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和唐明一路沿着緊貼寺院院牆的側道向後花園走去,離得越近,他們就越能聽到從花園中傳來的一陣笑鬧之聲,儼然已經成了另一個夜市。
而等正式來到了後花園以後,兩人才發現那裡還有一大片的燈光照着,幾乎已經把這後花園變成了白天。
“呵,這裡還真是熱鬧!比起外面的街市來,似乎人氣更旺了許多!”唐明見狀不由挑挑眉,開口看向白清說道。
“那是自然!”白清一笑。“你看看來參加詩會的都是一些什麼人就知道了。他們可都是這京城裡有名的富家子弟,文人墨客!這裡可不僅僅是個簡單的詩會,而是整個京城的文人聚集地啊!”
“原來是這樣!”
唐明頓時好奇的睜大眼睛。
看來,自己之前還是真小瞧了這個地方。在他看來,一個詩會能有什麼意思?充其量,不過是一羣文人的小打小鬧而已。
但其實,這裡恐怕纔是整個京城文化的中心地帶。若是有才子學士能淫得一手好溼,在這個地方輕而易舉就能揚名了。
此刻,白清則是大體掃視了一下這個地方。
他發現,這個後花園似乎不小,但是到處都有人在,可以說是擠滿了人。而且,之前自己不在時候的那些餘興節目似乎也已經舉辦完畢,現在就剩下作詩了。
這時,白清向遠處看去,見到那裡似乎有一面木牆,專門爲了懸掛今晚比較出色的詩作,白清當即帶着唐明走過去了。
“白大夫,這些詩作水平如何?”
唐明看到白清一首一首的詩看了過去,不由開口問道。
聞言,白清頓時翻了個白眼,回過頭來。
“大哥,我要是真懂得我也不至於高考語文剛好及格了。不過,大體來說,比較起來那些名家的作品的話,這些詩比較晦澀難懂,寫讓人不明所以!”
“額······”唐明看向白清不由有些懵。
半晌,當白清把這上面的所有詩作都看過一遍之後,白清不由無奈搖搖頭。
雖然自己不太懂詩,但是很明顯這裡的詩作大多都沒有成爲流芳千古的名作的可能。因爲這些詩基本上吸引不到自己,而自己讀自己課本上的詩句,不論哪一個,哪怕是靜夜思,離離原上草這種小學課本上的詩句似乎都比這些詩作要精彩太多了!
“白大夫,聽你這麼一說,再看看他們高興的樣子,似乎真的以爲自己作了什麼了不得的詩句,這還真是······”
“那倒也是不盡然!”白清搖搖頭。“有些詩篇雖然不能流傳千古,但是就當時來講也已經算是好詩了。所以,我們還是不便儘早下結論爲好!”
正在白清這樣說着的時候,從遠處,頓時有幾人結伴走來,一路交談着。看他們的年紀,似乎至少都已經四五十歲,多在中年。
這些中年人身後,還有一羣年輕人跟隨着,一副學徒的模樣,看樣子像是師徒關係。這恐怕是老師帶着弟子來詩會見世面的了。
這時,走在最前的幾人一路來到詩畫板之前,沒有理會白清兩人,當即對着這諸多的詩篇看了起來。白清見到爲首的一個白髮老者此刻看着這些詩詞臉色卻是越來越黑,甚至有時還忍不住一陣抽搐,顯然是心情有些太差了。
“張老,您這是······”
旁邊一人見狀剛忙詢問。
過了半晌,這位張老才深深吸了口氣,回過頭來,看着衆人一陣嘆氣。
“哎!最近幾年,詩會所出的優秀詩篇是越來越少了!就拿這個水調歌頭詞牌來說,寫的簡直是狗屁不通!一味的喜歡陳詞濫調!就這樣的詩詞也能放到詩畫板上展覽,這說明讀詩的人水平也不夠格!”張老微微有些生氣說道。
“這!”
張老身邊幾人對視一眼,其後的諸多年輕男女似乎也有些疑惑。因爲,在他們看來,這些詩詞大多辭藻華麗,而且還引經據典,十分風雅,看不出有什麼不好的!
“張老,您能具體點評一下嗎?這些孩子也想聽聽您的看法!”
一人見狀,頓時找了個藉口,看向張老說道。
聞言,張老張口剛想說話,卻見到白清也在一旁伸長了脖子等他開口,不覺表情一頓,淡笑着看了過去。
“這位小朋友,你看着老夫做什麼?”
“啊?沒什麼!”白清立刻搖搖頭。“我是覺得老先生你的評價簡直太對了,我也覺得這些詩篇沒什麼營養含量!但也說不出哪裡不好,正想聽聽老先生的見解!”
“哦?你也能看出這詩詞並不算上乘?”張老眼睛一亮,頓時有些欣喜的看向白清說道。
“嗯,算是吧!”白清抓抓頭髮,尷尬笑了笑。“不過,不蠻老先生說,我對詩詞其實並沒有多少研究,一般都是憑個人喜好感覺來看!就我所看的詩詞之中,這些,應該算是下下品了!”
聞言,張老還沒做反應,他身後的那些人可全部都愣住了。
這小子誰啊?哪跑出來的傢伙?竟然敢在詩會上的展覽詩詞之前大放厥詞。要知道,這裡所展出的詩詞幾乎代表了整個華夏國最巔峰的詩詞水平了,怎麼在這小子眼裡反而成了不入流的爛詩了?
此刻,張老聽到白清的評價眼前又是一亮,立刻點點頭:“不錯不錯,你接着說!”
“啊?我說?我說什麼呀?我可是真不懂詩詞啊!”白清聞言愣道。
“沒事,你可以隨便說說自己的看法!老夫也正想聽聽你的見解!”張老說道。
“好吧,那我隨便說說,你們可不許笑我!”白清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我個人來說,我對詩詞的理解一般只是從自己喜歡的題材中選取,所以感覺較深。那些和我的生活相差太遠,而且晦澀難懂的詩詞,我是從來不看的!”
“嗯,繼續!”張老一笑,開口鼓勵道。
“所以,我個人讀詩就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風格,那就是憑感覺!”白清無奈攤攤手。“您可以把這當成是我沒什麼文化的表現,畢竟我對古文本身也不擅長。所以,就拿詩仙李白來講,他的作品之中,我最喜歡的就是一首《俠客行》。其他的一些流傳千古的名篇說實話,我大多都不太看得上眼!”
“啊?你這小輩!竟敢胡亂開口!詩仙的詩詞,也是你能品評的了的?”一箇中年人聞言當即忍不住,頓時開口對着白清罵道。
“申墨,我讓你說話了嗎?”聞言,張老一皺眉,頓時擡頭向那人。
聽到張老呵斥,這人頓時脖子一縮,連忙低下頭。
這時,張老纔看向白清柔和一笑:“沒事,你繼續說!”
“好!那我繼續說。不過我還是剛纔那句話,我的學識文化和你們比起來差遠了,我只說一下我自己的看法!”白清說道。
“好!”張老笑了笑。
“嗯,那我就繼續說下去了!”白清點點頭。“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本身比較喜歡俠客類的東西,比如其中一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老先生,你有沒有感覺出這裡面的肅殺之氣,簡直讓人熱血沸騰啊!”
“哈哈,這俠客行中的每一句都是經典,你爲何獨喜歡這一句?”張老問道。
“因爲它好!”白清說道。
“哈哈,你這孩子。如何個好法?”張老笑問道。
“因爲在這裡面,有場景,有聲音,有人物,有味道!”白清一笑。
“哦?”張老一楞,其他人也跟着一愣,頓時感覺白清這句話說的極爲高深,甚至一時都轉不過彎來。
“簡單的說,我從這句詩裡,不單是看到了字面上的的東西!”白清一笑。“我甚至能想到這個殺人的場景,血該如何的流過黃沙地面,是如何的血腥味;刀是如何使,能十步殺一人;以及在這場景之下人物的形象,他的過去,未來,他的劍招如何精妙,甚至於他是爲了什麼而殺人!老先生,這一句話便是一個故事!若是讓你聽了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那你能不覺得興高采烈嗎?”
“竟然有這種解法?”張老徹底怔住了,愣愣看向白清。
“同樣,如果拿靜夜思來說,光看文本的確只是很少的一句,但卻能給人無限的遐想。讓人遙想這個遊子家鄉的模樣,他家鄉的親人,以及他的過去未來,他爲何深處此地。我覺得,若是一首詩中如果隨便一句不能自成一片天地,那就不算是意境深遠的好詩,我這麼說,不知道對不對!”白清說道。
“太精彩了!”張老一陣激動的看向白清。“孩子,你的思維可以說是非常之新奇,開前人之所未開!我理解你了!照這樣看來,那‘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實在就只是些空洞的描寫,而沒有個中深意了!”
“張老!”
張老身後的一干人愣住了。
張老這沒病吧?竟然公開說詩仙的“將進酒”是空洞的描寫,這要是傳出去,恐怕要被全華夏的文人羣起而攻之了!
然而此刻,張老看向白清卻是一陣的激動。那雙眼睛,就像是發現了一個人才一樣,緊盯着白清不放了。
見狀,白清臉上不由抽了抽。這位老爺子這是突然怎麼了,怎麼臉上這幅表情。這再待下去怕是不妙啊!
想到此處,白清剛準備告辭離開,沒想到被老爺子直接叫住了。
“孩子,以你的境界肯定有不少佳作,拿出來讓老夫欣賞一下吧!”長老興奮的看向白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