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誰纔是真兇
既然有了調查結果,僖嬪和李婕妤急於跟皇上表忠心,連忙由僖嬪親自操刀寫了個報告跟皇上彙報了調查結果。
免得皇上一怒之下牽連到自己。
連端常在的動機都給找好了。
最開始沈石溪落水,端常在就不滿僖嬪連累她受罰,春日裡泡湖水生了場大病,心中有怨恨。
前些日子,原本端常在侍寢的,結果皇上召了僖嬪。端常在因此更加不滿。因此想方設法嫁禍於僖嬪,一箭三雕。
皇上拿着僖嬪派人風急火燎送過來的報告,問徐方,“慕容氏那邊怎麼說?”
慕容氏已經被控制起來,軟禁在她自己的殿內。
“回皇上話,僖嬪娘娘讓端常在跟宮女紫苑當面對質。紫苑說出了端常在的很多隱私。端常在破口大罵,說紫苑是血口噴人,受人指使。不過紫苑確實跟伺候在端常在宮裡的玉婷關係要好。端常在確實經常打罵叫玉婷的宮女。”
皇上臉上冷若冰霜,“所以這事兒是慕容氏做的了?”
“是。宮正司那邊的卷宗上就是這麼說的。”
徐方說完後小心翼翼地揣摩皇上的態度,他以前伺候過慕容氏,身份多少有些尷尬。
“只是看起來又不像是慕容氏做的。前天才推了謝貴人落水被貶爲常在。昨天就扯出這事兒。這也太巧了。”
如果真是她做的,不是上趕着找死嗎?
“那像是誰做的?”皇上淡淡地問。
徐方訥訥,“奴才愚鈍,看不出。”
李北辰負手而立,“慕容氏這腦子實在不聰明。”
不然也不會被人推出來做替罪羊。
兩條線索最終都指向端常在,皇上如何看不出來裡面的巧合。
何況昨晚線索全部指向僖嬪,今日幕後真兇就突然變成全部指向端常在。
明顯就是牆倒衆人推。
不過也怪不得別人。
沒人唆使她平日裡使性子打罵虐待下人,也沒人綁着她的腿跟着謝貴人去御花園。
原本看在丞相慕容池的面子上,給她體面,留她一命。看來這是她謀逆的爹孤單了,想找她作伴啊。
李北辰又問:“其他宮女呢?”
徐方:“暫時沒有發現異常。奴才去尚宮居查了一番名錄。其他宮女沒有親屬在其他娘娘宮裡做事。”
慕容氏的爹腦子進水投靠平西王,但慕容氏還有不少叔伯表兄都是國之重臣,並未牽扯其中。
李北辰不會因爲後宮女子犯錯,牽扯到江山穩固。
事兒已經鬧到了這麼大,沒有辦法以突然病死的名義收場,只能先留她一條命。
李北辰翻了翻手上的報告,停頓片刻後:“傳朕旨意,曉諭六宮,慕容氏散播謠言,意欲謀害皇嗣,嫁禍他人,即日起貶爲庶人,打入冷宮。非死,不得出。惡意滋事的婢女全都杖斃。”
皇帝口氣的冰冷令徐方額頭冒出冷汗來:“皇上.”
看來皇上這回是真生氣了。
李北辰冷淡地看向徐方:“嗯?”
徐方伏在地上:“奴才斗膽求皇上網開一面,慕容小主腦子不清醒,但人不太壞,對皇上情癡如海。當初對奴才有恩。奴才求皇上饒了慕容小主這回。”
李北辰這一刻想起了徐福海,從小陪在自己身邊,最後爲保護自己而死的大伴。
心生惻隱,沉默了片刻後方道,“既然你知恩圖報爲她求情,就將慕容氏降爲選侍。你自己去內務府領二十大板。下不爲例。告訴慕容氏,若她再敢尋釁滋事,朕問罪五族!”
徐方連連磕頭,地上砰砰砰地響:“謝皇上開恩。奴才記住了。”
李北辰又問:“嘉寧妃那邊如何了?”
徐方:“回皇上,娘娘早上喝了點米粥,吃了點空心菜。只是不大說話。大姜院使說,娘娘身子健壯,再過些日子就會吐得好些。”
大姜院使就是姜餘。直呼人的名諱乃大不敬,何況是奴才。
“賢妃那邊呢?”
“賢妃娘娘安康。太醫說昨天動了胎氣所以纔會腹痛。休息了一晚後,已無大礙。”
李北辰思量了一會兒又說道:“伺候慕容氏的人發回尚宮局,然後你暗中派人盯緊了。看看這些人最後都去了誰的宮裡。安婕妤那邊,晉爲昭儀,封號不變。”
皇上的口諭傳下去後,僖嬪和李婕妤都舒了口氣。只是安婕妤升爲安昭儀令李婕妤很不服氣。
自己還是皇上的遠房表妹呢。怎麼自己當初就只加封號,人家就是封號和位份雙豐收。
但後宮裡又開始暗暗傳出別的流言。
說這事兒僖嬪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只不過讓慕容氏背了黑鍋。
昨晚在熹寧宮外跪了大半夜,用苦肉計惹得皇上心疼相信了她。扔出端常在做替罪羊,皇上睜隻眼閉隻眼。
加上前一天御花園慕容氏害謝貴人落水那事兒,正好謝貴人跟僖嬪同宮,衆人愈發覺得,僖嬪這是在藉機報復慕容氏從剛進宮時結下的樑子。
這樣的話,傳到江月白耳中,她閉目良久,沒有說話。
這件事裡當然有很多破綻。腦子沒壞的人都能看出來。
但抓出真正的幕後真兇並不容易。
慕容氏最大的心魔就是“不甘心”,這也是很多人的心魔。慕容氏在這件事裡到底冤不冤枉,有沒有被利用,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她沒想到慕容氏會被直接擼到選侍。
慕容氏的父親因爲謀逆被秘密處死這件事幾乎無人知道,只當是水土不服死了,全了顏面。
慕容家的男丁按照制度,需要回家守孝丁父憂三年,緊接着丁母會被安排身亡,接着丁憂三年,不能科舉,不能入仕,這一脈的前途也就廢了。
當然這是後話。江月白一直在琢磨幕後操縱的那把手是誰。就她推測,很有可能是李婕妤或者孟婕妤。
如果成功,既可讓自己落了胎,僖嬪受到處罰厭棄,慕容氏反而不過是順帶的。
但也有可能是恬妃。
就是要皇上對李婕妤、孟婕妤還有僖嬪懷疑。畢竟皇上的懷疑纔是最可怕的毒藥。
因爲年齡小,跟所有人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看起來人畜無害,說不定將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
扮豬吃老虎最難對付。
不過日子還長着呢。冷眼旁觀就好。
除了皇上來的時候那次,她老老實實喝了安神的藥。其他時候,她都命麗春偷偷倒了去。
畢竟她並沒有睡不好。
失去錦繡的悲傷一度擊垮了她,陷入日日夜夜的悲傷之中。
她漸漸地在心的外面築起了厚厚的一堵城牆。很少有什麼事能夠真正地撼動她的理智,包括失去父親。
雖然這樣做因爲理性而顯得冷血。
但這就是職場也是人生。
江月白的很多同事,都是昨天參加完親人的火化,今天就來公司討論方案,又或者跟客戶推杯置盞,談笑風生。
這個世界不會等你。可以悲傷,但不要悲傷太久。
生活裡完全不苦的人佔比不多。
但再苦也要化個好看的妝微笑着繼續,不是討好別人,而是爲自己加油。
新來的五個宮女從宮正司受審回來後,素素按照江月白的交代,發了些銀子進行安撫,又對她們進行了一番正反對比的思想談心。
皇上安排了人在身邊伺候着,江月白依然表現出生無可戀、十分頹廢的模樣。
失去親人的痛苦哪能一天痊癒呢。
*
李北辰中午依然去的棲霞宮用午膳。恬妃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不時咯咯咯地笑着,不斷地指給皇上看小狗狗多麼多麼可愛。
李北辰總是象徵性“嗯”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恬妃嘟着嘴問道,“皇上今日看起來很不高興?是因爲嘉寧姐姐嗎?要不臣妾陪皇上去看看嘉寧姐姐?”
李北辰擡頭看了恬妃一眼,這次沒有“嗯”,而是說,“你好好吃飯。朕先走了。”
說完便坐着步輦去看賢妃。
留下恬妃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北辰匆匆離去的背影,吩咐自己的人盯着皇上去了哪裡。
當知道是賢妃宮裡時,她愣了下,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當初姑母在時,皇上就最喜歡她。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進了這麼多新人,皇上還是最喜歡她。聽祖母說,若不是當時姑姑設計讓她流產,如今她的孩子說不定都該被立爲太子了。
賢妃,呵呵呵,賢妃。
她笑嘻嘻地折斷了筷子,對垂着眸子呆在一旁的愉貴人說:“走,練琵琶去。”
婢女甜瓜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娘娘,慕容氏她”
恬妃皺眉問道:“她怎麼了?”
“她,她,她有喜了。”
愉才人無比震驚地問道:“她也有喜了?”
恬妃甜甜一笑:“有喜了,多好啊。宮裡這下子更熱鬧了。”
*
這邊謝貴人正坐在僖嬪殿裡,宮女們正在收拾地上摔碎的瓷片。
僖嬪帶着幾分嘲弄的語氣說:“趕緊回去挑幾件東西,叫上蕭常在,跟本宮去跟慕容選侍賀喜吧。”
原來聖旨傳到的時候,慕容氏一直掙扎着喊着冤枉,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主位娘娘夏良媛怕慕容氏出什麼意外,便派人就近去報告了賢妃。
太醫來後一診發現慕容氏懷孕了。立馬報告了皇上。
謝貴人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怎麼這麼巧。我就沒有這麼好福氣。”
僖嬪不自覺地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想到昨晚樑小寶說的話:
“先別急。一會兒請太醫給所有姐妹都診一遍。假如有了,好早做準備。”
謝貴人嘆了口氣:“我是沒希望了。昨天中午來了月信。願姐姐有好福氣。”
僖嬪想到自己晚了的例假,心中不禁生出萬分希望來,恨不得現在就去請太醫號個脈。
謝貴人又問;“那驚着嘉寧妃跟賢妃娘娘的事兒,皇上怎麼說?”
“幸好兩位娘娘沒出事。當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常在位份上降到了選侍。”僖嬪似乎有點不快。
謝貴人勸道:“聽說有人藉機往娘娘身上潑髒水,娘娘就不查一查?”
查又如何?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做什麼都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巴。除非皇上發話。
僖嬪多少還是有些長進,“隨他們怎麼說,身正不怕影子歪。走吧。”
兩人結伴而行去鍾毓宮道喜時,碰見了恬妃抱着小白狗從鍾毓宮出來。
僖嬪跟謝貴人連忙給恬妃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