!這事你得負責任!”
“對!沒錯!”
孫媽也出來了,哭着一起罵孫二爺。
但村民裡面當然也有人罵孫媽,說她沒有管好兒子,把兒子教成這樣還害別人家的兒子。
孫媽於是就跟他們也對罵,場面亂哄哄的。
天越來越陰了,已經陰的發黑了。
原本炎熱的夏天,尤其是高溫酷暑到現在兩三點的時候,地面溫度是最高的,人的體感溫度也是最高的。
可這會兒衆人卻都覺得有一絲冷意。
孫二爺是最先注意到不對的。
他想起來竹林裡那具女屍。
“等會兒!你們都先別吵了,這事兒不對,這事兒不對!”
他終於站起身來說話,衆人自然又把矛頭指向了他。
孫二爺頭疼不已,這些人都唧唧喳喳的,讓他根本就插不上話。
天開始下雨了。
當第一滴雨滴落下的時候,地面上的孫啓鵬忽然坐了起來。
原本正在吵吵嚷嚷的人們被嚇了一跳,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坐起來的孫啓鵬。
只有孫媽在愣了一會兒之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撲了過去。
“兒子,我的兒子!兒子你沒死?!”
孫媽真的是又驚又喜,一把將孫啓鵬抱在懷裡。
村民們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同樣失去了兒子的他們,一下子感覺更憤怒了。
“好啊,你們孫家的孩子根本就沒事,結果你們把我們的孩子都害死了!”
有人說着,都已經抄起了傢伙想動手。
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孫媽發出了一聲慘叫。
只見孫媽一把將孫啓鵬推開,捂住了自己脖頸處,鮮血快速的從她指縫裡流出。
而孫啓鵬滿嘴是血,嘴裡面還在嚼着什麼東西。
再仔細看孫啓鵬,他是醒過來了,但是眼裡面只有黑色沒有白色,臉上還正在逐漸的爬滿紅色的,像血管凸起一樣的痕跡。
衆人終於意識到不對了,孫二爺更是長嘆一口氣。
“怪我都怪我,我是不應該說那件事,本來再等一個月,那女娃的魂魄就魂飛魄散了,偏偏我就多嘴……”
孫二爺頹喪的坐在地上,整個人老了十歲。
“孫老二……你……你別胡說!”村長家也意識到了問題。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後退。
村子裡對於當年那件事情,其實早已經遺忘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自己家孩子因爲這件事情淹死,他們其實也沒有想那麼多。
但是現在這情況就不一樣了。
有人打算出去,結果發現門外站了一羣孩子。
明明這些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而剛剛他們還在爲了自己的孩子,哭天搶地的要孫家給他們兒子陪葬,可是此時看到這些站起來的小孩,每個人都只有毛骨悚然,只有發自內心的恐懼,完全無法再接受這些重新站起來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雨開始變大了。
傾盆大雨,衆人都被澆的透心涼。
“啊!!!”有一個人受不了尖叫出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從去年老李家那個孩子死了之後,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老李呢,老李人在哪兒??!!!”
“對呀!老李人在哪兒呢?村裡人可不給他們老李家背鍋!是他們老李家自己害死人!”
村民們又彷彿重新找到了主心骨,然後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小孩,想出去。
好在這些小孩也就只是站在那兒,他們也不動。
村民們衝了出去,直衝老李家。
老李家的院門也沒有關,打開之後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地面上全是鮮紅的顏色,在雨水的沖刷下,蔓延的面積更大了。
村民們僵硬了。
尤其是看到站在院子中間那個紅色的身影。
她穿着紅碎花布的襖子和褲子,這是他們這農村人結婚的時候會穿的。
她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和身上,臉色蒼白,像是被水泡過,和他們的孩子一樣。
而地上,是老李一家人的屍體。
屍體的慘狀讓人不忍多看一眼,有人想吐但又不敢動。
那個女人緩緩扯出一個微笑,嘴脣鮮紅。
“我回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露出了沒有牙齒的口腔,隱約間,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嘴裡蠕動。
轟隆隆——
一道天雷在天邊炸響,炸的整個地面好像都在顫抖。
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加猛烈的暴雨。
這場暴雨只下了這一個村子,也只淹沒了這一個村子。
周圍的場景逐漸的恢復到了雪原上。
在場的衆人也逐漸的回神,從那種腦子裡好像被蒙了一層霧的狀態中回神。
清醒過來後,每個人都打一個寒顫。
因爲,孫啓鵬的樣子太嚇人了。
他臉蒼白的,眼睛是漆黑的,臉上也佈滿着紅色的血絲。
離他最近的王雨柔呆呆的看着他。
爲什麼會這樣呢?
難道說,孫啓鵬真的已經死了?
可是如果按照故事裡那樣,孫啓鵬在他幼年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
可他們明明是在大學裡認識的啊。
孫啓鵬無知無覺的對着衆人露出笑容,他的嘴裡面也沒有牙齒,說話的時候能看到他的舌頭上有東西。
“該你了,雨柔。”
王雨柔又打了個哆嗦。
她不想再說了,可是下一刻,她的眼神變得空洞了起來。
“我要講的,也是我親身經歷的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