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平郡王適時乾咳了一聲,稍微緩和着氣氛,向我引見道:“謝先生,這位便是當朝的司馬丞相,你快來見過吧。”
我聽說這老頭就是上次項成文給我提起過的司馬承光,心下不由有些好奇他今天怎麼會來這五王府。想想當日項成文陪我一起進皇城時,他的侄兒司馬岑攔道,可是不怎麼給五王府面子的,由此可見司馬世家和五王府的關係便不見得如何要好和友善。不過,這也解釋了先前這位右丞相身邊爲何圍着那麼多人了,這世間總是不會缺少趨炎附勢、溜鬚拍馬之徒的。
我對着這司馬承光一個九十度的躬身大禮:“下官謝安平拜見丞相大人!”心下暗叫晦氣,自己都是堂堂的侯爺了,但是見到這些實權派的大佬還是得裝孫子,一個個的拜。
相比起端王先前的“熱情”,這司馬承光對我可是冷淡了許多,在我行過禮之後,依舊是神情倨傲的直挺挺站着,只是象徵性的衝我頷了一下首,就算是跟我打過招呼了。
我心中雖然暗惱,但對這位相爺卻也是一時無可奈何。
順平郡王這個地主又是察言觀色的,忙向我介紹起在場的其餘之人,但這些人大多都是在四品以下的官員,顯然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至少在我眼裡就是如此,彼此相互見禮時,我大都只是敷衍似的拱了拱手。
給我引見完畢後,順平郡王就招呼着衆人入席。我這個今次晚宴的主角當然坐在主席之上,同席的除了順平郡王、端王、司馬承光和項成文外,也就另外兩個有着三品品秩的老頭子,看他們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的神情,就知道便不是當朝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剛上了一道菜,坐在正上首地端王就開口道:“十里侯。聽說你在老家成立了一個商團,現今京城流行的那個雪紙就是你這個商團生產銷售的,可有此事?”
“是有這麼回事!”我見這肥豬有點明知故問,就清楚接下來的話他多半會打我這雪紙的主意。
果然這肥豬慢悠悠的接口道:“十里侯呀!不是本王說你,你這雪紙好是好,但就是在價格上稍微貴了點。現今士林中人大都改用你們的雪紙了,這每日的消耗量很是驚人,在這京城尤其如此。每每出現供不應求地現象。就是本王的王府要想大批採購,那也得提前兩天預定。本王王府這個每日的耗紙量很是巨大,你看是不是能賣本王個面子,以後這雪紙優先供應給本王王府呢?”
我心下暗罵這肥豬的厚臉皮,嘴上卻客氣的說道:“這事好辦。近日下官正想打算找人合夥在這京城開家雪紙分行,就是王爺不說,以後只要王爺府上所需下官也會優先供應的。而且正巧今次上京,下官剛好順道帶來了一些雪紙。明日一早下官就讓人送到王府去。”說到這我又向席上環視道,“當然還有在座衆位,小弟從老家正好帶了一些土特產,明日一早就給送到府上。等這雪紙分行在京城落成之後,還請諸位多多照顧本店生意。以後只要貴府所需,小店一律七折優惠。”
“哈哈哈,那本王就不客氣了!”端王笑眯眯的看着我,“十里侯。你若是想在京城開分店,本王倒是有一處上好的店面。”
“哦,那敢情好,下官在這京城人生地不熟地,正爲這店鋪的位置而發愁呢?既然是端王你介紹的,肯定不錯。”我故作一臉喜悅的看向他。
端王怡然自得的看了我一眼,才說道:“這店面正好坐落在內城地東大街,正好與今次皇上賜給你的宅第相近。以後你若是在京城的話。來往也比較方便一點。”
“那好!”我斷然道,“端王你這處店面,晚輩就定下了。不知這一年的租金幾何?”
“安平你這麼說見外了不是?”端王故作氣惱地輕輕擺着他那隻肥手,“本王的這處店面空着也是空着,你儘管拿去用就是。”
“這可萬萬使不得!”我忙推辭道,“晚輩怎麼能讓王爺你破費呢?”
端王肥手一揮,故作豪氣道:“本王雖還說不上富甲一方,但在這京城還頗有些產業。這一個小小的店面。你就不要推三阻四的。你若看得起本王就儘管用着便是。”說到這他又忽的話頭一轉。“嗯。這樣吧。依本王看,若硬要不收你一文錢。你心裡肯定會過意不去。正好,本王有一幼孫,整日裡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就讓他在安平你這分店裡找點事做做吧。”
你孃的!我心下暗罵。這老肥豬明明有心思想與我合夥開店,卻是假清高的想讓我自個兒開口“求”他,還真他媽的虛僞地很。
我故作恍然道:“那敢情好!依晚輩看,既然令孫無事的話,就讓他與晚輩合夥開這個分行吧。由晚輩依照市面上的半價供應雪紙,其他店鋪以及夥計什麼的就由令孫統籌安排。王爺你看可好?”
我這個說法,也就是代理商的一個翻版,乍一聽可是有些變相給他那龜孫子送錢的意思,事實也是如此,現在倒賣雪紙可是一大暴利行業。
端王聽我這一說,不由稍稍一呆,接着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道:“如此最好不過。”
此時也是坐在上首的司馬承光卻是不怎麼合時宜地冷哼一聲,凌厲地瞟了我一眼道:“十里侯,你還真是會做生意的很!”
這話一出不由讓席上衆人一下子冷場,其中地譏諷之意,誰也聽得出來。
我心下不由大怒!奶奶的!不就是老子沒給你好處嗎?至於怎麼斤斤計較嗎?你這老王八要是與這老肥豬不對付,那也不用拿我當出氣筒呀!以爲老子好欺負嗎?
當下我也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道:“丞相大人謬讚了,我謝安平別的本事沒有。不過,這做生意嗎卻是有些心得。”
“呵呵,安平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司馬丞相的先祖原本也是一位生意人,不過他做的生意可了不得,是在全天下販運私鹽的。”端王這時候很講義氣的出場給我撐腰,還針鋒相對的刺了老王八一句,說的極是不客氣。
畢竟端王是皇上的親弟,身份尊崇,司馬承光雖然臉色氣得鐵青,卻也是當場對他發作不得。於是,他毫無疑問地就把矛頭又指向了我。
“十里侯,本相奉勸你一句,你如今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了,在外代表的是朝廷的顏面,你要自省其身,趁早改改你這份商賈習性。”司馬承光擺出一副堂堂相爺的嘴臉,對我說教道。
我還沒開口,一旁的端王就大咧咧的說道:“司馬丞相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想當年令先祖不也是一名商賈嗎?而他不也是歷任我朝的戶部尚書,在任期間不也是不忘自己的本行生意,把你們司馬家的販鹽業發揚光大了嗎?”
這話一出,司馬承光又是被氣得臉色鐵青,一旁的順平郡王忙緩和氣氛道:“大家吃菜吃菜!”
項成文和另兩個已經變得戰戰兢兢的“三品大員”也忙跟着舉箸附和夾菜。
正在這時,大門外施施然的走進來幾人,當前一人扯着公鴨嗓子大聲道:“哎喲!大家正忙着呢?灑家真是打擾諸位了!罪過!罪過!”
在場衆人無不齊齊向大門口看去,順平郡王一見之下,忙起身迎接道:“哎喲!這不是項總管嗎?什麼風把你老給吹來了。快快請坐。”
我仔細一打量,纔想起這閹人就是接我第二次入宮的那位。
“郡王爺,你先別忙了。灑家先交卸了差事再說,免得有人要去皇上面前詆譭灑家!”這位項總管陰惻惻的說着話,眼睛無比怨毒地直盯向我。看的我心下暗自不爽的同時,也有點摸不着頭腦。老子跟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至於一副想吃了老子的架勢嗎?不過,轉念一想,不由有些猜測起來,這項閹人不會跟那個被我一拳轟死的祁老變態有關係吧?
“十里侯!皇上答應給你的賞賜,內府今日給你理出來了,總共黃金萬兩,綢緞萬匹,玉如意百對,另外還有奴役五百名,剩下的五百名明日再行補上。你這就過來查收吧!”
這話一出在場諸人都是一陣譁然,一臉豔羨之色的看向我,其中就包括端王和那司馬相爺。
我表面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多少還是有點砰砰亂跳起來。這麼大的財產以前還只是賬面上的東西,這回終於兌現,難免會有些激動。
我站起身時,項閹人卻又陰惻惻的說道:“十里侯,昨日你要我們內府在黃昏前把這麼多東西給你帶來,現如今已經是戌時時分了,我們內府誤了你老指定的時辰,不知可否寬容一二,不要給萬歲爺‘專折密奏’呢?”