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老弟!你醒了啊!”仍舊抓着緒方的袴的風魔朝緒方興奮道。
“……風魔大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人,他們和其他尋常人相比有些特別,他們喜歡性別和自己相同的人。不知你……”
緒方的話還沒有說完,風魔便沒好氣地朝緒方說道:
“你放心!我纔不喜歡男人!我只是在給你上藥而已!”
“你的兩條腿上也有不少的傷,我把你的袴脫了,方便我上藥而已!”
緒方也知道風魔幫自己脫袴,肯定是爲了幫自己上藥,他剛纔之所以這麼問,只是單純地跟風魔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而已。
畢竟緒方也看到了自己的上身塗滿了顏色各異的藥粉、藥膏。
——嗯?
望着自己幾近沾滿自己整個上身的這些藥粉、藥膏,緒方挑了挑眉,陡然意識到了什麼。
“風魔大人……剛纔是不是你在給我的上身塗藥?”
“嗯?對啊,是我。”
風魔將緒方的袴完全脫下,一邊給緒方的下身上着藥,一邊跟緒方接着說道。
“你身上的傷雖然都不是致命傷,但數量可不少呢,從鈍傷到割傷,什麼樣的傷都有呢,所以要換不同的藥來治你身上的傷。”
“我擦得手指都酸了呢……嗯?緒方老弟,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奇怪?”
“沒什麼……”
——所以我剛纔感覺滑滑的、在我身上滑來滑去很舒服的東西是……
思緒到這,緒方便再也想不下去了……
稍微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緒方開始認真地打量起自己周圍的環境。
“風魔大人,這裡是?”
“我家。”風魔言簡意賅地回答道,“你已經睡了3天2夜了。”
緒方偏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窗戶。
身側的窗戶敞開着,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到晴朗的藍天。
望着這晴朗的藍天,緒方竟有着種“久違了”的感覺。
雖說據風魔剛纔所說,他已經睡了3天2夜,但對於緒方來說,捲入“掘墓人”摧毀京都的風波之中、以及攻入二條城的“二條城天守閣之戰”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只是昨夜所發生的事情。
“緒方老弟。”風魔衝緒方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你現在在京都成了一個大名人了啊。”
風魔向緒方介紹着在他昏迷過去的這短短的3天2夜的時間裡,京都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首先——京都所司代戶田忠寬被關了禁閉。
二條城被入侵,本丸御殿的天守閣被直接焚燬——這對於江戶幕府來說,應該算是自開幕以來前所未有的巨大丑聞了。
身爲“幕府於京都的代表”——京都所司代戶田忠寬,自然是揹負着毋庸置疑的第一責任。
在尾張藩大名德川宗睦的暗示下,戶田十分自覺地把自己禁閉在家,等待幕府之後的處罰。
戶田進行自我禁閉,主持京都大局的這一重要任務,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神山的頭上。
神山接過主持京都目前大局的重任後,在長谷川的從旁協助下,所展開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滿城追捕“掘墓人”中的漏網之魚。
3天前的山鉾巡行中,在長谷川等人的指揮下,在山鉾巡行的現場抓了不少的“掘墓人”的成員。
對這些被抓來的“掘墓人”成員一番刑訊逼供後,這些人就立即吐出了他們於京都佈置的其餘小據點、哪些地方還有他們的成員、以及他們的“毀滅京都”的計劃中的另外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內容。
雖說緒方成功將那些潛伏在六大劍館中的“掘墓人”成員幹掉大半,但還有小半人因爲士氣崩潰的緣故,趕在被緒方幹掉之前逃出了二條城。
光是這些漏網之魚,就足夠京都府的衆人花上一番功夫去抓了。
因從這些“掘墓人”成員中獲取到了確鑿的證據,神山便於昨天向全京都宣佈:緒方一刀齋是冤枉的。
於京都城內連殺45人的殺人兇手並非緒方一刀齋。
六大劍館的館主與大量弟子被屠的慘案,也和緒方一刀齋毫無關係。
而是一夥打算破壞京都的瘋子們所折騰出來的瘋狂戲碼。
那夥之前積聚在二向町,揚言要緒方出來對質,最後又被緒方一刀齋打了個潰不成軍的六大劍館的“弟子”,就是那幫混入六大劍館中的瘋子們。
六大劍館的館主和大量弟子就是被那些混入劍館中的瘋子們所殺。
只不過……雖說緒方身上的這在京都濫殺無辜的黑鍋是被摘掉了,但緒方卻背上了一個更大的污名。
這更大的污名就是——攻打二條城,並在二條城內縱火。
當時衝進二條城內圍殺緒方的,還有那些見錢眼開、盯上緒方那顆值錢得不行的腦袋的賞金獵人們。
而這些賞金獵人也是最快士氣崩潰、從二條城內逃出來的那批人。
這些成功逃出的賞金獵人都統一指認——攻打二條城的人,就是“劊子手一刀齋”緒方逸勢!
緒方的通緝令他們早就看了成百上千遍了,因此當時在二條城天守閣上的決戰開始後,他們僅一眼就認出了那名膽敢孤身一人攻進二條城內的人,就是緒方一刀齋。
而當時剛好就位於二條城的東大手門附近的普通百姓們也都指認——他們當時的確也看到一名臉長得很像那張緒方一刀齋通緝令上的畫像的青年直衝二條城。
種種證據都指明——那名創下孤身一人攻進二條城的壯舉的人,確是緒方一刀齋。
而這污名和“在京都濫殺無辜”的污名不同。
“在京都濫殺無辜”並非緒方所爲。
然而攻打二條城,就確確實實是緒方所爲了。
雖說攻進二條城內的緒方,成功幫助京都府幹掉了大半那幫打算毀滅京都的瘋子,起到了不小的積極意義。
但攻進幕府權力象徵的二條城,就是怎麼洗都不可能洗清的巨大惡行了。
在靜靜地聽完風魔講解完這些天所發生的各種事情後,緒方輕笑了一聲:
“風魔大人,你覺得我的首級的價格之後會飆高到多少錢呢?”
“我覺得給你的首級飆多高都沒用。”風魔苦笑道,“先是在廣瀨藩以一敵百,現在又在京都孤身一人打下了二條城,斬級無數。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賞金獵人有那個膽量再來取你首級?”
“那些靠賞金爲生的人,之後見到你只怕是都會繞着走啊。”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些時不時就會從不知什麼地方竄出來的賞金獵人,說實話,真挺煩的……”
說到這,緒方話音一頓,然後朝風魔問道:
“風魔大人,阿町呢?”
“阿町這些天也住在我這裡哦。和我一起照顧你。”
“啊,阿町主要負責做飯,以及幫你洗衣服,我負責幫你療傷、上藥。”
“我身上的這些傷原來都是風魔大人你治的啊……我還以爲你專門請了個醫生給我治呢。”
“現在這種時候,我哪敢去請醫生過來。”
風魔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應道。
“你現在應該是全日本最兇惡的賊人,沒有之一了。”
“爲了抓你,官府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動軍隊。”
“請了個醫生過來,醫生看到我這裡有個長得和緒方一刀齋很像的病人後,說不定等第二天的時候,大軍就將我這裡包圍了。”
“放心吧,我姑且還是會點醫術的。”
“我風魔之裡以前的那些夥伴們受傷後,基本都是我負責給他們療傷。”
“你身上沒有致命傷,你身上的這些傷我還是會治的。”
風魔擡起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阿町去外面買今晚的食材了。”
“應該快要回來了。”
風魔的話音剛落,房外便響起了一道爽朗的聲音:
“我回來了!”
……
……
同一時間——
京都,某間旅館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着上身、躺在牀上的牧村,發出令人聞之不由得緊皺眉頭的慘叫。
琳一行人共在這間旅館內開了2間房。
1間供琳一人居住,另外一間則供牧村、島田、淺井3人居住。
此時此刻,琳、牧村、淺井共處於牧村他們居住的房間內。
“牧村,忍着點。”
跪坐在牀邊,給牧村上着藥的淺井皺眉道。
“你這藥……真是不管用幾次……都沒法習慣啊……”臉上滿是冷汗的牧村瘋狂倒抽着涼氣。
“這是在我老家薩摩那小有名氣的神藥。對這種割傷有奇效,雖然疼是疼了點,忍着點吧。”
說罷,淺井再次將手中的一個小葫蘆往前一傾,淺棕色的藥水順着葫蘆口流出,朝牧村腹部的傷口澆去。
牧村只感覺似乎有一團火流到了自己身上。
慘叫再次自牧村的口中噴出。
不遠處的房間門口處,琳正朝因忍受不了牧村的慘叫而前來投訴的住在隔壁房間的房客鞠躬道歉着。
“真的是非常抱歉。”
琳朝身前的這名中年女性行着挑不出任何錯誤的鞠躬禮。
“我會讓我的夥伴好好注意的。”
見琳的認錯態度良好,怒氣消去一半的這名房客才終於不再追究。
待這名前來投訴的房客離開後,淺井對牧村的換藥纔剛結束。
“這種痛苦的換藥……”呈“大”字型躺在牀上的牧村有氣無力地說道,“每天都要進行3次嗎……”
“沒錯。”淺井一邊將他的藥壺收好,一邊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的這些藥能有效防止你的傷口化膿,不想傷口化膿而死的話,就給我乖乖每天按時換藥。”
“不能減少到2次嗎……”
“彌八。”這次換琳用不悅的語氣朝牧村說道,“不可諱疾忌醫。給我好好地每天按時換藥。”
“是……”
“主公!”就在這時,房外突然響起島田的聲音。
“是勝六郎啊……進來吧。”
見獲得琳的進門許可後,島田一把拉開房門,快步踏入房內。
島田的懷裡抱着一個大紙袋,紙袋內裝滿了熱氣騰騰的包子。
他剛纔受琳之命,外出購買他們這一大幫人今夜的晚飯。
進到房內後,島田便立即朝琳說道:
“主公,我剛剛回來時,恰好在旅店偶遇到了神山大人。他說他要找牧村前輩。”
“找彌八?”琳挑了挑眉,“讓他進來吧。”
……
……
“牧村,這次……真的是非常感謝你。”
牧村、淺井、島田3人居住的房間內,神山坐在牧村一行人的對面,朝身前的牧村恭敬地行禮着。
在島田的幫助下坐起身來的牧村,微微點頭,以示收禮並還禮。
“不用謝。只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真沒想到……”神山眼中所流露出來的情緒變得複雜了起來,“幕後黑手……竟然是國枝啊……”
“……不。”在沉默半晌後,面無表情的牧村輕聲道,“神山大人。從某些角度上來想,幕後黑手並不是順六啊。”
“順六於3天前的夜晚,跟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仇恨幕府的人多得是,他輕輕鬆鬆就拉起了一支隊伍。”
“如果不是因爲仇恨幕府的人的數量如此多,僅憑順六一人也無法成事。”
“倒不如說——如果這是一個仇恨幕府的人的數量很少的時代,順六會不會變成那個樣子,都是一個問題呢。”
“所以——神山大人,你明白我剛纔這句話的意思了嗎?”
神山露出苦笑。
“牧村呀……你的這個問題,讓我這個幕臣……相當地難接啊……”
“你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牧村聳了聳肩,“好了,神山大人,閒話就說到這吧,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說罷,牧村朝跪坐在神山身後的一名非常拘謹的青年努了努下巴。
“神山大人,那人是誰?看上去不像是官差啊。”
神山並不是一個來的。
他帶了兩個人一起過來。
其中一人牧村認得,是神山的心腹之一。
另外一人的臉,牧村就從未在奉行所內見過了。
“哦哦,他呀。”
神山轉過頭,看了這名拘謹的青年一眼。
“他就是你們想要的人啊。”
聽到神山的這句話,剛纔一直跪坐在一側旁聽的琳率先反應過來神山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瞳孔微微一縮。
“牧村,你們與我合作的前提不就是——待事成後,將那名因涉嫌醫死人的名爲玄仁的醫生放出,並帶來讓你們見一面嗎?”
“這小夥子就是那個醫生——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