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你一定會沒事的。天這麼冷,我們還要一起吃鍋子。你的小說還沒有更完,可不許爛尾。我還等着看圓滿大結局。”江月白想出去喊念昭儀進來,卻怕一撒手,睿昭儀就堅持不住了。
“好,我盡力。”睿昭儀奄奄一息地說道,甚至還帶着笑意。 WWW◆тт κan◆C○
等到姜閒穿好衣服趕過來時,睿昭儀已經快不行了,只吊着一口氣。
姜閒做了消了毒,搶着給睿昭儀做了剖腹產,麻醉都來不及打。在胎兒被取出來後的一瞬間,睿昭儀圓睜着眼睛走了,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她可愛的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臍帶繞頸三圈情況十分危險,還好搶救及時,還好姜閒會做剖腹產手術。不然的話,如果強行從產道生,肯定兩個都保不住。
江月白怔怔地站在原地,拉着睿昭儀已經變涼的手,不敢相信她已經走了,悲痛萬分,卻哭不出來。淚水就像乾涸了一樣。
這種悲愴感就像當初得知懿貴妃去世一樣。
睿昭儀不僅僅是超有天賦還很勤奮的白金作家,寫出了幾十本感動人的話本子,她更是江月白的好閨蜜。
李北辰衝進產房來,抱住了江月白,替睿昭儀合上了眼睛。在李北辰的懷裡,江月白渾身顫抖,抖得如同篩糠一樣,直接暈倒了過去。
江月白大病了一場,病得很重。直到第二年春天才好。這段時間裡宮務都交給盧婕妤處理。
睿昭儀被追封爲睿妃,孩子按照她的遺囑交給了念昭儀撫養。小五也就被送回了江月白的身邊。
李北辰給六公主起名叫李子睿,小名睿兒。
睿妃還未寫完的手稿、跟江月白寫的信,還有她的一些遺物,都被盧婕妤整理收藏起來。她在收拾東西時,一直在掉眼淚。
“你的書還沒有寫完呢。怎麼能就走了呢。”
盧婕妤回去後,抱着睿妃寫的話本子,在屋裡哭成了個淚人。她不能接受這個時常拌嘴,跟她爭文豪第一,特別愛吃紅燒豬蹄的可愛女孩,竟然就這樣走了。
她還沒來得及告訴睿妃,其實那些她總是拿來嘲諷的狗血愛情橋段,她超愛看,陪伴她度過了無數的漫漫長夜,慰藉了孤獨而渴望愛情的靈魂。
她只是嘴硬不想承認,其實自己也需要愛情。
也是在整理遺物中,她得知了睿妃的秘密。她寫了厚厚幾本日記,字裡行間寫滿了對皇上熾熱的愛慕和思念,對皇后的崇拜和仰慕以及自卑,還有對皇后皇上愛情的羨慕和祝福。
盧婕妤一直猶豫要不要拿出來交給皇上。最終決定還是替睿妃守住這個秘密。想必如果睿妃活着,她也不會讓這份愛意見到天日,只會默默地放在心裡,遠遠地祝福而不會打擾。
其實她自己也有秘密。在管理後宮事務中,她經常跟姜閒打交道,她愛上了他的慈悲和敬業。
每次見到他時,都那樣歡喜。
但她也只能偷偷地愛着,不敢流露出一分一毫。
皇后娘娘病重,皇上特許姜閒入宮爲皇后娘娘問診。但還是得遵照制度,現場必須有兩名后妃在場。
她就在一旁藉機偷偷地觀察姜閒,看他問診,開方子,收拾醫箱。
姜閒整個人舉手投足間總是流露出一種很灑脫的氣質,雖然他看起來溫和而嚴肅。盧婕妤想,這大概是姜閒本來的樣子。
她也想病上一病,讓姜閒照顧一番。可她知道自己純屬癡心妄想,就算自己病了,也輪不上姜閒問診。他作爲院使,只給皇后、皇上和嫡皇子看病。
跟睿妃不同,她無法把這份愛,寫入任何的文字裡,她只能藏進自己的心裡,融進自己的夢裡。喜歡上姜閒這件事情,讓她痛苦卻又感到甜蜜而充實。
因爲皇上需要她來管理宮務,所以不會寵幸她,這令她倍感慶幸。
不過江月白生病了之後,李北辰幾乎不再寵幸他人。葉相送進來的庶女,連寵三天,晉爲良媛。
比她早進來很多的還不過是貴人,比如曾經受寵的萱良媛。都說如果有了好消息,怕不是直接晉爲嬪位?
誰能樂意呢?何況這位葉良媛明明初來乍到,嘴卻厲害得很。平日裡新來的,被老人們“關照”時都低眉順眼不敢吭聲,她倒是不好惹的,全都給懟回去。但裕貴嬪跟盧婕妤也不賴,日常聯手對線。
大家都不願意搭理這位葉良媛。
有次從坤寧宮出來,她湊到念昭儀跟前說,“念姐姐,臣妾聽聞景仁宮的銀杏葉此時金燦燦的正美呢。不知臣妾可能去看看。”
“可惜了,葉子都掉光了,沒什麼好看的。”向來溫柔的念昭儀直接把她給拒了。
她自己的親姐在宮裡,誰敢搭理她啊,找錯人了吧?何況還是個懟天懟地的人物。
當然她姐華妃也不搭理她。在家都沒有交情,到了宮裡更不可能有了。葉良媛前去請安,華妃不是推脫身體不適,就是要去給皇后娘娘侍疾。
不知不覺中葉良媛活成了孤家寡人,皇上都沒有她那麼“孤”。
李北辰除了忙於政務,就是陪在江月白身邊,也會不時地去探望皇子皇女們。
江月白的重病讓他有些心慌。他擔心是不是因爲給自己的借壽讓江月白壽命不足。所以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陪伴在她的身邊。
然而他不能。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操心。其中最讓人操心的還是北面的遊牧民族。
塞外暴雪,溫度極寒,凍死了不少牛羊,牧民受災嚴重。瓦刺開始不斷地向東侵襲韃靼,殺害韃靼貴族。野四紮本身不如歡歡且爾有威望,軍事能力遠遜於他的父親,格局和心胸更是如此。得了明朝的各種好處,尤其是糧食這樣的重要物資,並不推恩到已被收服的部落首領和族人,只留給本族族人。
內部的各個部落並不服野四紮,對野四紮吃獨食的行爲十分不滿。自然災害和瓦刺的進犯,並沒有令韃靼內部團結,相反讓他們更加分裂。不少部族首領對野四紮發起了衝擊,試圖挑戰他的地位。內蒙古草原重新陷入混亂之中。
原本分裂的韃靼對於大明朝有利,能夠讓韃靼內部消耗,但內部混亂導致邊境侵擾更加頻繁惡劣。
兵部尚書孫尚禮建議,“趁他病,要他命。”
李北辰選擇了拒絕。定了盟約沒兩年,兩個和親公主都還在那邊。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還不到時候。
李北辰下旨命野四紮把原本分發給下面部族的物資重新分發下去,避免繼續內部爭鬥。可野四紮那邊的邏輯是,這些人已經反叛,那就更不能給,否則是壯大了對方的實力,削弱了自己。當然直接抗旨不尊,反而要求大明發兵協助其進行回擊。
朝堂上就大明應該採取的措施,存在非常大的爭議,具體細節落實上更需要反覆商榷。所以李北辰天天都跟政務院開會研究。
“敢犯我大明者,必須要讓這些侵擾邊境的人付出代價。只有打痛他們,他們纔會懂得畏懼,”李北辰冷笑,“對於拿錢不辦事的,要給他點教訓。”
在穩定開放邊境市場的同時,對於邊境地區的侵擾給予堅決打擊,打擊用暴力獲取資源的行爲絕不手軟,絕不因爲雙向和親而有所掣肘。
無論哪裡的百姓,無不向往穩定富裕的生活。無論哪裡的青年人,無不是懷揣夢想的熱血少年。
李北辰派人去遊說這些從野四紮脫離出去的部族直接歸順於大明,並給他們以度過難關的物資,遊說這些部族的青壯年遷移到內陸地區安家立業,尋找新生活。
另一方面對野四紮部族內的貴族進行暗中遊說分化,讓其帶領族人脫離野四紮,協助其在京城買房置地定居,族人則遷移分散到邊境或內陸地區進行安置。
對於瓦刺,亦採取類似的開放邊境市場,犯我者堅決回擊,親我者分化拉攏政策。對於侵犯韃靼的瓦刺部族,則會命明朝駐軍誘敵深入,然後分個打散擊破。
今年的萬壽節跟往年一樣的熱鬧,各方來賀。
只是江月白病重,讓李北辰心事重重,並沒有很歡樂。各方聽說皇后病重,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比如下一任皇后的問題,還有皇位繼承人的問題。
但李北辰沒有給這些人想象和運作的機會,他在自己生日這天的早朝上,正式宣佈立嫡長子李承稷爲太子。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是跨越文化、種族、經濟發展水平的基本共識,也是悠久的歷史傳統。
羣臣雖然震驚,也立刻全體恭賀朝拜。
三歲的太子李承稷被引導着跪在大堂正中央對着父皇跪拜。
這是他第一次到父皇上早朝的地方來。
原來如此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父皇坐在高高的金鑾寶殿上,俯視着衆生,那樣的威嚴霸氣。讓小小的二皇子心生敬畏和自豪。
他在樑小寶的引領下,沿着臺階走到父皇面前時,步履穩健。
“父皇~”
“來,坐父皇身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大明朝的太子,將來就坐這個位置。”
“謝父皇~”李承稷欣喜地摸着龍座的扶手。
李北辰拉着兒子的手,讓他坐在自己椅子的邊緣,接受百官和使臣們的朝賀。
李承稷像在“幼兒園”裡聽課那樣端坐着,兩隻手分別放在腿上,目光堅實,薄脣微抿,微笑淡然,不似三歲小兒,彷彿生來就屬於這個位置。
李北辰對二兒子的表現非常滿意。
李北辰回到坤寧宮時已經到了晚上八九點。作爲皇帝,生辰不屬於自己。更像是一個屬於所有人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