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其他人,在從神山的口中聽到“直覺”這個詞彙後,或許會嗤之以鼻。
但牧村卻並沒有這樣。
在聽到神山的這句話後,牧村的臉色反而更加嚴肅、凝重了一些。
“我也有向戶田大人反映我的這個想法。讓戶田大人去深查此案,只可惜——戶田大人完全聽不進我的話啊……”
“這是當然的吧。”牧村面無表情地應道,“你和戶田忠寬的關係一向不好,你這‘敵人’的話,他一向都是很少聽的,不是嗎?”
神山只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去應牧村的這句話。
“戶田大人已經從我手中收回了京都所有的治安權。”
“我現在連京都的哪怕一名同心都調不動。”
京都所司代的官職等級壓京都町奉行一頭。
身爲京都所司代的戶田忠寬,擁有着京都的治安權。而且優先級遠在身爲京都町奉行的神山越之助之上。
只需戶田忠寬的一句話,神山便會變成連一名同心都沒法調動的光桿司令。
“……戶田忠寬他吃錯藥了嗎?據我所知——他對京都的治安從不上心、京都的治安工作全都是扔給你處理的嗎?”
“怎麼他現在對京都的治安工作這麼上心了?竟然還如此有效率地下達了全城通緝緒方一刀齋的命令。”
“戶田大人之所以對這次的兇殺案這麼上心,純粹是因爲——他想要趕在今晚的宴會開始之前抓住兇手,好讓他能在今晚的宴會中擁有更多的吹噓資本而已。”
“宴會?”
“尾張藩藩主——德川宗睦大人。這人你應該也聽過他的大名,就是很喜歡祇園祭的那個大名。”
“他今年又來觀看祇園祭了。”
“今年他不僅又來觀看祇園祭,還從將軍大人那獲得了二條御所的二之丸庭園的使用資格。”
“德川宗睦大人將在今晚於二條御所的二之丸庭園舉辦盛大宴會。”
“屆時,京都及周邊地區的所有達官貴人都會參加。”
“若是能趕在宴會開始之前抓住這兇手,戶田忠寬便能再次在宴會上向衆人吹噓有他的坐鎮,京都的治安多麼多麼地好,僅僅花了一天不到的功夫,就抓住了兇手。”
“戶田大人他之所以對這次的兇殺案這麼上心,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爲這兇手已經影響到祇園祭的舉辦了。”
“我已經收到了報告——因爲兇手殺人過多且仍未被抓獲,很多市民現在已是惶恐不安。”
“若是祇園祭的舉辦不順利,勢必會讓專程前來觀看祇園祭的德川宗睦大人不悅。”
“所以爲了避免遭到德川宗睦的數落,戶田大人不論如何都得把這已經影響到祇園祭的兇殺案正視起來。”
“我現在調不動京都的任何一名與力、同心、岡引。”
“若不將此案深究,我實在心有不甘。”
“我的直覺在瘋狂告訴我:有一夥人正謀劃着什麼別的、更大的、更危險的事情,而這連殺四十餘人的兇殺案,只是在爲了引開我們京都府的注意力。”
“一想到這,我就寢食難安。”
“所以——牧村,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需要你協助我一起去深查此案,將這幕後黑手揪出!”
“……神山大人。您太高看我了。”牧村自嘲道,“我已經當了2年的浪人了,早就不知道該怎麼查案咯。”
神山沒有理會牧村的這自我嘲諷。
只直勾勾地盯着牧村的臉……
牧村像是被神山的這目光給盯得渾身不自在一般,臉上的自嘲之色漸消。
最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先讓我和我的同伴們談談吧。”
“同伴?”
“喂喂喂,神山大人,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在外流浪2年,總該有了新的同伴吧?”
“他們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同伴,我必須得跟我的同伴們協商過後,才能給你明確的回覆。”
“……我知道了。”神山點了點頭。
……
……
京都,某座旅店內。
“來,勝六郎,嚐嚐吧。”
“主公,這是……?”島田恭恭敬敬地從琳的手中接過一做成餅狀的麻薯。
“這是我剛纔試做的京果子——一升餅,幫我嚐嚐看味道怎麼樣吧。”
“是……嗯!好好吃!甜甜的!”
望着正吃着她剛纔試做的一升餅,吃得格外香甜的島田,一抹滿意的微笑在琳的臉上浮現。
三下五除二地將一升餅吃乾淨後,島田擡眸看了眼身前的琳。
隨後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朝琳問道:
“那個……主公……我們真的不去設法搭救牧村前輩嗎……?”
“勝六郎,你好煩吶!這都是你第幾次問我這個問題了?不去!讓那個笨蛋自個在牢裡面吃幾天的牢飯,讓他在牢裡好好反省反省!”
聽到琳用如此堅決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島田面露苦澀。
就在島田剛想再說些什麼時,淺井突然闖入了房內:
“主公!牧村回來了!”
說罷,淺井將身子一側,露出站在他身後的牧村。
聽到淺井的這句話、看到牧村他那高大的神性,島田一愣。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感受到自己的身前掛起了一陣風——原本站在他身前的琳扶着刀,風風火火地朝牧村奔去。
琳先是圍着牧村轉了一圈,認真地上下打量了牧村一番。
見牧村好皮好肉、身上沒有帶着什麼傷後,琳原本繃着的表情稍稍一鬆。
“彌八……你是怎麼回來的?你應該沒有爲了出獄,而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主公,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
……
牧村用盡量簡短的話語,概括了自己剛纔在監獄中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那個神山越之助竟然請你出山啊。”琳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看來那個神山很信賴你的人品與能力嘛。”
“……畢竟曾經一起共事過5年。”
牧村輕聲應和着。
“我就是爲了來找主公您協商,才讓神山大人他放我出來。”
“……不錯嘛。”琳的臉上,此時泛出淺淺的笑意,“這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一旁的島田疑惑道。
“一個……”琳擡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互搓了一下,“能從京都府撈到一些好處的好機會……”
……
……
近小半個時辰之後——
“喂!剛纔有人目擊到緒方一刀齋的身影了!他往那個方向逃了!”
“好!你們幾個去那條小巷搜!”
“是!”
“你們幾個,就去那裡!”
“是!”
……
一名與力有條不紊地指揮着麾下的同心、岡引,對附近的每條街道進行着仔細到有些瘮人的搜尋。
在收到在家拉麪店內發現長相酷似緒方一刀齋的武士的報告後,這名與力便立即協同着其餘的同僚,對以這家拉麪店爲中心的周邊地區進行着搜查。
剛纔已經多次有人目擊到這嫌疑犯逃跑的身影,搜查範圍也因此得以一點一點地縮小。
京都的各個街區雖然都呈方格狀,但街區內部、街區與街區之間卻又都遍佈着大大小小、或長或短的大道小巷。
每名官差在進入偏僻又昏暗的小巷進行搜查時,都會不緊感到壓力驟增,生怕緒方一刀齋會突然在前方的某個昏暗處蹦出……
“喂,這條小巷似乎也是安全的。”
“嗯……看來的確是的。”
2名正在搜查某條小巷的岡引這般一問一答着。
儘管已經有大量的岡引被調來了這片街區,但人手還是嚴重不足。
岡引們都分成兩兩一組,或是三三一組,對周邊的每條街巷進行搜查。
提着手中的燈籠,將這條小巷的最後一處沒有被光亮所籠罩的地方給照亮、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這2名岡引統統鬆了一口氣。
在這般一問一答之後,二人提着各自的燈籠開始朝巷外走去。
然而——他們纔剛剛轉過身,便突然感到有陣疾風自他們的上方颳起……
喀拉。
骨頭被扭斷的聲音響起。
這2名岡引中的其中一人扭過頭去,便看見自己的同伴被一名青年給扭斷了脖子。
而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尖叫,這名青年便放開了他那名已經被擰斷了脖子的同伴,朝他這邊撲來……
……
……
【叮!使用不知火流忍術·不知火流柔術,擊殺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75點,忍術“不知火流忍術”經驗值70點】
【目前個人等級:LV24(2680/3200)】
【不知火流柔術等級:2段(30/500)】
【叮!經驗值滿,不知火流柔術等級升1段,獲得技能點2點】
【目前剩餘技能點:2點】
使用不知火流柔術乾淨利落地擰斷了那名岡引的脖子後,緒方不做任何的停留與遲疑,朝另一名岡引撲去,然後迅速將其控制住。
“不要出聲。”
緒方用右手死死捂住這名岡引的嘴。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你給我一一回答。”
“我待會將放開你的嘴,你若是敢叫一聲的話,我會立即把你殺了。”
說罷,爲了增強自己的威懾力,緒方將一直按在鞘口的左手的拇指翹起,將大釋天的刀刃從刀鞘中稍稍頂出。
從刀鞘中彈出的一指寬的刀刃所反射出來的寒光在這名岡引的眼中一晃,令岡引眼中的恐懼之色以幾何倍數增加。
見這名岡引猛地點了好幾下頭後,緒方緩緩放開這名岡引的嘴。
“首先,第一個問題……”
……
……
一直問到沒有問題可問後,緒方沉吟了起來,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我……我保證不會把看見你的事情說出去的……”看緒方沒有再問他問題,這名岡引戰戰兢兢地說道。
這名岡引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的手已經悄悄摸上了他後腰間的十手。
眼中閃過了幾分狠色。
他誤以爲緒方不會發現他準備偷襲緒方的小動作。
當然,只是誤以爲而已……
緒方擡眸看了這名岡引一眼。
然後——
嗤。
利刃入肉聲響起。
緒方用左手捂住這名岡引的嘴,用右手拔出大自在,使用鳥刺刺穿了這名岡引的心臟。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鳥刺,擊殺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70點,劍術“榊原一刀流”經驗值65點】
【目前個人等級:LV24(2750/3200)】
【榊原一刀流等級:9段(3750/4000)】
待這名岡引徹底失去生息後,緒方纔緩緩放開他的屍體。
“這都是什麼事啊……”
緒方一邊將已經擦淨鮮血的大自在刀刃收回刀鞘,一邊無聲地輕嘆了口氣。
緒方已經弄明白到底都發生什麼事情了。
簡單來說就是——他成背鍋俠了。
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連環殺人案的大黑鍋。
大概在他與阿町一起打掃風魔的宅邸時,京都府就開始了對他的全城緝捕。
京都府的所有警力逐家逐戶地告知京都的市民們警惕緒方一刀齋,並逐家逐戶地搜尋緒方一刀齋的身影。
而剛纔的那幫岡引恰好就是去搜尋那間拉麪店,然後恰好就碰到了剛好就在這家拉麪店內吃麪的緒方……
“這玩意已經沒用了啊……”緒方將別在他腰間的那副天狗面具隨意地扔到了一邊。
他剛纔已經從那岡引的口中得知——現在爲了方便官差們尋找緒方,京都現在禁止戴面具。
現在這個時候戴面具,反倒成了最顯眼的存在。
“也不知道阿町現在怎麼樣了……”緒方嘟囔道。
相比起自己的安危,緒方現在更擔心阿町。
儘管他自個已經處於自身難保的處境。
因爲對京都不熟悉的緣故,緒方剛纔已經好幾次跑進了死衚衕之中,導致官差們已經發現了他好幾次。
若不是掌握着初級的不知火流潛行術,擁有爬牆、上屋檐的能力,緒方只怕早就被官差們給重重包圍了。
就在緒方思考着有沒有辦法和目前已經斷了聯繫的阿町再重新取得聯繫時,小巷的另一端突然響起了低低的腳步聲。
緒方迅速壓低了身體重心,並將右手搭在了大釋天的刀柄上。
“緒方老兄,是我。”
緒方的右手指尖剛一碰到大釋天的刀柄,一道熟悉的聲音便自這腳步聲的發源處響起。
“牧村?”緒方挑了挑眉。
原本已經握住大釋天刀柄的右手緩緩鬆開。
牧村從肉眼無法看清的陰暗處緩緩現身而出。
牧村並不是孤身一人前來。
他的身後還跟着島田、淺井、琳3人。
“你們怎麼會在這?”緒方問道。
“這個我之後再慢慢跟你解釋,你先跟我來吧。我在路上格你慢慢講。”
“跟你來?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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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京都人生地不熟,這樣瞎跑下去,被京都的官差們團團包圍,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帶你去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你先在那個地方避避風頭吧。”
“適合藏身的地方?”緒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反問道,“該不會是什麼山洞之類的地方吧?”
“當然不是。”牧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我要帶你去的地方,是京都幾乎所有男人們都魂牽夢繞的地方——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