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他一直在尋找的所有能解除“不死毒”的醫生師徒的名字都很像,可能會有很多人記混,所以爲了方便大家記憶,我將玄正師徒仨的名字列一下。
玄正:師傅。
玄直:玄正的大弟子。玄仁的師兄。
玄仁:玄正的小弟子。對“不死”一無所知,此前一直在京都默默行醫,但不慎得罪了一個達官貴人,被關入獄中,所幸得到了緒方與葫蘆屋的救助(第5卷京都篇的劇情),現在玄仁在葫蘆屋於尾張的根據地那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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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是那個怪里怪氣的和醫嗎?”緒方擡起頭,朝不遠處的那個“乞丐”投去錯愕的目光。
這傢伙的行爲舉止古不古怪,緒方不知道。但他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這人的樣貌之古怪了。
這個“乞丐”現在已經佇立不動,面帶疑惑地移動着目光掃視周圍,像是正在尋找着什麼。
“他似乎只有一個人……”林子平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我去跟他交涉一下吧。緒方君,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比如他突然衝過來撕咬我什麼的,要及時來救援我啊。”
說罷,林子平便翻出了藏身的斜坡。
“平千代!好久不見了!”
“嗯?林先生?”“乞丐”面露驚喜之色,“你怎麼來了?真的是好久不見啊!”
“我剛剛正在附近採藥草,聽到這裡有腳步聲後,走過來一看,卻發現這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剛還在納悶着,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呢。”
仍舊藏於斜坡之下的緒方與阿町認真地傾聽着林子平與這個“乞丐”的談話。
阿町用目光向緒方詢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讀懂了阿町的眼神的意思的緒方,沉吟片刻後,低聲道:
“我們也出去吧。”
緒方與阿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藏身的斜坡。
望着突然冒出來的緒方二人,眼中浮現訝異之色的“乞丐”朝林子平問道:
“林先生,這二位是?”
“這兩人是我的同伴。與我一同在蝦夷地遊學、做研究的同伴。”
“哦哦!原來如此”“乞丐”站直身子,朝緒方二人行着標準的鞠躬禮,“初次見面。我叫平千代。是附近的一座名叫‘坎透’的村子的村醫。”
“初次見面。”緒方還禮,“在下真島吾郎。”
“我叫真島町。”阿町現在也已可以相當熟練地在“緒方町”與“真島町”這兩個身份中來回轉換。
在與緒方夫妻倆相互做完自我介紹後,“乞丐”……或者說是平千代,便將疑惑的視線再次轉回到林子平身上。
“林先生。雖然能再次見到你,讓我非常高興你,可是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是來進行學術研究的。”林子平也是一個撒起謊來,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人,“之前來訪此地,便是爲了研究此地的地形、地貌。”
“但上一次的研究有些不夠透徹,所以便想要再來一次,再進行一次更仔細的研究。”
“原來如此。”平千代點了點頭,“那你現在的這研究,進展如何了?”
“呃……毫無進展。”林子平乾笑了幾下,“畢竟我是今日纔到此地,還沒正式開始展開研究工作呢。”
平千代擡頭看了眼天色:“現在天快黑了……林先生,真島先生,真島小姐,你們找到過夜的地方了嗎?”
“還沒有。”林子平答。
“還沒有嗎……那你們若是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我的家來暫住?林先生應該知道——我所住的坎透村就位於附近,我的藥草也採集得差不多了,你們若是想要來我家暫住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們去我家。”
“欸?”林子平的表情從剛纔開始就非常古怪,而現在在聽到平千代剛纔的那番話後,他臉上的古怪之色已濃郁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不僅僅是林子平,緒方和阿町現在也是表情複雜。
“平千代,你稍等一下。我和我的同伴們討論一下。”
“好咧。你們慢慢討論。”平千代用爽朗的口吻迴應道。
林子平快步回到緒方他們的身側,與緒方和阿町圍成一個小小的圈,低聲詢問道:
“現在該怎麼辦?要跟着平千代去他的家嗎?”
“林先生,這個平千代真的怪怪的耶……”阿町一邊小心翼翼地瞥着不遠處的平千代,一邊用只有他們3人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說道,“你不是說你上次是不知爲何激怒了他,然後被他給趕出村子的嗎?他怎麼這次那麼熱情地招呼你再來他家住啊?”
“我也不知道啊……”林子平現在也是滿面疑惑,“若不是因爲他還能精準地叫出我的名字,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看來這個平千代真的很古怪啊……”緒方嘟囔道,“……我們就先去他的家看看吧。”
林子平點點頭:“那就這麼辦吧。”
結束了討論後,林子平將視線轉回到平千代身上:“平千代,那就叨擾你一晚了。”
“哈哈哈。”平千代笑了笑,“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在我那多住幾晚也沒有關係。”
“平常家裡都只有我一個人,雖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獨居生活,但偶爾還是會感到有些寂寞的,所以我還是很歡迎現在能多幾個住客,讓家裡變熱鬧些的。”
“來,請跟我來吧。我所住的村子就在不遠處。”
平千代在前面帶着路,緒方三人緊跟在他身後。
望着走在他前方的平千代,緒方的眼中難掩困惑。
在還沒有見到平千代之前,緒方就有在懷疑——這個古怪的和醫,會不會就是玄正或玄真中的其中一個呢?
剛纔,在平千代與他們對話時,緒方一直努力查看、辨認着平千代的五官——然而,他的臉實在是太髒了,髒到都看不清臉部的五官,所以沒法將平千代的臉,和玄仁之前跟他們講述的他師傅玄正、他師兄玄真的外貌來做對比。
拋去“平千代似乎忘了之前與林子平之間的過節”這一詭異的事情不論,平千代現在向緒方等人呈現的,都是一副“十分熱心腸的陽光男人”的模樣。
就在緒方思考着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看清平千代的臉時,平千代突然扭過頭,朝跟在他身後的緒方仨人喊道:
“我們到了!前面就是我所住的村子——坎透!”
緒方移動目光,朝前方望去,只見前方有數道炊煙裊裊升起,炊煙底下是一座規模並不大的小聚落,這個聚落被羣林環繞,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氣息。
他們這一行人,想不招惹來村民們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平千代剛領着緒方仨人大步走進坎透村中,就立即有不少的村民圍了上來。
村民們朝緒方與阿町投來的目光,其中所蘊藏的情緒,就只有普通的疑惑之色、好奇之色。
而他們朝林子平所投去的目光,其中所蘊藏的情緒就要複雜得多了。
看來村民們還是記得這個之前被他們趕出村子的老人。
村民們用異樣的目光看了看林子平,然後看了看平千代。
對於村民們投來的異樣目光,林子平強掩臉上若影若仙的尷尬之色。
而平千代則是一副對村民們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的模樣。
平千代不僅像是根本沒察覺到村民們目光中的異樣之色,還面帶笑意地高聲向衆人宣佈着他今夜要請緒方等人在他家暫住。
“各位!你們都還記得這位吧?這位就是之前來過我們村子的林先生!他旁邊的這一男一女是他的同伴!”
“他們想再一次仔細地研究這個地方的地形、地貌,然後暫時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所以我想請他們來我的家暫住!”
聽完平千代的這番高喊後,村民們的表情變得更復雜、古怪了。
然而,更加古怪的是——沒有一人上前來跟平千代說“你是不是發燒了,你忘記你之前和林子平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了嗎?”之類的話。
大家都只默默地站在一旁,只默默地將帶着複雜情緒在內的目光看着緒方一行人。
這時,一名小男孩突然朝平千代奔了過來。
“平千代!我媽媽的咳嗽好了!(阿伊努語)”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平千代露出溫柔的笑容,“記得讓你媽媽這段時間注意保暖,若是不注意保暖,咳嗽有復發的危險。(阿伊努語)”
“嗯!好!平千代,待會能來看看我媽媽嗎?我媽媽說她想當面感謝您!”
“好,我等會有時間的話,會去看看你媽媽的。”
“平千代。”
平千代剛結束與這小孩的對話,一名拄着柺杖的老者便蹣跚着朝平千代走過來,一邊平千代接着說道:
“我兒子他從昨天中午開始,就一直感覺肚子很不舒服,既不想拉屎,也不想嘔吐,待會能請你過來看看我兒子嗎?(阿伊努語)”
“好的,沒問題。”平千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等會就去看看你的兒子。(阿伊努語)”
在平千代與這些村民們對話時,林子平兢兢業業地給身旁的緒方與阿町翻譯着他們的對話。
待這名來請平千代看看他兒子肚子的老者離開後,緒方朝平千代說道:
“平千代,你在這個村子裡似乎很有人氣啊。我看村民們似乎都很信賴你。”
通過平千代剛纔與那老者和小孩的對話,不難看出:這兒的村民都對平千代……最起碼是對平千代的醫術非常信賴。
“我畢竟是名醫生嘛。”平千代扭頭看向身後的緒方。
雖然因平千代的面龐骯髒而看不太清他現在的表情,但緒方能夠勉強看到——他現在似乎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身爲一名醫者,本就應該救死扶傷。”
“我也一直爲自己身爲一名醫者爲榮。”
“雖然這麼說似乎有些自誇的成分,但我面對每一個患者,即使是感染了普通風寒的患者,我也是全力以赴,從不懈怠。”
“我也有幸因我這兢兢業業的態度,而得到了村民們的尊重。啊,我們到了,那個就是我的家。”
緒方循着平千代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面積頗大的阿伊努人風格的屋子。
跟着平千代進入屋子內後,屋內的佈局風格也是經典的阿伊努式房屋的佈局風格。
但僅有一處十分詭異的地方——屋子的東北角被用木板格出了一座房間。
這座房間的大小,換算成現代地球的單位的話,據緒方的目測,大概有7平方米左右——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間只能勉強放下4張多一點的榻榻米的小房間。
這房間裝有一個木製的簡易拉門,僅有這個拉門讓這房間與廳房相連。
將這房間從廳房中格出來的木板,將這房間給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站在廳房裡,完全看不出那房間裡有着什麼東西。
即使不用林子平來給緒方介紹,緒方也能一眼看出——這房間,多半便是那個害林子平被趕出村子的詭異房間了。
林子平上一次來坎透村,也和今日一樣,受到了平千代十分熱情的招待。
但在林子平多嘴向平千代問了一句這房間是幹什麼用的之後,平千代便突然臉色大變,從熱情陽光變得歇斯底里,將林子平趕出了家。
林子平被趕出家後,緊接着又被坎透村的村民們趕出家。
“來!各位隨意坐吧!”平千代將一直揹着的裝有藥草的木筐放下,“我現在去準備晚飯!各位有什麼忌口嗎?”
“平千代!”林子平突然大喊道,“今天的晚飯,讓我來做吧。”
“嗯?你要做今日的晚飯?”平千代面露好奇。
“嗯。因爲我們今夜要在你這裡叨擾一夜。”林子平笑了笑,“若是不爲你做點什麼,總感覺有些良心不安啊。今天的晚飯就由我來做吧!你坐着等開飯就好!”
“這個……不太好吧?”平千代撓了撓頭髮,“我坐着等開飯的話,總感覺有些不盡地主之誼啊……”
“不用有這麼多的顧慮!”林子平接着高聲道,“就當作是我們在報答你的留宿之恩便好。”
緒方瞥了林子平一眼——在林子平說今夜的晚飯要由他來做後,緒方便知道林子平是打算幹什麼了:就只是單純地不願碰平千代所做的飯菜而已。
自林子平與平千代重逢後,平千代對林子平的種種表現,都堪稱詭異。
別說是林子平了,即使是緒方也不太願意去碰平千代這個感覺腦子似乎真的有點毛病的人所做的飯。
林子平與平千代足足扯皮了好久,平千代才終於點了點頭:
“那好吧,那就容我這個地主失禮一次,坐等開飯了!”
……
……
今日白天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的大晴天。
但到了傍晚的時候,便突然多了不少的烏雲。
在夜幕完全降下後,烏雲已完全霸佔了天空,將月光隔絕在外。
林子平今夜做的晚飯,就只是很普通的用乾肉所著稱的肉湯。
所用的食材、器具,全都是緒方他們自帶的。
林子平的手藝算不上精湛,說難吃也不難吃,說好吃也好吃不到哪去。
說得難聽點——他的手藝,就是過幾日後就會忘記他所做的飯菜是什麼味道的水平。
在吃飯時,緒方等人一直和平千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平千代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多虧了他的健談,讓這餐晚飯是在談笑聲中度過的。
在吃飯時,阿町頻頻用眼神向緒方詢問:我們何時與平千代談論正事?
而緒方在收到阿町的這眼神詢問後,也用眼神不斷進行着相同的回答:不急,等會再說。
緒方就這樣一直默默等待着,等待着。
一直等待到晚飯結束爲止。
在與阿町一起將鍋碗器具都簡單洗淨後,緒方清了清嗓子,然後衝平千代正色道:
“平千代,其實——我們來蝦夷地,除了是在進行學術研究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找2個和人。”
“2個和人?”平千代朝緒方投去疑惑的目光。
“嗯。”緒方點點頭,“這2個和人都是醫生,是一對師徒。師傅名叫玄正,弟子名叫玄直。”
在道出剛纔那句話時,緒方以及阿町,死死地看着平千代的眼睛,試圖從聽到緒方那句話的平千代的眼中發現哪怕一絲異樣。
雖然平千代的臉骯髒到讓人看不清他的五官、表情,但作爲心靈之窗的眼睛,可不會被污垢所掩藏。
然而——緒方夫妻倆合力盯着平千代的雙眼,也沒有看到平千代的眼中有流露出什麼異樣的情緒。
緒方也不急不惱,接着往下說道:
“他們師徒倆的年紀還差得蠻大的……”
緒方將之前從玄仁那聽說到的玄正與玄直二人的外貌特徵逐一道出。
待說盡這二人的外貌特點後,緒方問道:
“平千代,你有見過這倆人或是看到過外貌和這兩人相近的和人嗎?”
“玄正、玄直……”平千代嘟囔道,“沒有耶,我沒有見過。”
緒方認真查看平千代的眼睛——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色。
這時,平千代反問道:
“真島先生,你們找這倆人做什麼啊?”
“也沒啥複雜的原因,就只是想請那二人來給看個病而已。”緒方微笑道,“那兩個醫生是在京都很有名氣的醫生。”
“我得了一個很罕見的病後,有友人向我推薦這兩個醫生。”
“聽說這兩個醫生在蝦夷地後,就一路找了過來。”
“很罕見的病?”平千代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雖然我不敢說我的醫術有多麼高超,但一些普通醫生都不會治的病,我都會治。”
“不必了。”緒方不假思索地搖搖頭,“我的這病,除了那對師徒之外,應該沒有別的醫生懂得治了。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樣啊……”平千代沒有死纏爛打,見緒方謝絕了他的好意,他便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言。
“既然平千代你沒有見過這2人的話,便表示那2人沒有經過這裡。”緒方輕嘆了口氣,“看樣子之後得換個地方再找了……”
“抱歉啊。”平千代說,“沒有幫上你們的忙。”
“沒事。”緒方搖搖頭,“這種‘撲空’的感覺,我們早就習慣了。”
“哈~~~”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哈欠聲響起。
打哈欠的人——是林子平。
林子平已是一個53歲的老人了,雖說體魄不錯,但也遠遠比不上年輕人了。
今日整個白天都在山裡奔波,消耗了極多的體力,在夜幕降臨、酒足飯飽的當下,睏意不受控制地自身體各處涌出。
“哈哈。”平千代笑了笑,“看來,林先生似乎累了呢。”
“旁邊有個屋子,那個屋子是我的診所。我平常就在那裡接待村裡的病人並進行草藥碾磨等工作。”
“你們今夜就在我的診所那裡睡吧。雖然小了一點,但容納三人入睡,應該是綽綽有餘的了。”
“嗯。”緒方用力地點了點頭,“感謝您的幫助。”
“沒事。”平千代擺了擺手,“小事一樁而已。”
……
……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
坎透村雖然是一座略有些與世隔絕的山村,但他們的作息和其他阿伊努人相比也沒有什麼不同——在吃過晚飯後,就紛紛進入夢鄉了。
緒方他們吃過晚飯後,就在平千代的引領下,進了就位於平千代的家附近的診所,準備在診所內度過這漫漫長夜。
此時此刻,天空的烏雲稍稍散去了一些,月亮在厚密的雲層之上時隱時現。
月色朦朧得像淡淡的輕煙,如輕煙般的月色,在坎透村中不停地悄悄流動。
平千代的家中,已經熄滅了所有照明用的燈火。
平千代躺在家中的一角,蓋在其身上的用熊皮製成的被子以極有節奏的幅度上下起伏着。
他現在正睡得香甜——本應是這樣纔對的。
本應是正睡得香甜的平千代,突然睜開了雙目,然後一把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熊皮被,站起了身。
他先是神經兮兮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後,躡手躡腳地走向——位於廳房東北角的那用木板圍得嚴嚴實實的房間。
在輕輕地拉開簡陋的拉門後,平千代閃身進入到房中。
然後——
“玄直。”
平千代他緩緩說。
“今天來了一個古怪的年輕武士,他揚言說正在找你和你師傅。”
平千代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言簡意賅地道出。
“雖然不知道那個年輕武士要你和你師傅治的病是什麼病,但我覺得你還是先暫時躲避一下吧。”
“……我其實還蠻想看看那個年輕武士要讓我和師傅治的病是什麼病。”
“玄直,你還是別理會那個年輕武士了。”平千代正色道,“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來找你和你師傅看病的?你還是乖乖聽我的,先暫時躲起來吧。”
“……要我先躲起來嗎……那我躲到哪去比較好呢?”
“先躲到附近的深山中。”平千代不假思索地回答,“等那個年輕武士和他的人都離開後,我再帶你回來。”
“……在我躲起來的這段時間裡,你打算和那個年輕武士相周旋嗎?”
“嗯。我正有此意。”平千代咧嘴笑起來,“我對我的演技還蠻有信心的。我會一直裝傻,裝作完全不知道玄正、玄真是誰的,所以你……”
平千代話說到這,餘下的話語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因爲——他身後傳來的一道男聲,將他的話頭給打斷了。
“……喂……你……在幹什麼啊?”
平千代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後迅速轉過身,朝自己的身後望去。
只見他的身後,站着現在應該正在他的診所裡睡覺的緒方與阿町。
並肩站立的緒方和阿町,現在正瞪圓着雙眼,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而他們夫妻倆的眼中,還有着淡淡的……畏懼之色。
望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緒方二人,平千代先是一呆,然後面露猙獰,如保護自己幼崽的母雞一樣,張開雙臂,攔在緒方二人與他背後的房間之間。
“玄真!你快走!我來給你拖延時間!”
“……好、好的!”
緒方也好,阿町也罷,都沒有動。
都只默默地繼續用着震驚中帶着些許畏懼之色的目光看着平千代。
“我說……”
緒方下意識地擡起左手,搭在左腰間的大釋天上。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什麼玄直、什麼‘快走啊’?”
“這房間裡……從頭到尾,不都只有你一個人嗎?”
“………………欸?”平千代表情一滯。
他扭動着他僵硬的脖頸,向自己的身後望去。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這座被木板包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裡,沒有窗,沒有暗門,什麼都沒有。
此時此刻,只有平千代一人站立在這什麼都沒有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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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章7000字的大章,卑微地求點月票(豹頭痛哭.jpg)
本章的畫風突然變成恐怖小說的畫風了。
有沒有腦洞夠大的書友來猜猜看這平千代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